江宴行跟岗县领导班子一起吃饭。县长知道江家将市医院建设在岗县城区对自己未来经济医疗政绩裨益重大,还没动筷子就起身灌三杯白酒下肚,摇摇晃晃举杯,连说好几句“谢谢江老板支持”。
他酒量好,几斤白酒不在话下。又因为容易上脸,过去在酒局中大着舌头说几句似是而非的真心话,很讨上级欢心。这回面对江家是故技重施。
江宴行在一堆啤酒肚中年男人中如芝兰玉树般突出,回绝道:“我酒精过敏。”身侧助理自觉帮他挡酒。
县长惊讶,既不抽烟,也不喝酒,这位江家未来继承权有力竞争者怎么活得如修行一样。
alpha因为生理因素大多需要通过外界手段发泄多余的精力,要么烟酒暴力,要么是旁的途径。现在岗县好不容易降临一尊大佛,要是能留住......
他握着酒杯思考半晌,提醒属下把少爷喊过来。
县长少爷早早在隔壁包厢等候,一直在不耐烦地打游戏。被父亲叫过来的原因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无非是陪着喝酒,拿自己当酒桌资源。他有喜欢的人,不愿意。
然而不愿意也得照做。少爷深呼吸几口气,调整表情推开包厢门,一眼就看到坐在上位的alpha。
黑发沉眸,气场惊人,神情漫不经心,浑身透着股凌驾他人的威压。
少爷浑身起一层细汗,不敢看了。脸颊薄红,与钦慕一起浮现的还有浓浓的自卑感。这种人,站在他身边就会黯然失色吧。
县长笑着介绍:“江老板,这是犬子,平时没带出来见过世面,小屁孩一个,这回听说您后,非要闹着来瞻仰。说起来还跟您家小侄是同校,小辈兴趣爱好类似,平时无聊的话,可以多来往。”
介绍完,意味深长拍拍儿子脊背:“小淞,过去给江老板盛汤。”
盛淞红着脸端碗盛鱼汤,细心将鱼刺葱花等一并挑出,两手捧着递过去:“......江叔叔。”
江宴行瞬间皱起眉,眼中厌恶不加掩饰。
盛淞本想拉亲近的心思弄巧成拙,手足无措。县长打圆场:“不懂事!江老板风华正茂,叔叔把人喊老了。”
盛淞咬唇:“江老板。”
鱼汤很烫,他坚持不住,正要再递过去,助理起身接过,代替他搁在江宴行身侧。
江宴行温和道:“谢谢。”
盛淞回到座位上,一边吹自己被烫红的指尖,一边恨恨咬牙。连看都不看他,难不成当自己是服务生?
那碗鱼汤,从放过去到饭局结束,都未被动过。
盛淞坐上车就开始闹脾气:“他是什么眼高于顶的态度?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县长在酒桌上爱溜须拍马,为表示自己荣幸开心,总放声大笑。回到私下里,便暴露冷漠的本性,像被欠钱一样沉着脸:“人家是京城大少,医疗巨鳄,看不上你多正常。”
盛淞仰躺在后座,闹脾气摔枕头:“我不管。”
县长问:“你不是喜欢四中那个混混?前些天还闹着要和他在一起,现在就分心了。”
盛淞有些脸热,嘴硬说:“不一样。我就是不服气他的态度,凭什么忽视我!当众落面子。”
县长冷呵:“还不是因为你没用。听说连没分化的废柴都能和江家老小结交打闹,你不行。”
“谁!”
“稍微查查关系网都能知道。还是你们学校的,和江阮同班,叫商、商什么的。”
盛淞不闹了,攥住枕头一角,目光闪烁。
——
江宴行回到家时大概四点钟。
助理开车,进家门前先一眼看到门外的单车,好笑道:“商同学又来找小少爷玩了。”
江宴行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看向单车,又安静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府邸后,他径直回楼上,江阮发信息过来:“三叔,你有空吗?商亭想送东西给你。”
以往来送东西的人多如牛毛,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享受到江小少爷代为提醒的待遇。阿阮对商亭用的心思太重,有些过了。
也不知道送的什么小玩意,他随手回:“让他上楼就行。”
回完便去换衣服洗澡。
楼下。
江阮收到回复,整个人惊疑不定:三叔什么意思?送礼难道不是代为收下就行了吗?怎么还让商亭上楼?
一般的访客可没有这种权力,商亭这家伙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一旁的人,从头发丝打量到脚后跟。
商亭被看得发毛,抄起一旁的书包搁在身前阻拦目光:“干嘛?”
江阮呵呵:“我能干嘛?还能咬你不成?”
商亭依旧防备:“你咬过。”
......还真是。江阮被话头噎住,不自觉回忆起之前下牙的触感。软、热,隐约能尝出一点香气。
口舌之欲跟具体的人联系在一起显得惊险暧昧,让人牙下生津,心绪混乱。他随意赶走商亭:“我三叔让你去楼上找他,赶紧走。”
商亭终于达成自己来江宅的目标,松气留下句“谢谢你”,便挥手离开。
江宅是徽派风格,连楼梯都是梨花木台阶,鞋底踩在上面,咚咚回响。
商亭之前来都是待在一楼,还是第一回去楼上。粗略看一遍,二楼是江阮的住处以及娱乐区,从打开通风的画室门口能看到几幅颜色凌乱浪费的画纸,估计跟弹琴一样,是江阮用来解压消遣的爱好。
三楼是江宴行的居所。沉静、整洁、拒人千里之外,跟二楼风格截然不同。
仆从把他领到会客室,合上门退出。会客室宽敞,东西不多,色调乌棕居多。因为是仿古建筑,并不像一般的别墅那样有明亮的落地窗,反而只在墙壁上开几扇折页木窗户。黄昏时刻,木材吸光吸音,更显得昏暗寂静。靠墙边有几只巨大的玻璃组合水箱,里面时不时有黑影游动。
商亭咽口水,喉头因为紧张发干,吞咽艰难。太安静了,只能听到鱼箱的水流声,简直像什么凶杀案现场。
为转移注意力,他给自己找事做,趴到水箱边看鱼。还好还好,都是普通的品种,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鱼类。
江宴行这时候进门,按下开关:“怎么不开灯?”
水箱鱼原本聚集在手指边,因为光线变化扑地散开。一同被吓到的还有商亭,结结巴巴回头:“江江、江叔叔。”
江宴行刚冲完澡,穿一身黑色系带家居袍,绑得严严实实。随手将毛巾扔到衣架上,走到沙发处坐下:“怕什么?”
商亭被他穿着惊得一愣,舌头不过脑子:“江叔叔,鱼是你买的还是钓的啊?”说完他自己嘴角抽搐,好蠢的问题。
江宴行并未嫌弃:“钓的。听说小商想给我送东西?”
“哦哦,对。”商亭嗫嚅,其实他都不想送了,江宴行又看不上,偏偏江阮刚才特意提出来。
背包搁在沙发边,恰好在江宴行腿侧。商亭低头弯腰翻东西,因为姿势原因,露出一段凝脂般的后颈。
江宴行没把头发擦太干,因此一滴水珠凭空坠落,像慢动作一样划过空气,落在那截颈上,炸开。
商亭伸手抹去水渍,顺其自然坐到他旁边,把烟酒挨个摆出来:“都是送你的。”
江宴行草草看一眼,摇头道:“小商,无功不受禄。”
商亭没瞒他,也没信心能瞒住:“嗯......确实有事情想江叔叔帮忙。”担心被拒绝,索性一并说出来:“我吃过促分化药后,总是犯困睡不够,想找你们家庭医生看看是不是有不良反应。”
江宴行了然:“原来是吃江家药吃出问题,想要追责。”
商亭绕耳后头发卷衣领,心虚:“我没这个意思。”不过能免费复诊当然更好了。
“可以。”江宴行说,他起身,顺便提出震耳发聩的建议:“我帮你看看。”说完,提着酒和烟走到储藏柜,跟价值百万的名酒搁在一处,回来时戴着两只雪白的橡胶手套和一盒工具。
商亭傻眼了,坐在沙发上仰视他,脑子转不动:“......你来?”
江宴行推过来一把椅子,坐到跟前。工具盒打开,露出一排噌亮的刀具镊子,习以为常道:“我是江家出身,自然会一点。”
医疗豪门子弟会医术再正常不过——商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心脏咚咚跳动,几乎要从胸腔跑出来。
就算这样、就算这样,是不是有点近了啊。还穿着家具袍,就算再严实,也能窥见一点苍白胸膛。这距离......都能闻见沐浴露香气了。
换成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江宴行——他馋他馋得饥渴难耐夜不能寐,最近好不容易通过香水缓解的异食癖再发作了怎么办?!
商亭心跳如同擂鼓,目晕眼眩,让伸手伸手,让握拳握拳,听话得要命。
江宴行看了一会脉象,评价:“精力有亏,其他健康。”
精力有亏......他馋信息素却不得解渴,有亏再正常不过了。商亭控制不住开始分泌口涎,也许是江宴行在他面前低头的样子太过宽容,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不趁机吸他一口吧,尝一口就跑,被抓包就说是江家药的副作用。
他提前给自己排除隐患:“江叔叔,如果我惹怒你,你会揍我吗?”
江宴行微怔:“为什么揍你?”
“江阮说你揍了故意接近你的omega,我害怕哪天犯错。”他补充:“就算要揍,能不能轻点......我还生着病呢。”就算犯困不算病,异食癖也算嘛。
江宴行失笑:“要看小商犯什么错。”
商亭想,咬你一口算犯错吗?非礼骚扰算犯错吗?他昏头昏脑胆大包天,盯着江宴行的手,想要隔着手套沿指节一口口咬下去。
解瘾,解馋,酣畅淋漓。
正欲妄为,江宴行忽然从工具中取出一把泛冷光的镊子,温声平静道:“小商,张嘴。”
“看看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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