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黎明熄灭黯淡的星光时，陆沉起身走到律鱼面前。
律鱼整个人直挺挺地斜着睡在沙发上，身上的毯子被她蹬掉了一大半落在地上，一只手也自然垂在沙发下。
他屈身蹲下一点点尝试着握住律鱼垂下的那只手，嘴巴无声地弯起。
真温暖啊，闭上眼还能清楚地听见有力跳动的脉搏。
【我们不会有后代，你明白吗？】
【在我死之前，你一直保持这么有活力就够了。】
陆沉知道等第二天真的到来，律鱼很快又放下了前一天的烦心事，所以他特意主动增加了出现在她面前的频率。
他也在摸索怎么和一个倔强并专注于肩上重任的人建立亲近的关系。
他握住律鱼的手贴了下额头，在夜幕彻底撤下前给律鱼掖被好毯子，将他睡过的沙发恢复原状，仿佛他刚才的温情不曾存在过。
律鱼醒来时，小孟管家一脸歉意地隔着老远对她道：“抱歉，少夫人，是我的脚步声太重吵到您了吗？”
说完他就要领着佣人退出客厅。
律鱼招呼他往前看了一下他的手表，将近11点了，律鱼揉了揉自己脑袋，“小孟啊，阿不对，你比我大，孟钦，我们都认识几个月了，你还这么拘谨。
多向你叔叔学习，跟我有话直说就行。
我上楼去了。”
律鱼想都不用想，陆沉这个工作狂人不是在公司就是去当空中飞人了，她也不问他的去向。
律鱼上楼后，佣人们才拿着工具开始了客厅的清洁工作。
孟钦是个相当知道避嫌和保持距离的管家，除了陆沉必要召见，律鱼都很少见到他，不过别墅里外的每一点妥帖齐全都离不开他的辛劳。
楼上，律鱼拿着手机开了机后对着一天就变了些模样的卧室感叹：“了不起啊…”
原来陆沉的两米大床和她的小床变成了两张一米八的床并排摆在一起，而浴室里那面装有数条小金鱼的玻璃墙也没了。
倒是陆沉的床头摆了一件最普通的小鱼缸，里面静静地游着一条黑金鱼，头上两边有两个白点点凸起。
律鱼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头，对方毫无反应就在原地不动，等律鱼收回了手，过了一会又跟没事鱼一样重新游动。
“难不成它的头还会长角？”
系统看不下去律鱼的无聊举动，“鱼啊，你可得继续折腾啊，陆沉他手下好像会有危险捏！”
“谁，什么时候，在哪？”
律鱼继续敲鱼缸外面逗鱼玩，甚至还找起了鱼食。
“河秘书啊，居然单刀赴会，一个人去敏岛最大帮派的聚会。”
“哇，大场面！” 律鱼嘴上感叹着，最终还是伸出了罪恶的小手买了商城里9.9的宠物道具。
黑鱼头上就这么长出了一对荧光绿会发光的龙角。
看黑鱼好像不太适应地时不时甩甩脑袋，律鱼发出了“邪恶”的笑声。
系统摇了摇头，在律鱼的笑声中发布了任务——
“限时任务：今晚12点前安全接回河秘书靠岸，此任务完成后，您的任务进度将到达20%，此次任务没有奖励。”
律鱼快速换了件白色高领针织衫和牛仔裤，套了件灰色西装外套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阿豪在门口不明所以地也跟着跑上了副驾驶位，一上车就抓紧了车上的把手，“少、律鱼，你戴墨镜看得清吗？要不我来开？”
“来不及了！”律鱼一个加速将宁市到桐城两个小时的车程缩减到一个多小时。
桐城天南大道路边，律鱼爽快将车钥匙丢给阿豪，拿着链条包快步下了车。
从一个银色小门上到二楼就是王思瑗上的补习班，每阶楼梯上都贴满了“东升教育”的广告语——“来东升，分数升。”
律鱼走到前台，向招待人员打听：“你好，我是高二英语优秀班的学生的亲戚，想问一下你们暑假高中英语班的课程。”
“是哪位学生，叫什么名字呢？”
律鱼身体半挨着柜台，将包包往柜台一放，在前台的人眼光移到她包包上时，单手扶了下墨镜，礼貌地笑了笑。
“暑假目前只有一个媒体的兴趣班，现在市里有规定，开不了英语班。
不过我们其他分校可能暑假有开，您可以打一下上面的电话试试。”
前台的人拿出一张机构名片给她，又顺便问道：“对了，您是哪位学生的亲戚呢？”
“王——小奇。”
律鱼说出姓的时候明显看出前台的人有那么一瞬的错愕，她又从桌面上叠放好的招生广告单中随手拿了一张，以看广告单的名义坐在门口沙发上。
下午1点40分，有高年级穿校服的学生陆续从里面的课室出来，律鱼顺着人流跟在一部分人后面。
“鱼，你什么时候把王思瑗调查那么清楚的，你不去做任务居然管起闲事来了？！”
“嘘！！”
律鱼跟着几个女生一路装作进小店买东西或者在街边小吃旁排队，探听她们的对话。
在进校门口前，终于听到她们提及王思瑗——
“王思瑗她妈妈也太拼了吧，没两天就让她回来上学，我今天都看到她脖子纱布下的血痕了，有点吓人。”
“别说了，离她远点，我妈说她脑子有问题才去那种地方的。”
“不过，东升给她家免了一大半的学费，还说以后可以接送她补习呢。”
“还安排了我的男神给她当同桌，谁不知道我男神最绅士了，啊！好羡慕～”
说羡慕的女生摆出气恼的表情，还用力跺了下地面。
律鱼拿着一根烤肠在她们后面装作欣赏一个小吃车上“校门口土豆片”几个大字的样子，继续听着。
另一个女生将手环在胸前得意地告诉她们：“她要是敢靠男神太近，车文琪不会放过她的。”
听到这律鱼放下了烤肠，她在门口等到2点10分，才看到王思瑗衣服皱皱的走进学校。
律鱼在学校门口小店打点了一圈，花了好些时间向学校保安大叔证明了自己身份，得到了对方发现王思瑗没有按时到校就通知她的保证才离开。
敏岛，下午3点，当地警方派出上百名警员严阵以待守着一家五星饭店门口的路口，对过往的每一台车辆进行拦检和搜查。
河秘书穿着修身的海军蓝西服套装搭了条窄版的蓝色印花领带，即便他已极力保持低调，身上的精英气质依然让他和其他穿着深蓝马甲的帮会成员有所不同。
饭店门口成几排摆满了超跑，进入饭店后，两条长长的直梯上站满了穿着白色高开叉礼服的年轻美女，对来宾统一鞠躬欢迎。
有挺胸接受这一礼遇的年轻人，也有低头匆匆走进去的老成员，河秘书被安排坐在第一排第三桌的客位。
此次洪门的春酒宴一共摆了168桌，而为了表示对此次宴会的重视，主办方特意请了108位礼仪小姐来为这场宴会增添色彩。
一个半小时后，洪门的受邀成员才陆续到齐，有几位穿着蓝色传统长衫，腰间分别系有红色或黄色束带的男人站上舞台，主持人开始念词：
“请各位手机静音，香堂仪式正式开始。”
吉时到后，几位洪门的高层上台一一点符焚香，向天地、先祖上香念词后，再轮流互相合影。
开席后，每一桌席位上的人由前到后，轮流到主桌上敬酒，轮到河秘书那桌敬酒时，洪门的老大张总裁主动在座位上和河秘书碰了下杯，“多谢赏光，待会我还有话和你说。”
几轮推杯换盏后，张总裁让河秘书凑到他耳边，问他：“我上次问陆总的事情，陆总有什么回复？”
张总裁的哥哥之前加入国外的Coin协会，利用虚拟货币贷了巨款后想携款逃回敏岛，结果发现协会的人不允许他回来。
张总裁于是想摆脱陆氏集团利用海外的关系疏通一下帮他将哥哥带回来。
河秘书一字不落地转述陆沉的话：“张总裁，我们陆总叫我告诉您，对外的妥协最终会反噬，谁都逃不掉。
这也是我代表集团最后一次来敏岛，如果陆总要谈，只会和敏岛具体的某个人谈。”
张总裁明白这个“敏岛具体的人”是指岛内真正有决定权的人，凭借他和以前陆氏集团微弱的联系，他还不够格。
他拍拍河秘书的臂膀，手腕上粗大的纯金手表硌到西服传来一阵凉意，“你们要明白，我们对于向你们靠拢的心意是真的。”
河秘书垂下眸子颔首，表示理解。
回到桌上后，对于桌上的顶级海鲜他一口未动，酒水倒是被人灌了不少，逮到一点空歇，河秘书跑了一趟厕所。
厕所里，他洗完手发现洗手台旁擦手的纸没了，而门口要拿着纸筒过来装纸的一个身材矮胖的清洁阿姨，做了一个口型，慌张地直往后退，又因为倒着走踉跄了几步，才反应到要转过身跑。
得益于这些年和陆沉跑了不少地方，河秘书在几秒内想起那个口型“可内呀咪你”应该是南边某个国家的“大事不妙”的意思。
而这个清洁人员应该是外来敏岛工作的劳工。
河秘书向厕所的窗外望了望，还好窗户下面是楼下四楼水吧的露台一角，他撑起身体悄无声息地爬到窗沿上，紧贴着墙听着厕所里接下来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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