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仇展还睡得天昏地暗,淮轻关掉闹钟,悄无声息下了楼。
客厅的挂钟时针直指数字7,这几天超负荷的工作量也只是暂时让他贪睡了半个钟头。
听到脚步声,招财从它的竹藤猫窝勉强露出一颗睡眼惺忪的脑袋,弱弱哼唧两声,才弓起后背抻了个大懒腰。
一人一猫结伴进了厨房。
淮轻嘴角习惯性叼着烟,还没梳理的黑发随意垂落,刘海略长,遮住双眼,醋酸面料的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让他整个人尽显颓废。
给招财开了罐头,淮轻拿手机拍了一小段招财狼吞虎咽的视频。
每个早晨都是百无聊赖,今天家里多了位客人,淮轻视线扫过落尘的灶台,打开冰箱。
——算了,叫外卖吧。
.
淮轻的车今天限号,仇展着急回市局对李跃文做审讯,两人商量好决定上午分开进行。
距离市局两公里的主路常年交通瘫痪,车尾气排量稳居中海市各区第一,仇展窝在出租车副驾驶,吹着车里冷气,预支借用十年后的耐心对电话另一端的普阳娓娓交代:“我大概还需要十分钟,江恺那边审讯怎么样了?咱们只从刘雨璇案入手,谁跟你说并案?不并......康子强来了让赖良去审,淮轻在名豪庄园物业,中午回来。”
出租车司机四十多岁,目视前方,见仇展挂了电话主动搭茬:“您是公.安.同.志吧?”
仇展嗯一声表示回应,拿出烟想抽:“师傅,前面那岔口停吧,我骑车过去。”
“您选择明智。”司机憨笑:“咱们这么排,起码还得半小时。”
“劳动人民的工资经不起克扣。”仇展瞅一眼时间。
“可说呢,生来不是富裕人家,一辈子勤勤恳恳到最后一分带不走,活的开心点就成。”司机熟练的停好车,提示仇展扫码结账:“看您年纪......结婚了吗?”
结婚?
仇展付了款,只笑不语。
他没想过结婚,两个人的关系仅凭一张证就可以捆绑,有点敷衍。
人力自行车比发动机要强一些,仇展神清气爽踩着脚蹬,门卫大爷深度老眼昏花,拿着喇叭在他身后喊:“我说你们送外卖的不能进去!说多少回啦!”
仇展咔啦把车锁在正门边上,挥手致意,露一口骚.气白牙:“老爷子,专案组仇展!”
“你小子啊......”门卫大爷推推老花镜:“正好,有你一封信。”
“信?”网络发达的年代,信件已然落后,仇展思前想后也没从通讯录里找到对应的人。
“挂号信,来签字。”
信件很薄,贴着邮票,上面歪歪扭扭一笔一划写着地址。
仇展表情徒然一僵,心里深知这就是他不想结婚的理由:家暴,离婚,纠缠,悔恨。
信封上落款名字钉子似得狠狠扎在他双眸深处,那个姓氏,那个人,可以的话仇展想一把火烧掉关于对“他”的记忆。
“哎,你又是谁啊?”门卫大爷没注意仇展,从他身侧走过,冲着市局大门外嚷嚷:“没钱,没钱,赶紧走。”
仇展闻言偏头,正巧对上一双贼眉鼠眼:顿时诧异:“郝大全?”
“仇队您早,嘿嘿......我找他,找他。”郝大全身上还穿着仇展那一身,已经脏成了抹布,头发用一根小皮筋束在脑后,枯瘦的脸见到仇展时露出一抹喜出望外的笑:“您忙吗?耽误您一点点时间行吗?”
将烦躁的情绪压回心底,仇展勾手,示意郝大全跟上。
一回生二回熟,郝大全走进专案组像是回了自己家,挨个儿冲普阳、赖良、丁楠打完招呼,自己还美滋滋的接了杯水。
三人组面面相觑,仇展清嗓,重振威严:“市局说来就来,你心可够大的。”
“我就是......”郝大全欲言又止。
“说吧,都不是外人。”
“您这儿还缺人吗?”郝大全精神头十足,拍拍胸脯。
让郝大全逗乐了,几个人笑做一团,仇展挠挠眉梢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正事就赶紧走,普阳,送一下。”
“别,别!”郝大全原地蹦起:“我说真的!大桥村垃圾场出了人命,现在谁都不敢去那边,非说半夜闹鬼。我也怕啊,好几天......好几天没吃饭了。”
“我还有事要忙,郝大全,你四肢健全去找份正经工作,来专案组懒驴拉磨没什么用。”仇展掏出钱包,丢了三张票子:“拿着,仅此一次。”
郝大全瘦脸一垮,瞧瞧丁楠,看看普阳,最后摆摆手说道:“您先忙,我外面等。”
“哎你——”
仇展没拦住,郝大全猴似得跑了。
耽误了几分钟,仇展没往心里去,联系过江恺之后直接去了审讯室。
陪同做笔录的是普阳,原本计划是让赖良跟着,一想那天李跃文和赖良打过照面,仇展担心赖良心理承受能力薄弱,脑子一热真辞职。
毕竟专案组屁股后面一堆活儿,少一个他应付不来。
李跃文比那晚见到的时候沧桑了不少,微胖的身躯被审讯椅禁锢,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盯着眼前两位警察,下颚与脸颊处胡子拉渣,赖皮感十足。
这种老皮条是派出所、公安局常客,从他眼里,仇展看出了不屑与无羞耻。
“姓名。”仇展坐好,直奔主题。
李跃文哼笑,丑脸摆出一副高姿态:“警察同志,怎么又来一遍?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烦不烦呐?”
“姓名!”仇展语气冷了几度。
“李跃文......”不耐烦的拉下尾音,李跃文仔细看了看:“您和昨天那位,谁权力大啊?”
“想知道?”仇展接话。
李跃文点头:“真不是我说,你们流程太繁琐,一遍遍问一遍遍捋,至于吗?”
“昨天那位,只管你卖药发展下线这些事,我呢......”仇展捏捏耳垂,言语犀利:“只管各种杀人的行当,你说说看,谁权力大?”
‘杀人’两字如同空落大石,对李跃文当头一砸,半晌都卡壳似得呆若肥木鸡。
“这个人,认识吗?”仇展拿出刘雨璇照片,示意审讯室警员递过去:“看仔细点。”
李跃文不大点的双眼逐渐露出躲闪,两手握拳搭在审讯椅上,目光忽略照片,冲着仇展嘶声怒道:“警察同志,您有证据吗就说我杀人!”
“看来认识啊?”仇展旁敲侧击:“还没说你杀人呢,这么激动?”
“不认识。”
“那肯定认识徐香桂了。”仇展直接了断的说道:“从徐香桂银.行账.户查到每月都有打给你的转账记录,且不说这钱是以什么目的转给你,你拿钱不认人就有点没良心了吧?”
“徐香桂?”李跃文偏过头,咬紧牙口:“没听说过。”
“难道你们都是匿名联系?在成摞的证据面前还撒谎。”仇展干脆站起身,踱步走到李跃文身旁,一板一眼的分析:“从名豪庄园监控查到的套.牌.车可是在你名下,咱们公安机关有一点特别好,查什么都行。你的银.行.流.水、车险缴纳、房屋产权证,啧啧,李跃文,你打了半辈子光棍,结婚的钱都用来充实了自己手里的固定资.产?”
“徐香桂是我上家,其他的不知道。”李跃文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贯彻落实:“车也是我从别人手里买的,房子我活这么大还不能买一套?您这是什么道理?”
“你有道理。”仇展打个响指。
普阳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在桌上,接过仇展的话:“李跃文,从刘雨璇卧室我们发现了你的毛发组织,昨晚加急检测,你都去过刘雨璇卧室还不承认?!”
李跃文虎身一震,眉头紧蹙,鼻孔开始喘气粗气。
正要接着问,仇展兜里手机震响,淮轻这个时间段给他打来电话,应该不是唠家常。
走出审讯室,赖良正对着监控画面咬牙切齿,江恺一手搭在他肩膀处,笑的幸灾乐祸。
“有情况?”仇展接起电话,冲江恺做一个握拳的姿势。
淮轻电话那旁嗯了一声:“名豪物业采取轮班制,昨天从监控画面截取的人像中,我问了一圈有两名保安说看着眼熟像是见过。另外,监控空白的时间段,我特意问了康子强的值班表,案发当时空白时间段他在休假期间。”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有时间作案?”仇展说完,忍住不掐自己大腿。
这什么狗屁话,目前为止康子强完全是一名无证无据的‘嫌疑人’,如果排除他对监控做手脚,那他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洗清,这也是这么久以来一直没传康子强来问话的原因。
“想什么呢,我们仇队大清早没睡好?”淮轻笑道:“我拷贝了名豪庄园近两个月的值班表,我记得赖良之前也拿过一份外部人员备案名录,小区保洁、维修、保姆这些人的,可以排查,不否定伪装身份作案。”
“聪明啊淮宝......”仇展及时刹闸,愣是把贝字憋回了唇齿间。
身后的江恺和赖良没注意,他捧着手机躲进安全通道。
“下午对郭长安兄弟俩的审讯我申请一起。”淮轻电话那边笑出声:“可以吗,仇宝贝?”
“艹......”仇展心里美出花,并没拒绝。
来回又撩了几句,仇展挂断电话,准备继续回去对李跃文做审讯,眼神随意扫过楼层的窗户,位置正对着市局大门。
门口黑点似得人影印入眼帘,郝大全孤单没落的蹲在那里,充耳不闻门卫大爷的厉声训斥,死皮赖脸的撵也撵不走。
想到郝大全没拿走的三百块钱,仇展扶额沉思。
仇宝贝=臭宝贝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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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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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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