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根冰棍，谢稔接了一根，她把剩下那根打开递到森手里。
身边的嘬吮声大的离谱，谢稔惊愕地扭头看过去，撇了撇嘴。
果然傻子就是傻子，吃个东西都不像正常人。
森察觉到他的目光，将冰棍从嘴里取出来，嘴还微微张着，唇上的水渍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小点声。”谢稔不想和他对视，傻子的世界里情绪少得可怜，他什么也窥探不到，看多了也只会觉得无趣。
森咬了下嘴唇，伤心地盯着他的侧脸看，意识到自己被讨厌后，眼里竟然瞬间泛起泪花。
奶奶把森带进了家门，让谢稔带他玩，自己则去下地弄菜。
谢稔没有拒绝，但很明显也不乐意。他打开吊扇，和森一起坐在堂屋，但谁也不理谁。
“陪我打俩把游戏。”谢稔掏出手机，给徐璟阳打去视频电话，对方秒接。
徐璟阳正愁闲的无聊，谢稔一提议他马上高兴地切开了游戏。
“我手机有点卡，我们开游戏麦吧。”
“行，你快上号。”
谢稔挂断电话，才去主屏幕打开游戏软件。
坐在小凳子上吹风的森在听到谢稔和手机那边的人对话的时候，好奇地一直盯着他看，他只捕捉到游戏两个字，游戏不就是要玩吗？他也想玩。
可看谢稔的样子，根本没有要和他玩的意思，他就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
那道视线实在是太过于灼热，谢稔就是刻意忽视也还是被影响。他蓦然转头，瞪了那傻子一眼。
傻子被吓得缩了下脖子，赶紧垂下头，跟只受了欺负的小狗似的。
谢稔可不觉得自己欺负了他，依旧和徐璟阳聊得火热。
游戏打得很轻松，谢稔就是被他妈二十四小时监视控制，也还是神通广大地练就了一手好技术。
带的了妹妹，帮的了兄弟。
谢稔本来就成绩优异，各项全能，身高一八五，宽肩窄腰，加上最重要的一点脸长的帅，学校里多少小女生看到他都要脸红心跳地绕道走。
女孩们一方面现实中羞于表达，一方面学校家里管得严，所以只能以打游戏的名义和他有所接触。
结果在被他轻松掌控战局，偶尔还贴心地照顾一下后，更是沦陷得不能自已。
谢稔每次在赛后收到私信都是扫一眼就下线，那种哥哥好厉害，能不能再带我玩的夸赞他已经看腻了。
团战打得火热，谢稔熟练地绕后进场收割，却没像往常那样秀队友一脸，而是停了一下，失误地直接被对面抓了破绽。
对此他只是无所谓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你刚刚说什么？”
站在他身边的森羞涩地咬了下嘴唇，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张口，可还是避免不了磕磕巴巴。
“想……想玩，一起。”
徐璟阳喊了他一声，谢稔没理，嗤笑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他晃了晃手上的电子产品，在没得到回答后，继续投入到游戏中。
“坐那边去，别来烦我。”
傻子就是傻子，只知道要玩，却连玩这个字什么意思可能都不懂。
谢稔没再听到身边发出任何声音，倒是组队麦里的徐璟阳大着嗓门激动地尖叫，“谢稔，刚那波真是太帅了！”
打了四五把，谢稔那么高的个子曲着身子坐在小矮凳上早就到处不舒服，结束游戏后就连忙起身活动筋骨。
旁边的凳子嘎吱一声，他看过去，那傻子竟然还在。
“你怎么还没走。”谢稔翻了个白眼，有些佩服他的毅力，一个人什么都不干还能坐那么久，就是傻子那也挺厉害的。
“不……不想走。”森难过地摆了摆头，毛茸茸的脑袋落在谢稔眼中，更像小狗了。
奶奶刚好回来，放下菜篮子就进房间了，没过一会儿手上拿着两瓶牛奶出来。
“给，”她还是先给谢稔一瓶，再把剩下那瓶打开放进森手里。
谢稔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奶奶心地善良，就是看到路过的乞丐都要把身上的零钱掏一半给他，对这样一个傻子好点也没什么。
可谢稔还是不开心，他从小就只有奶奶给的这点爱，现在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一个傻子分走，心里自然不平衡。
谢稔几口就喝光了瓶子里的牛奶，赌气地将空瓶狠狠砸进用来装废品的纸盒箱里。
“给你……喝。”
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吓谢稔一跳，他心里的火烧的更旺，睥睨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傻子，恨不得把他看穿。
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到自己吃喜欢的东西时就会吃的很快，谢稔喝的那么快一定是喜欢喝牛奶。
牛奶那么好喝他也喜欢。
谢稔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生气，这傻子还是一脸无知，便烦得不行。
他这才注意到那瓶一口没动的牛奶，快速拿过几下就灌进了肚子。
末了还不忘把空瓶塞回他手里，“自己去丢。”
森刚刚还在苦恼他是不是会错了意，现在握着空瓶也不再苦恼，开心地笑着跑过去丢瓶子。
稔哥果然和他一样喜欢喝牛奶。
那天谢稔花了很大劲才把人赶回去，他也不知道那傻子被自己欺负了，为什么还能乐呵呵地跟中了彩票似的。
真让人不爽。
森回到家后，他爷爷奶奶赶紧将他翻过来覆过去地检查了一遍。
“没被欺负吧，”他奶奶将手里的苹果塞给他，担心地看着他的笑脸，半天才放下心。
森开心地捧着苹果，在颜色最深的地方咬了一口，“没有，一起……一起玩。”
他爷爷抽着烟，沉默地和他奶奶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和谁玩了？”他奶奶心里警铃大作。
森嚼着苹果，本来说话就结巴现在更是口齿不清。但在听清他说的不是“黎阿姨”那三个字，心才放下来。
“记住，那个姓黎的带你去她家，千万不能去知道吗？”
森不知道为什么可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奶奶，姓……我……我的姓呢？”
他奶奶被他问的一怔，转头看向他爷爷，哑口无言。
“姓呢？”
他奶奶眼珠子来回转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一个傻子听不懂那么复杂的事情，也不可能理解他母亲的遭遇。
“你没有姓。”他爷爷的一句话让森本来明媚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好，执拗地问道：“有的，他们都…都有的。”
电话里的人喊稔哥谢稔。
他奶奶不想让他难过，赶紧提起另一件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森哥儿，快看，你爷爷今天在地里捡了只小兔子。”
“兔子，”森的心智和七岁的小孩差不多，在听到兔子后，立马又兴奋地跟着他奶奶走了。
被他奶奶放在纸盒里的兔子和他在动画片里看见过的兔子长的不一样，但也很可爱，长长的耳朵，尾巴……没有尾巴。
他爷爷看着蹲在桂花树下逗兔子的森，猛吸了一口烟。
“苦命的孩子。”他目光沉沉浮浮，呼出的烟雾熏的眼睛泛起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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