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瑞林到第二天下午脸色才算缓了过来,医生说情况不严重,但他没什么精神,垂头丧气的肯定是我的锅。
一天没吃东西,晚上春花姐熬了粥送来,我好言哄着吃了半碗,吃完又躺床上不理我。吊了一天水,手面有些青紫,我拧了一把热毛巾给他焐一焐,他也不动。
我说:“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儿子呢,你不心疼我,也不心疼你儿子吗?”
他赌气的说:“你又不是特意给我生的,换一个人,你也不稀罕我心疼。”
“梅瑞林,我们不能互相伤害,再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会变质了。谁也不想要一个都是负能量的感情。”我一直都挺坏的,也确实在欺负他。
他果然反问:“所以,只能你伤害我?”
我说:“因为我放手比你容易,我说结束就肯定结束了,不会像你反反复复欲盖弥彰口是心非。”
他愤恨道:“你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我想跟你长长久久白头到老啊!”熬了一天一夜,我是真憔悴,“就算我是倦鸟,我也只想蜷缩在你的怀里,抬头给你一个微笑,低头收获一个轻吻。”
他又哭了,虽然我知道他这泪水并不咸,但我内心还是软软的,想给这个男人一颗真糖。
这颗糖,应该是我当下的唯一了,我不也是在孤注一掷的赌吗?
还是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我俩一起去上班,内部肃清正红红火火,年底所有的表彰和奖励先都搁置。所有人都在如履薄冰,整个东筠总部笼罩在低气压中,当然,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可能更惨烈,几乎风声鹤唳。
梅瑞林还是有些无精打采,身边人看他阴沉着脸全都惊惶不安,我倒是老样子,该客气的客气,不客气的一样疾言厉色,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丁点不插手,我的眼睛能容下一片沙漠,何况这些宵小的打打闹闹。
只是元旦的前一天放出消息,我要和梅总去度假。
去哪自然不方便透露,他们用大脚趾想也明白这肯定是烟雾弹,还不知道偷偷的去哪整治呢!
但我真跟梅瑞林去度假了,请来的三天假,也是很不容易。
出去是别想了,我和梅瑞林,肚子里还带个球,任谁都会猜测我们会不会逃,虽然他们再想一想可能性不大,最多也就是我逃。但我们压根没想出去,就只是想放下工作稳固一下夫妻感情而已。
该安排的也都安排好了,不是天塌的大事最好别打扰,31号晚上,我和梅瑞林一起下班,在全民都在迎接新年之际,我们回到了风景区那儿的别墅。
之前已经让人来准备好了,吃的用的都不是问题,安全更不是问题,整栋楼的智能系统一直都是开着的,空气清新,纤尘不染。
洗个澡躺床上,相拥安眠,这么多年,好像很少睡前脑子里不用记事的,也很少醒来不用忙碌的,给他放松也是给我自己放松。
一觉天亮,新年第一天,是个好天气。
我睁眼笑着对他说:“早啊,亲爱的。”
从那天之后,梅瑞林一直情绪低落,也不再像以前那么黏着我了,但我不会说出“别给脸不要脸”的话,低声下气的哄他,三餐问他饭否,出行问他寒乎,睡前搂他怀中,醒来给他消愁。
他对我有怨气,我也能理解,毕竟他对我的期望很高。
大概也知道自己作这几天该适可而止了,这次总算给了我回应,拿过我戴着婚戒的左手,在他鼻子上蹭了蹭,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的手摸过我的所有。”
几天前的酒精中毒让他还处于功能不全的后遗症里,也终于能纯粹的谈情说爱了,不让自己总处于被上脑支配的冲动里。
他问我:“为什么放纵我跟你撒野?”
我说:“你是我的男人,我不宠你给谁宠?”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突然想明白你不爱我才是正常的。”梅瑞林捏着我的手看着天花板说,“我的爱太自私,就只想占有,而我对你才是最鲜血淋漓的伤害。从我们相遇的一开始,我就没好好疼惜过你,我就只想着自己的征服欲和那不值一提的尊严。”
“明明是我贪,得不到就胡搅蛮缠,把所有的恶果都归咎于你,你为什么不为自己申述?任由我污蔑和诬陷?你明知我不懂,明知我错了,你也不怪我,不愿意点醒我。所以你根本不爱我,你不在乎,我陷的越深报复的快感才越强烈,你就是想毁了我!”
我咬了咬自己的唇,轻蹙眉头说:“那你就没想过,我可能也不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受委屈吗?”
他轻哼了一声:“你怎么会不懂,你多厉害!”
我笑了,带着一点期期艾艾的语气的问:“你说的厉害是指什么?让崇原成为我的裙下臣吗?”
他不说话了。
我吁了一口气:“你知道的,崇原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邻家哥哥,但还有很多,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不是一时冲动的突发事件,我们之间的斡旋在很多年前就慢慢积累,他有他的目的,而我,你就当我是稀里糊涂吧,你也说过我做事都是凭感觉,这种微妙我用道理讲不出来。”
他说:“我知道。”
我有些稀奇:“你知道什么?”
他说:“我去找过学长,他……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更稀奇了:“什么故事?”
他扭过脸来,看着我说:“你还是不要听了,我懂就好。”
我又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去找崇原?”
“我原本是怕他把我老婆拐跑了。”梅瑞林说,“价值观颠覆,我挣扎了几天,还是提起勇气去兴师问罪了。”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他发现端倪很正常,我演技再高在他面前也低劣。
“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薛庄明的。”
“怎么就不可能呢?”
他停顿了片刻,说道:“我跟薛先生也聊了聊,在那晚之前。”
“他也给你讲故事了?”
“他跟我聊了一些关于他和他太太之间的事。”梅瑞林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唇边,抿了抿后说道,“我不介意你们之间是否有过实质,我在乎的是他会不会为了你众叛亲离,要美人不要江山!他如果跟我抢你,我毫无胜算。”
“那结论怎么得出的?”
“我不知道啊,我去哪里肯定呢!我的心完全被你牵扯,我的情绪也完全被你掌控。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跟你胡搅蛮缠不讲理的自己,可我就是想完完全全的独占你,想你需要我依赖我。”
我听他这样说,很轻的“嗯”了一声:“给我一点时间,别那么快的放弃我,别在心里给我扣分。”
他可怜兮兮的说:“我怎么舍得给你减分。”
磨蹭到九十点才起,还是肚子饿的受不了,先简单垫吧了一口,然后开始根据食物研究菜谱。
不吃面就吃粉,他炒肉酱,我烫了两碗米粉,加了一点蔬菜,我想吃荷包蛋,他说油炸不健康,要水煮的吃,我撇嘴不开心,他又妥协:“行行行,想吃就吃。”本来想吃一个解解馋就算了,但我把他的那一个也抢来了:“不健康的东西我一个人承担就行了。”
忙了一个小时,十分钟就搞定了,吃完出去走走,穿得严严实实。我戴着毛茸茸的贝雷帽,头发遮着耳朵,他身体还没恢复,娇气好多,怕冻耳朵找了一件我的披肩当围巾,才走两步又说冻的头疼,我给他把披肩盖头上裹起来。
他也不在乎被弄成鸡妈妈,牵着我的手套在口袋里,口袋里还有一杯水,玻璃瓶装的,略微有些烫,先暖手再给我喝。
虽然已经到了冬天,但今年没有去年冷,到现在一场雪也没下,气温也没到过零下,只是寒风还是冷,走在大路上,红色的杉树叶纷纷落下,带着独特又专属的萧瑟美感。
走了会儿,身上也热了,梅瑞林用相机给我拍照,我也拿出手机反向给他拍,没有多少技术,都是情感。
又往枫叶林那边走去,可能因为是火红枫叶的缘故,热的都要出汗了,我想解开衣服,他不许,于是就铺着枫叶坐下歇了歇。喝了口温水,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聊,我俩玩飞花令都停不下来的,他看我较真,急得鼻头冒汗了,于是主动认输。
我不许,逼着他继续说,他对了三四句,也开始现学现卖,我再一本正经的对他还热乎的佳作进行点评,他兴致来了又给填了首词。
我刚要笑他矫情,他望着婆娑树影说:“虽幼稚,但贵在情真!”
“你多成功啊,十六七岁爱上一个女孩,二十六七岁还在爱着她,而且女孩已经在你身边,回应你给的爱。”我目光清澈的看向他,“梅瑞林,其实我特别羡慕你,羡慕你的命,羡慕你的运,羡慕你的坚定,也羡慕你的执着。”
他笑了笑,就跟我聊起了他多灾多难的童年,还聊到了柳城韵,他问我:“你知道韵韵表妹为什么会对你敌意深重吗?”
我玩笑的口吻回道:“她知道我会是你喜欢的类型,她嫉妒。”
他竟然“嗯”了一声附和,表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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