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风波过去之后,四人则平静地吃完午饭。
热乎的饭菜和茶水,一下子抚平了之前的疲惫。
之后四人则又回到了水帘洞中。
此时,白未言等人已经离去,安屹臣来到山洞最里面,摸索片刻后,对卿禾比划了一下,说道:“就是这里。”
于是卿禾凝风为刃,按照安屹臣示意,对着山岩劈下去。
然后山岩就露出了缝隙,凉爽的风从里面吹出来。
卿禾轻轻使劲,将缝隙掰开豁口,欲走进去时,斜地里伸出来一只手臂,拦住卿禾,弓腰率先走了进去,然后伸出手,示意卿禾扶住他,走进去。
卿禾走进去后,李循的手臂还未伸回去,乌夏学着卿禾的样子,也扶着李循手臂走了进去。
后面的安屹臣摸了摸鼻尖,嘴角翘起,低着头也步入豁口内。
豁口里面内有乾坤,完全是另一个天地。豁口内上宽下窄,约有一人高,上面约有三尺宽,越往下越窄,到最下面刚好仅容一人通过,脚下崎岖不平,但是周围有莹白的光芒闪烁,远看以为是夜明珠,近看后四人只觉大开眼界。
这应该是一种植物,椭圆形,鸡子大小,白色,闪着莹白的光芒。李循初时以为是自己没有见过的玉石之类,仔细观察会发现最下面有植物的根须,根茎已经深深嵌入岩石内。
确认这些东西无毒之后,四人沿着脚下的道路往前走,大概走了一天一夜之后,空间豁然开朗,之前鸡子大小的“种子”已然是成人拳头大小,周围长满了一人高的绿叶,绿叶边缘呈波浪形,形状有点类似芭蕉叶。空气中弥漫着植物清新的味道。
李循打量着周围,茂盛的绿叶微微摆动,沁人心脾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此时有一长身玉立的男子穿花拂叶而来。
他身着牙白色长衫,整个人流露出铅华洗净之后的沉淀感,倪尤笑着说:“好巧啊,又见面了。”
李循微微扯起嘴角。
然后倪尤接着说:“卿禾,我回了老家,见到了很多故人,也碰到了你父母。”
卿禾上前一步,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老家偏安一隅,生活平静而富足,伯父伯母还是那么恩爱。他们说,小时候你经常去我家玩耍,那时我刚启蒙,正在学习一些简单的诗文,放学后需要背诵,然后你就被我的读书声吸引,迈着小短腿,就跑来我家,大眼睛睁着,安安静静听我读书,那会儿我要是停下来了,你就会咿咿呀呀,催促我继续读书。可是我继续读书的话,你就会趴在我腿上酣然沉睡。”
说到此,倪尤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容朗朗,看着卿禾说:“你还记得吗?”
卿禾摇头。
倪尤眼眸低垂,惆怅地看向卿禾,但卿禾感到倪尤好像透过她看得是小时候的她。
倪尤说:“小时候的你特别可爱。”
卿禾蓦然感到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蔓延至胸腔,一些零碎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儿时的自己脚步尚且蹒跚,却总是去找隔壁的小哥哥,听他郎朗吟诵,爬上膝头撒娇,自己仿佛被一双纤瘦稚嫩的胳膊抱着,模糊中听到娘亲的声音:“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卿禾不由自主说道:“小哥哥。”
“自你去了扶云派之后,伯父伯母每天都很想你,担心你是否吃饱穿暖,有没有受委屈,是否适应那里……”
卿禾双拳握紧。
“他们还好吗?”卿禾哽咽出声。
“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倪尤缓步走上前,伸出手。
随着倪尤一步步上前,李循心里逐渐发紧,想要抓住卿禾,却又没有勇气。
此时身侧的卿禾已经向前迈开脚步,李循胳膊稍稍伸出,最终还是收回。
卿禾和倪尤站到一起,回过身对李循说:“我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就回来。”
倪尤此时露出浓浓的嘲讽之意,仿佛在说:“谁还不是卿禾的竹马啦~”
李循对倪尤说:“毕竟之前你污点太多,贸然让卿禾和你走,我不放心。这样吧,你把千斤扇留下,待卿禾回来之时,我再将千斤扇还给你。”
此话一出,倪尤却流露出犹豫之情。
“怎么,你不敢?”李循说。
“我可是卿禾的小哥哥,为了卿禾不要说把千斤扇留到这里,就是把命留到这里也可以!!”倪尤很快调整过来,信誓旦旦地说,然后从怀里掏出千斤扇。
就在此时,李循抽出水龙吟,一剑劈向“倪尤”。
卿禾只看到剑光闪过,“倪尤”已经化为一滩水渍,周围还有白色碎片,李循蹲下去查看,发现赫然是洞中随处可见的白色“种子”。
李循瞬间毛骨悚然,站起来将卿禾拉到身边,将卿禾的手紧紧包住,此时稍微放心一点。
李循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是手心热乎乎的。卿禾被李循手包住后,觉得自己热乎乎的。尤其是并肩站到一起后,卿禾想要缩回手时,李循却仍然紧紧握住,卿禾不明所以瞅了李循一眼,李循立刻放开卿禾。
“闭气,空气中有毒。”李循提醒。
卿禾习惯性想确认乌夏和安屹臣是否收到提醒,却发现两人定在原地,怪异得很。
仔细观察发现,两人眼睛都不眨动,和木偶人一样。
卿禾立刻从乌夏腰包里翻出药丸给两人服下,护住两人心脉。卿禾和李循对视一眼,李循保护四人,卿禾搭在乌夏脉上,很快进入乌夏的幻境中。
夕阳如残血一般挂在上方,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四处浓烟滚滚,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在一处残破的帐篷里,用白布盖住一具尸体,乌夏趴在尸体上无声痛苦。
旁边一位将军上半身用纱布裹住半边身体,仍有鲜血洇出,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痕,将军有一双和乌夏一样深邃、浓烈的眉眼。
他对乌夏说:“父亲一生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如今一举歼灭敌军,父亲临终前说此战可至少保有炎国十年安定,他老人家死得其所,毫无遗憾。”
乌夏闻言止住哭声,说:“那我为爹爹梳洗一番,他一声都爱干净。”
此时,突然响起阵阵马蹄声,一直在帐篷外才堪堪停住,激起漫天尘土。小乌将军皱眉,此时一列武装整齐的士兵直接冲了进来,一把将小乌将军反押在地。
乌夏原地暴起,就要将这伙在父亲身前嚣张的家伙锤翻,小乌将军连胜说:“小夏,莫要冲动。”
乌夏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对为首之人说:“李叔叔,这是何意?”
明王李衍指了指天,怜悯地说:“圣上口谕,乌家父子通敌叛国,至国内战火连天,百姓流连失所,士兵无辜葬身沙场。现立刻扣押乌家父子回朝审判,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乌夏一掌掀翻李衍,李衍身后的御林军和小乌将军身后的士兵纷纷上前,大战一触即发,混乱中有一枚羽箭眼看要射向小乌将军,卿禾挥手召出融风,击断羽箭。
然后闪身来到乌夏身边,抱住乌夏,说:“明王比你大几岁?”
“十岁。”
“可是他怎么看起来和你一样大呢?甚至和李循一样年轻?”
“对啊,他们怎么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白色种子可以制造幻境,你中毒了。”卿禾说道。
乌夏嘴唇抖动,再次和卿禾确认:“真得是幻境吗?”
卿禾郑重点头,说:“千真万确。”
乌夏不舍看向小乌将军,跑过去抱住小乌将军,说:“你们可要好好得啊。”
乌夏身上没有了怨恨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浓烈而真挚的感情,小乌将军仿佛被烫伤一样,逐渐消失。
随后,战斗的士兵、李衍、大乌将军、帐篷、残阳都消失不见,红日重新升起,大地上开满了向日葵。
甬道中的卿禾和乌夏也再次恢复了神采。
乌夏此时也注意到安屹臣的异样,注意到卿禾刚就完自己,就立刻将手搭到安屹臣脉间。
乌夏拦住卿禾,从锦囊中掏出一颗红彤彤的益气丸,喂给卿禾。
卿禾也没有推让,张开嘴三两下嚼下,然后就进入到安屹臣的幻境中。
安屹臣的幻境非常熟悉,竟是之前在魔都城内发生的事情。
客栈厨房内大火滔天,倪尤等人随时可能进来抓捕四人,形势十分危急。当背部被烫伤时,安屹臣咬牙没有发出声音,带着四人土遁,为了尽量不被抓到,安屹臣咬牙,使劲了全部力气,当丹田内真气被耗尽,一片灼痛时,才从土中出来,后面也就失去意识。
魔都已被魔气侵蚀已久,可能在土遁时,魔气就已经入体,后面就被魔气控制住了。
当哨声响起时,尖锐的声音在脑海中激荡,潜伏在体内的魔气被激活,霸道地霸占了所有思维,安屹臣自己的意识只能龟缩于小角落中,看着魔气主宰了自己的躯体。
看着“自己”机械站起,魔性因被激起而从肺腑间发出“嗬嗬”之声。
因为魔气肆意乱窜,导致魔气所到之处都疼痛难忍。
当卿禾搭住自己手腕时,安屹臣感觉到魔气势头没那么猛了,于是控制身体,不要颤抖和发声。那样会让他们三人难受的。
可是当卿禾放开自己,哨声再次响起时,魔气又立刻强大起来了,安屹臣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嗜血的渴望,都在歇斯底里地呐喊:“杀掉他们。”
于是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握住拳头,一拳砸向正在和卫士斗争的卿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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