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证据面前,单凭李跃文自己据理力争没什么用处,半小时都没熬过就交代了缘由。
“确实,刘雨璇是我上家,我偶尔带几名缺钱的男孩去找她,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必要杀人,警察同志,人真不是我杀的!”豆大的汗珠低落,李跃文肥脸上也是无奈,一摊手开始破罐子破摔:“半年前吧,她先找到了我。给了十万块钱,说只要能帮她发展愿意进圈的公子,还有额外报酬,谁和钱过不去,我就顺便替她办事儿了呗。”
“你的车都借给过谁?”仇展拿出监控截图,指指照片上模糊的背影:“认识吗?”
李跃文眯眼,仔细辨认,随即摇头否认:“不认识。”
“还在撒谎?你名下的车谁拿去开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仇展冷眼威逼:“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如果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证据链确凿也同样可以定你的罪!”
“您打死我得了!”李跃文典型的狗胆,垮着脸哀嚎:“那车是刘雨璇以我名义买的,我一共没开过几回,估计有男孩当天去找她所以开走了,车都是放店里公用。”
仇展左手撑着下颚,分析李跃文话里的可信度。
“知道皮越吗?”
“皮越?”李跃文倏地一乐:“刘雨璇挺喜欢他,养身边跟小宠物似得。”
“宠物?”仇展被这些不在他认知范围内的‘关系名词’搞的啼笑皆非:“交代清楚。”
.
从李跃文手里要到了刘雨璇‘后宫佳丽’中常翻牌的名单,反复核实过这些人入行时间后,李跃文这边的线索彻底榨.干。
仇展心事重重,推开专案组办公室大门,丁楠正提着外卖袋招呼大家喝奶茶。
“淮副请客!隔壁街奶茶店的招牌!还凉着!”
“谢谢淮副——!”
“淮副我太爱您了!”
爱?
用得着你来爱!
仇展眼神如飞刀,刷刷戳在小刘毫无察觉的厚脸皮上,怒翻白眼,冲淮轻勾手:“工薪阶层的淮轻同志你工资多少啊,投喂一群白眼狼?”
“不多不少,够吃够喝。”淮轻桌上搁着一束百合,弯腰正往玻璃瓶里灌水:“你也有,在桌上。”
啧,这个妙不可言的小宝贝,对他果然是独宠。
工位上一杯冰拿铁安静等着仇展临.幸,仇展喜上眉梢,嘬两口往淮轻那边瞅:“谁给你的花?”
花这东西一般都跟女人有关,心里琢磨的同时仇展忙不迭一傻,淮轻在美,也不会买花来衬托自己,分明是......
“不是你?”淮轻俊脸疑惑,抬眸对上同样狐疑的视线:“来的时候就在我桌上,有卡片,写了你的名字。”
“我?”仇展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买花不如给钱,你看我有那文艺范儿吗?”
垃圾桶里的卡片皱皱巴巴已经变形,淡粉色,还残留丝丝香气。
在两人注视之下,淮轻面色严峻地打开卡片,只见上面小巧优雅一笔一划写着:“星空迷上了山野,有雾有灯有归人;朝暮与年岁并往,愿与你一同行至天光。”【注】
诗虽有韵味,但读的人面面相觑。
“还是一首情诗......”咖啡苦涩,仇展心跟着拔凉:“您这孔雀开屏吸引来多少老母鸡啊?”
淮轻欲哭无泪,手里灌好水的花瓶格外沉重:“落款,是你。”
还真是!‘仇展’两个大字龙飞凤舞,霸气侧漏,给人一种稳拿在手的宣誓感。
“字迹有点熟。”仇展不敢妄下结论,掏手机正准备给怀疑对象拨电话,铃声先一步响起。
——周月烊
他亲爱的小舅。
“怎么样,花趁景吗?”周月烊慵懒地声线悠悠响起,自顾自的说道:“朋友开了花店,最新上的一批货,清早刚摘的。”
“瞎搞什么,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仇展冒头的怒火偃旗息鼓,跌坐回位置上,扶额叹息:“大清晨的折腾人,案子没破先让你吓死了。”
“吓死?”周月烊惊笑声传出听筒:“我替你给小淮淮买束花,你应该感谢我。”
“别乱叫,谁跟你小淮淮,有事说事没事挂了。”仇展晃晃手机,示意淮轻找到了买花主人:“正忙着呢。”
“有啊,店里缺人。”周月烊言归正传:“大伟爬货架,摔成了腰椎间盘突出,需要卧床一个月,想找人临时替他。”
“你门路比我这个当警察的都多,怎么还想着来找我要人?”仇展憋出一个咬牙切齿地笑意,突然灵光一闪,捧着电话跑到窗边:“还真有......”
楼下市局门口郝大全依旧顽固的等在原地,似乎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哦?”周月烊蛮赶兴趣:“一起吃个午饭?小淮淮在你身边吗?”
“没完了吧”仇展察觉自己最近脾气见好。
“我把位置发你,别迟到。”
没给仇展回绝的机会,周月烊速度挂了电话。
淮轻已经将花插.在玻璃瓶里,垂眸观赏。
有幸目睹今日专案组‘最美风景’,仇展将一束花一个人相继描摹在心底。
淮轻看花他看人,悄然无息任凭周遭玩笑打闹,他也只是将全部注意力锁进透明罩子里,目前,当下,他只想静静维持最美好的场景。
周月烊发来的餐厅位置离市局不远,走路可以直接过去,仇展再三思索还是捞起郝大全一同赴约。
郝大全这回安分了不少,唯唯诺诺跟在仇展边上,有些垂头丧气。
“不准备说点什么?”仇展递给郝大全一支烟,撑开从常震手里薅来的遮阳伞,全部打在淮轻头顶:“晒一上午不饿?不渴?”
“渴。”郝大全老实回答,干瘪的嘴唇因缺水导致干裂,说话间龇牙咧嘴的舔了舔:“这不是怕哪句话说了,让您不高兴嘛......”
刺眼的光透过树叶缝隙倾落而下,在地面打出斑驳碎影,知了声声不息,光晕被热风吹散,这个夏天格外漫长。
在炎热炙烤之下,几百米的路途实在煎熬。
淮轻秉着心静自然凉的原则,将最后一口烟吸完,舒舒服服打个哈欠。
任谁也看不出三人身份,路过的行人驻足仇展与淮轻的英气面容,狐疑郝大全这只分外突兀的‘黄鼠狼’,频频回头揣摩。
“我听说......老K和老刘被抓到了?”郝大全憋了一路,心中忐忑敲鼓,脉搏都要飙出极限,索性心一狠,擦擦脏兮兮的脸颊眼神诚恳:“我就是想问问,他俩是不是被抓了?”
“你还在惦记那包钱?”仇展蹙眉,诧异又震惊:“死性不改?我真以为你是悔过自新准备重新做人,怎么?来打听钱的下落?”
“您看吧,我就不能说话。”郝大全跺脚,两手一拍,委屈道:“那俩人欺负死我了,穷要穷的有志气,他俩被抓我高兴,我、我以后重新做人好好生活,不行吗?”
“行,就冲你这句话。”仇展咧嘴乐道:“既然知道人穷志不穷,当初怎么犯三回错?”
“没爹没娘没人教。”郝大全枯瘦的脸挂满悔恨:“不是有句话吗,说、说人之初、性本善,谁生来是个坏人?我如果有仇队父母一样的家人,有人能给指条明路,说不定早飞黄腾达了。”
父母?
仇展霎时语噤,半晌不知如何接话。
聊死的天只会徒留尴尬,郝大全嘿嘿讪笑,有点蠢又有点无辜。
“这年头真以为靠努力就可以吗?活在什么样的丑小鸭时代。”淮轻无意中换了话题:“郝大全,想要回报必须有代价,仇展给你找了指路之人,这样的机会你再怎么努力都望尘莫及。”
“我懂,我懂。”郝大全郑重点头,犹豫片刻:“其实我......”
“说吧,你真正想说的。”
“确定他们两个被抓,我说了才不会害怕。”郝大全长吁一口气,拍拍胸脯:“我知道老K身上背着命案,绝对不骗人!”
出乎意料的消息打破闲散,仇展徒然警觉,稍有错愕的在消化郝大全爆出的炸.弹。而一向从容淡定地淮轻亦是如此,他与仇展面面相觑,在烈日当头之下晒出了灵魂。
许久,仇展才辗转回魂,低声问询:“郝大全,期满警方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您记得三年前,中海市化工厂爆炸的特大新闻吗?”郝大全神神秘秘,半捂着嘴,压低声音正正经经的说道:“老K之前在化工厂当过临时工,那之后才去大桥村捡垃圾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
仇展半信半疑,回头想和淮轻确认,这才发现淮轻如遭当头一棒,整个人呆滞在原地,时常睁不开似得双眸清澈明亮,直直盯着郝大全,下颚线紧绷,呈一副抵触戒备的状态。
乍一看,淮轻的样子颇为反常,仇展赶紧攥住淮轻一只手,僵硬冰凉。
“哪儿不舒服?”仇展顺势往上,试探淮轻前额温度。
“这是中暑了吧?”郝大全‘煽风点火’的嚷嚷:“掐人中!嗨呀!我这风吹日晒的能熬住,淮警官弱不禁风的......”
“去买瓶冰水。”仇展将淮轻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情绪焦灼。
郝大全闻言一溜烟跑了。
正卡在餐厅路途的半中间,仇展摸着淮轻脸颊,害怕人晕倒:“你别吓我,怎么了?”
“仇展......”淮轻急.促的喘.息,嗓音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没听出来,淮轻知道仇展听不出来,听到‘化工厂’三个字他的心情竟然能泛出喜悦。
这是拨云见日的曙光,击破他顽强固守的城墙而带来的惊喜。
“我没事。”
淮轻小心翼翼捏住仇展衣角,控制自己情绪,靠着仇展深吸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星空迷上了山野,有雾有灯有归人;朝暮与年岁并往,愿与你一同行至天光。”
这不是一首完整的诗,抱歉没有查到出处,是蠢作不久前自己记录在本子上的诗,分享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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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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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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