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跟江家结交不能由大人出面,不然会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说巴结人。就算江家愿意和你搭话、愿意收礼物,也扭转不了这一印象。凭什么别人没法靠近江家、就你家能呢?肯定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夹着尾巴做人才能得到的。

所以这事只能由小辈来。小孩子们之间志趣相投、跨越阶级玩到一起是常有的事情,你要是看不惯,就是嫉妒、诋毁。小孩子又不跟大人似的,哪有什么心机?

商父从柜子里拿出两条烟和一瓶酒,都是过年时才舍得送的牌子,一并装进商亭书包里。商母嘱咐他到时有点眼力见,就算人家家里医生忙,不出面,也千万别摆脸色,把江阮哄高兴了再回来。

商亭嗯嗯哦哦答应,走神想:哄江阮啊。江阮倒是挺好哄的,哄江宴行难。小的随便顺两下毛就开心,大的喜怒不形于色,估计看不上这些礼物。

他一路骑到江阮家,抬手敲乌木正门,门板发出沉而韵长的响声,席管家见是他,刚要帮忙拎书包,商亭摇脑袋拒绝:“席叔,江阮在嘛?”

他胆子小,不敢直接问江宴行在不在。

席管家领他去湖边长亭找江阮。漆木雕刻的庭栏古韵十足,少年背对他们坐在湖边,斜倚亭柱,一条腿踩在栏杆上,另一条荡在湖水上,时不时往湖里抛饲料,自在极了。

商亭怕吓到他,特意走到他视线里,才轻轻出声:“江阮,我来给你送东西。”

江阮心情不错,眼皮上下抬动,漫不经心问:“什么东西?别又是西瓜什么的,我吃腻了。”

商亭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送你的。”

江阮不高兴。不是送他,还能是送谁?他三叔?

果然,商亭拉开背包链,从中依次掏出两条烟、一瓶酒,摆得整整齐齐。

江阮看不上,也知道三叔看不上,嫌弃道:“就这些?我三叔不抽烟。”

不抽烟啊,商亭想真好,他也受不了烟味。

背包鼓鼓囊囊,他继续往外面掏东西,江阮本以为还有其他玩意,却看见掏出来的全是报纸,握成一团一团,塞满剩余空间。

江阮明白了。这是怕路上磕碰到酒,因此空出来的缝隙一律塞满报纸。他见过很多人来家里送礼,第一次看到要塞填充物的。一共才一瓶酒,背着又磕碰不到,没必要塞,反而还要在自己面前紧巴巴掏出来,不嫌丢人吗?

明明不体面的是商亭,他却有些尴尬,怕自己刚才的话伤害到对方:“商亭,你家这么穷啊?”

商亭终于把报纸全掏出来,还从书包夹层找到一块冷掉的饼。闻言点点头:“好穷的。”

江阮不知道怎么接话,穷要怎么安慰?难不成跟他说我给你发零花钱?多奇怪啊。

商亭完全没把刚才的对话放在心上,看见湖边因为吃饲料聚集来一堆天鹅,便把冷饼掰碎,往湖中投喂。

江阮阻拦他:“它们不吃那些,我给你饲料。”

话音还没落呢,就见天鹅一只接一只凑过来,迫不及待换口味,丝毫不给小主人面子。商亭也不给面子,木头一样直愣愣看他:“我还能接着喂吗?”

喂呗,还能拦着你吗?江阮摸摸发烫的脸颊,清嗓道:“行了,礼物收到,你可以走了。”

商亭没回话,反问道:“江叔叔在家吗?”

江阮怼他:“不在。难不成你还要把这些东西送到我三叔面前啊?他看不上。”

商亭“哦”了声,磨磨蹭蹭将一整块饼喂完,丝毫不提走的事情,又问:“江阮,你在干什么?”

“喂天鹅。”

“哦,那待会呢?”

江阮白他一眼:“弹琴。怎么,你还要看?”

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邀请,商亭却厚着脸皮凑过来,迫不及待道:“好啊。你上次弹的钢琴特别好听。”

江阮才不信,能记住一节调都算他牛。

两人从湖边挪到琴房,夕阳透过白墙黑瓦和明暗院门,投射在宽敞室内。

说是琴房,其实这里更像是江阮自己的活动室,各类乐器、练体工具一应俱有,最后面还有一整墙的大镜子,倒映他们进门的身影。

江阮从分化后才开始学琴,江琛洲称之为磨性子,好把之前那个往桀骜alpha发展的少年掰回应有的性别。他聪明,没多久就把琴谱烂熟于心,在京城时每两天都会泡在琴房弹琴,曲调温柔平和,任谁看都夸赞这是一名出色的omega。

现在来到岗县,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他爱弹什么,江阮有时便一改曲风,快雨疾行。但也不敢太张狂,家里有江琛洲的眼线。万一被逮到,要被打电话骂心态不稳。

他跟商亭在一块,眼线肯定会特别注意,因此江阮弹练过千百遍的无聊曲目。一边弹,一边视线偏移,看琴房的外来者。

商亭坐在琴凳上,短而翘起的碎发在光下泛一点浅金,不知道在走神想什么,瞳孔因发呆而自然放大,眼仁黑而圆,像只蠢猫。

江阮又看到他洗到发白的短袖,还有一看就很便宜的球鞋,连鞋带都系得不对称。他匪夷所思,一时没想明白商亭怎么能坐到自己琴室内的。

沈宿澜连他家都没进来过呢。

越想越觉得可怕,他决定抽周末邀请沈宿澜来家里,就当为培养感情。有婚约的双方,怎么还能比不上他和普通朋友的亲近程度?沈宿澜不够主动,只能他多做一些,至少下次江琛洲来电话,他有充足的借口。

想起爷爷步步紧逼的命令,江阮又觉得烦了,招手将完全没有音乐鉴赏能力的少年唤醒:“过来,商亭。”

商亭知道自己走神被抓包,心虚走到江阮跟前:“怎么啦?”

江阮将最末尾四只琴键分给他,从鼻腔哼出轻慢的吩咐:“无聊了,跟我一起弹。”

商亭眨眨眼睫毛,细长手指搭在琴键上乱敲一通,扭头无辜道:“我不会。”上辈子这辈子都没学过。

“我让你什么时候弹你就什么时候弹。”

商亭说好吧,乖乖配合小少爷的心血来潮。他看出来江阮不开心,又不愿意说出来,那就哄着顺着呗,反正也不吃亏。

结果他低估了江阮的耐力,统共一篇曲子,被翻来覆去拉着弹十几遍。商亭手指头都敲酸了,四只琴键再怎么敲就那几种花样,敲错了还要重来,他撑不住了,率先服弱:“我不弹了。”举起通红的手指头递到江阮跟前:“太累了,我手都疼了。”

江阮从沉浸的琴声中被他动作拉回注意力,薄而透软的指腹泛红,像上胭脂。他适时移开目光,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一盒舒缓药膏,先给自己涂,涂完了不知道犯什么病,直接将多余的药膏抹到商亭手指头上。

触感粘腻顺滑,滚热肌肤相贴。江阮自然拿开手,佯装平静:“好好抹匀,药很贵。”

商亭把药膏翻来覆去抹三四遍,在空气中晾干,说什么都不肯挨琴键了,乖乖旁听。不过也没安分多久,探头探脑过来,问:“江阮,你三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天明里暗里第三次问了。

江阮回过味来,将琴谱丢到一边,狐疑上下打量对面的少年:“你不会想勾搭我三叔吧?”

商亭差点咬舌头,脑门蒸出一堆细密的汗,结巴了:“怎么可能?”他顶多只是奉承讨好,再大胆些就是吸一口,哪能算勾搭呢。

不行,心虚。

江阮将他隔着宽松的短袖短裤,从脑袋到脚后跟打量一圈:“你又没分化,他不可能喜欢小屁孩。”

商亭嘟嘟囔囔:“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江叔叔特别厉害,想交朋友。”

交朋友。江阮觉得好笑,心底还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舒适感。交什么朋友?他对三叔的洁身自好有信心,对商亭没有。虽说商亭信誓旦旦喜欢贺承,但保不准哪天把人追到手就移情别恋了,将心思歪到别处。

对谁都能撒娇扮乖喊哥哥,他还记得秦敬之的事情呢,像块没骨气的牛皮糖,沾上就黏手。三叔光风霁月,不能被挨到。

江阮决定打消一切后患:“他才不会跟你交友。有一回我太爷爷寿宴,京城排家世前三的omega喜欢他,悄悄去休息室找他告白,哭得梨花带雨。”

商亭不自觉竖起耳朵,然后呢?

江阮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他刚知道自己有段婚约,正是烦躁低郁的时候,想去休息室散心,却听见里面有omega说“江先生,我找您的事情江老爷子也知道,他希望我跟你在一起,对两家发展都好。当然,我也是真心喜欢您。”

他大气不敢出,藏在门外,心想原来三叔也会被家族裹挟啊,和他一样惨。

然而江宴行与omega隔一整个客厅的距离,坐在落地窗旁沙发上,眼皮都没抬:“请出去。”

omega不死心,不相信自己的魅力无法打动一位年轻气盛的优质alpha。便往前走几步,一边低下尊严喊“求求江先生”,一边试探性释放一点信息素。

因为害怕,没敢放多,只一丝。但凡对面是正常alpha,即使对他没兴趣,也不会对这小心翼翼的暗示太严苛。

但江宴行不一样。

只听见门内“彭”的巨响,伴随omega的惊惧哭叫。下一刻,他三叔在门内温声:“阿阮,帮忙送季少爷下楼。”

江阮知道自己打靠近开始就被发现了,拘谨站在门外。休息室内茶桌倒了,估计是江宴行踹开的,茶具碎一地,omega受惊摔倒在茶水中,捂着脸哭。

他送人离开,心想三叔居然敢不听太爷爷的话,真羡慕。

思绪回到琴室,江阮给商亭做总结:“然后我三叔把人揍了,吓得人家做好多天噩梦呢。”

商亭倒一口凉气:“这么夸张啊。”

江阮挑眉:“你害怕什么?只要你不招惹他,又不会找上你。”

商亭又怕又紧张,他还真要招惹江宴行。

庭院外传来开门声,伴随车辆停靠。

江阮遥遥望一眼,看好戏一样将手搭在商亭后颈:“我三叔回来了,你还要找他吗?”

商亭咽唾液,还、还是要找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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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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