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了好几路,花了几块钱坐车回到酒店,收拾东西退了房,再去汪淇淇那交货,我连不值钱的项链都没留,看时间差不多就回了学校。
高考已经结束了。
到了月底,我们也要期末考试了。
成绩出来,我又到了第八名,曾雪薇的排名回来了,而那位两次跟我并列的眼镜男掉到了十名开外,其实也就两三分的差距,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考完试只放了三天假,之后就接着正常上课,上了二十来天,放十几天,然后又接着上课,高二还没正式开始,课程都差不多学完了。
对我来说能被学校安排就非常好了,要不然靠我自己找老师补课不现实,我一套试卷都舍不得花钱,何况我还是无处可去。
大暑天,宿舍里没有空调也没风扇,有条件出去的都出去了,学校这个时候也没卡那么紧,晚自习都不严了。
我也经常热的睡不着,夜里的风吹到人身上都像火,还有讨厌的蚊虫,怎么都灭不了。
有人走就有人来,一茬接一茬,八月中旬,新生也在军训了。
宋觉还真是保持着一个月叫我一次,我那放假的十几天,他只在一开始带我出去了两天,回来后我只能自己住旅馆。
我跟秦锦还是那样,互相膈应着,但又不爆发,依旧维持着友谊。
我们会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还去了一趟游乐园,又在鬼屋里体验了一场惊声尖叫。
无聊的时候也会在免费公园里浪荡到很晚,恶趣味的捕捉别人的激情场面,比赛荡秋千,我比她怕死,总是先认输。
某个明星开演唱会,我们没票,就站在外面看大屏幕,一大群热爱着的男男女女,跟着大声唱。
还见证了一场求婚现场,我俩也起哄的拍手大喊:“答应他,答应他,哇哦哇哦!”
后来正式开学,时间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一场月考过后,小长假多放了两天,同学们都高兴的疯了。
这三四个月,风向有所变动,我有点搞不明白,但似乎也能寻到根据。
其实我跟楚啸几乎没交集,最多偶尔遇见了,他朝我瞪一眼,我立刻就跑不见了。可是我和他的传言却越传越不可思议,布局环环相扣,话也是真假参半,能有这种心思和针对性的,我基本上能确定手段就是出自秦锦。
她想完美的抽身之外,就必须要拉一个替死鬼。
尤其是有一次她惊吓过度跟我说漏了嘴,她说她见过楚啸的爸爸了。她在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歉意的眼神里还有余惊未平的惊恐,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
我大概能猜出她是怎么逃出这一关的了。
我不敢去找楚啸,深怕接触一多就坐实了流言,也没人可以商量,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并且能帮助我的人。一出东城的范围,我就变得战战兢兢,生怕会被人找上。
这次月考我都没考好,一下子掉到了二十多名,本来有我一个英语竞赛的名额,但因为不敢出去特训,也给放弃了。
我必须要自保,就算有一天对峙,那么……我该怎么为自己辩驳?如果一切都是诽谤,如果我有正正经经的男朋友,如果我就是个正正经经的好孩子?
思来想去,我找了林牧之。
在找林牧之之前,我心中也有歉意,万一给他带来麻烦也是很对不起人家,而且我也在犹豫要不要跟宋觉断掉,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跟我纠缠,他给我的卡我也没动多少,大不了再还他。
我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溜之大吉。
可是,一走了之这样的决定对我来说太需要魄力了,就这么一点钱以及一个未成年的身份,我该怎么自立?
找上林牧之后,林牧之的一句话却让我呆了好久。
“我要出国了,大概就这几天,手续也办的差不多了。”
林牧之说的时候并没有看我,我却紧紧的盯着他,一脸不能接受的震惊。
“我爸妈这几年在东南亚那边混的还不错,所以想把我也弄过去,在那边上学。” 林牧之这时候才扭脸看我,用勉强的笑容回应了我一下,“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你找我什么事?”
我垂下眼睑,淡淡的一句:“没事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有些慌,但很快我就接受了现实,并且……我这种依依不舍手足无措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楚楚可怜吧?
“燕循,你……”林牧之嗓音都变了,用颤音问我,“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放假的这三天我一直在学校,除了去食堂和打水,我都没出宿舍。
新年级,我又换了宿舍,宿舍里除了原先十二班的那三个女生,又分来了我们班的两个女生。这两个女生也算熟人了,高一第一个学期我们就是一个宿舍的,当时给我蛋糕,然后又被我偷听到说我坏话的那两个。
这两个人本事没多少,倒是很会审时度势,我一直在气势上压着她俩,她们也没胆量跟我生事。
我在宿舍待了三天,就想到了这么个烂方法,来找林牧之时,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上晚自习了。
林牧之的奶奶正好端了一盘毛豆炒鸡蛋来,看着青青黄黄一块一块的,很有食欲,听林牧之留我吃饭,她也附和了一句:“一起吃点吧,方便的。”
他奶奶一点不像我外婆,但我想到了我外婆,如果我只是她寻常的外孙女,那她也会是一个好外婆的,不会处处对我吝啬和计较,她都能把舅妈当成心肝,多了不起。
暑假的时候,张元发信息问我要不要回来,我说要补课,这次国庆他又问我,我还说要补课。
我已经意识到,那个地方我回不去了。
喝了一碗白米粥,林牧之的奶奶还做了南瓜饼,热乎乎软绵绵黄橙橙又糯叽叽,上面撒了白糖,又香又甜。
吃好后我就丢筷子起身准备走了,时间不多,我没客气说要帮人洗碗,他奶奶也没跟我们一起吃,我去厨房跟她打招呼说再见。
我在她的笑容里看不出她对我是喜欢还是厌恶。
林牧之送我出门,我一抬头,看到眼前的那棵树。树上挂了许多黄色的果子,既不像橘子也不像柠檬更不像橙子或者柚子。
“那是什么?”我手一指。
“香橼。”林牧之回答我。
我并不关心这是什么树,而是打量起了这套房子。这座有些古老的小楼房其实还是很漂亮的,经历了岁月的磨砺,一切都变得古朴有内涵起来,而它最大的价值是靠着一中。
不出意外,这里应该很快就会拆迁了,我也没小瞧过林牧之,相比于普通人,他一点都不普通。
“这房子是你家的吗?”我问。
“你想干嘛?”林牧之倒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
我将眉眼一挑,笑道:“随口问问,你又做不了主!”
“我奶奶是来照顾我的,我走了她也就回乡下去了,我只有个姑姑,她也不经常在。这个房子的产权在我手上,当年是我外公留给我的,我爸都做不了主。”林牧之看着我,眼中透出了一抹狞色,很像他第一次来找我的样子,但这个想法应该是被我勾起来的,已经要跟我谈价钱了。
我“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却故意还是站在那不走。
“怎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开诚布公?”林牧之看着我笑。
我跟着笑了笑:“那也要你先开口啊。”
“这房子的一楼已经租出去了,今年一中高一的学生,一租就是三年。二楼我说要放东西,所以会一直空着,你只要别让我姑姑看见了,会很安全。不过我姑姑也很懒,她又不住在丽都,所以基本上她是不会来的。锁我会换了,钥匙给你留一把,除了我,其他人是不会有的。我会跟租房子的人打个招呼,只要你别带男人来搞出太大的动静,他们是不会说什么的。”林牧之说完停了停,问我,“怎么样,还满意吗?”
“那要求呢?”我问。
“这几天好好陪陪我,以后我回来也别不理我!”林牧之说。
“能接受。”我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林牧之看着我,笑容突然又换了一层滋味:“燕循啊,我是多想看得起你呀,真不想承认自己曾对一个婊|子动过心。”
我抿唇一笑,跟他挥手:“那我明晚来。”
还是那条路,越走就越熟悉了,路上灰尘很多,两边的风景树也都是厚厚的灰,看不见原来的青葱翠绿。大概是很久没下雨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很多,这一块烟火气很浓重,一点也不像住着一个桀骜出尘的人。
我都已经吃过晚饭了,而且还吃的挺饱,但我闻到酱香饼的味道时,还是停下来要老板给我切两块钱的。
心里空空的,整个人都是虚的,想用食物填补都不舍得对自己大方一点,生怕一点点的奢侈也会耗掉本就少的可怜的福气。
我也想踏踏实实的走大路,可我的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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