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在浴室里的五个人谁也没提起黑泽阵身上的伤疤，都维持着一点微妙的距离。
琴酒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这个世界有着厚重的隔阂。
在不知道第几次“羞涩”、“脸红”、“抿唇”后，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浴室，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的墓挖好。
去他妈的互惠互利。
一起死吧。
好在这种煎熬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他也只是把几个人都喊了一遍哥哥。
下午的课程是格斗。琴酒刚要露出一个狞笑，就被扭曲成了微笑。
他微笑着决定要把这群人都打到喊爸爸。
天遂人愿，分给他的搭档这次是降谷零——还是波本主动找教官希望能够“帮助同学”。
系统戳了戳琴酒：“我理解宿主最近情绪暴躁，但情绪暴躁毕竟还是不好的，有违系统主旨的……好了大哥你别掏枪我怕。”
“我的意思是说，你别打死对面，人家可是主角团耶，打死了我们也得一起同归于尽，你总不想和他殉情吧？”
琴酒眼角一跳：“别拿那么恶心的词威胁我。我不管你有什么剧本，别妨碍我。”
“这你放心，”系统十分诚恳：“我们一贯秉持非必要不强控——不过一会还是得注意控制一下表情啊宿主……”
“您要是露出什么阎罗般的森寒笑容，就得被重新评估心理了，按照我对您的了解，评估完了咱们也就差不多该滚出警校了……”
系统叽叽歪歪个不停，琴酒不耐地摇了摇头，试图把那种环绕式魔音驱逐出脑海。
“小阵？”降谷零拉开了架势，看着面前这个毫无准备的同学。
琴酒这才回过神，勉强笑了笑。
教官冷眼旁观着每个组的动作，背着手吹响了哨子。一时“嘿”、“哈”声响彻了整个操场。
琴酒十分清楚自己的弱点，他的经验有时候并不能和这个过于年轻的身体配套，但优势也极为明显，自己年轻时的体力和爆发力可比原来的自己要好太多。
系统兢兢业业地控制着琴酒的表情，争取不让那过于阴暗的念头在表情中露出。
他调整了下站姿，率先强攻。
降谷零几乎只是一个晃神，就看见那还带着腼腆笑意的脸带着强劲的拳风打到了自己的面前，只来得及抬臂格挡。
不是，等等，他为什么格斗还在笑啊？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黑泽阵已经迅速蹲下攻击腿部破坏他的重心——同时脸上带着古怪的，腼腆的，清秀的微笑。
他们的打斗很快就吸引来了其他同学的注意，毕竟一群人里突然出现一组倍速带残影的格斗，确实十分醒目。
“唔……”原本还在走动的教官也停下了脚步，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高深莫测地看着这对格斗搭档。
降谷零并不是全无招架之力，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之中，他还是捕捉到了几个破绽痛击了队友。
但怪异的是就算是打到了神经末梢丰富的区域，黑泽阵也是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还是有些腼腆地望着他，甚至还十分轻松地笑了笑：“怎么了？”
琴酒狞笑着一个摆拳，招招式式都冲着要命的地方打去。
之前他只觉得格斗课枪械课之类的课程实在是过于无聊，提不起一点精神对付。
但现在，格斗课真好，希望每天都有格斗课，希望每天都能揍波本。
“嘟嘟嘟嘟——”教官吹响了哨子，随后面容依旧高深莫测：“好了，你们两个先给我停下。”
降谷零当然听见了哨声。但这和他能否停下对挡没有关系，现在的局势完全在黑泽阵的手中，对方不想停，他也只能不断格挡——除非他真的打算用脸接那带着恐怖劲风的拳头。
琴酒的笑意森寒。
“宿主？宿主你冷静点——我们是美强惨啊！”系统十分敬业地修改着过于危险的笑容，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再打下去我们就得去做心理评估了！”
停下是不可能的，没把波本揍趴谁都别想拦住他。
教官再次吹响了哨子，这次的哨音听起来甚至带着些破音，足可见吹哨人内心并不如表面般平静。
琴酒僵在了原地。
拜系统所赐。
降谷零没想着对方收手如此猝不及防，挥出去格挡的左臂没有遇到攻击，直直打中了对方的肋间。
“小阵！”
疼还是挺疼的，但能忍。
只是这次硬生生捱的一击居然是波本打的，就让琴酒几乎想吐出血来。
系统小声哔哔：“我提醒过了。”
黑泽阵的笑容苍白了一下，降谷零几乎能看见他短暂地抿了下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绿色的眼睛里也像是淬了一层层的寒霜，逼近了墨绿色。
然而下一秒，这显得有些阴郁的表情又换成了无害的微笑。
他的额头上带着几滴冷汗，说话间不自觉微微躬身：“我没事，是我没收手，抱歉。”
琴酒咬牙切齿地被迫转身往人群中走去，肩膀上挨了小卷毛不痛不痒的一击：“挺能打的？”
“以前学过。”系统如林间清风般淡笑。
恶心得琴酒差点没吐出来。
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了，这个系统绝对脑子有病。
但是，他居然要被这个有病的系统辖制。
琴酒悲哀地望向天空，怀念起自己开着直升机炸东京塔的光辉岁月。
教官沉默地望着黑泽阵离开班级的背影，他刚刚，有说解散吗？
23
回忆杀仍在继续，原本裹着小毯子的黑泽阵突然跳下救护车，在众人的腿间穿梭着跑到了不远处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面前。
“……谢谢。”银发因为沾染了不少机油，早失去了本该有的光泽，显得格外暗淡。
小降谷探头看了看他身后乌泱泱的人群：“hiro说你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那你怎么回家？”
黑泽阵乖巧地摇了摇头，“你们要走了吗？”
“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黄昏影影绰绰洒在三人身上，却微妙地在黑泽阵的身上划出一道阴影，让观众无法明确看清他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
伴随着警灯闪烁的光芒和吵闹的背景，一个小小的对话框占据了一格。
“那么，我们先走了。”
黑泽阵静静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一个身穿警服的人站在了他的身后：“走吧。”
“……是。”
【琴宝！妈咪的琴宝！】
【他！好！乖！】
【我懂了！红琴线就是琴宝被警察收养了！】
转过回忆杀，警校的日常依然在继续。黑泽阵似乎终于融入了集体，开始和几人积极对练，而不是选择在远处象征式挥几圈打太极。
黑白漫画在表现降谷零和黑泽阵的同框时拥有极为生动的独特魅力，汗水在他们挥拳时落地发光。
【老贼这是去学了热血漫吗？打的好认真？】
【没想过会在这里看格斗】
【没想过 1】
【琴宝好会打】
教官黑着脸吹响了哨，却无人理会，人群中的两人依旧打的不可开交。
【嗯？打上头了？】
【不像啊……】
【我怎么感觉琴宝要赢？】
【不是赢的问题，他们好像压根没有收手的意思？】
第二声哨后，黑泽阵僵在了原地，被没反应过来的降谷零一个肘击打中了胸肋。
那双好看的绿色眼睛恍若失神一霎，然后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道歉。
之后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了格斗练习场，又在教官黑脸的咆哮声中回到了练习场上。
【笑死这算当面逃课了吧】
【逃课未遂】
【琴宝的表情甚至还有点遗憾哈哈哈】
讨论组里的热度并不比弹幕低多少，只不过大家更多讨论的内容还是针对那被分了两期刊出的回忆杀。
【好怪】
【对吧！真的很奇怪！尤其是连父母名字都说不出来，却说他们是医生。】
【现在再看这个图！】
层主贴出了被冠名神图的白衬衫出浴琴图后飞速打字：【之前说战损的时候就很令人在意了，既然是红琴不是杀手了，他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伤？】
【还有这次回忆杀里的绑架，你们没人觉得最后出现的人不像警察吗？】
【小阵宝完全是以下位者的方式听从命令啊！】
【细思极恐，难道红琴线和组织实验室也有关系？】
【那我接着梦一个红琴兢兢业业毁灭组织然后和隔壁琴爷面对面】
【话说……这漫画名字不是名侦探琴酒吗？】
对练中的琴酒眯了眯眼，分出了更多精力给讨论组而不是给面前这个自己一只手都能撂倒的同学。
【预热活动还要几天吧，我现在就想知道老贼到底给琴宝安排了什么曲折离奇的身世。】
【他有本事再整出一个琴楼梦。】
琴楼梦？
琴酒躲都懒得躲，左手指节直击对方挥拳的手肘，硬是将对方带的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系统熟练地接过控制，让黑泽阵温和地拉住了对方后扶起了他。
【楼上休得胡言，老贼什么事干不出来。】
【隔壁开盘了，赌红琴到底是警方的实验体还是组织的实验体】
【我靠，已经不去质疑实验体这件事情了吗？】
琴酒皱眉。
琴酒打开剧本开始查阅那一堆马赛克。
许久之后，他才颤着声音，不可置信地质问系统：“你给我安排的生平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叫组织埋在警方的卧底生下的首领的私生子——还有这个，为什么还要给我安排一个未婚妻？！”
“她怎么还是另一个私生女？！我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还有这句话，什么叫站在组织首领的面前冷笑着说‘命！是这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系统愁眉苦脸地点开了其他剧本：“没事嗷，宿主你冷静点，你看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你不喜欢雷雨我们换一个也完全没问题——”
去他妈的互惠互利，死吧！
琴酒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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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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