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巨鸟投下比夜晚更加深邃的暗影,林立的建筑在这片黑暗中失去了原本的形态融入其中,露出里面的人们,他们脸上平和的表情逐渐崩塌,萦绕在他们脑中的力量在黑夜的流光中消散,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接着被地面的震动所打断。
寂静的夜晚被四起的惊呼打破,回想起原本记忆的人们看着天空的巨鸟,有的人知道那是谁,心里皆是升起几分畏惧,纷纷猜测这是否是隼与凌炘开战的标志。
被囚禁数十年的仇恨不是能够轻易消散的,他们打就算了,关键是打起来可不会顾及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战斗的余波都够他们受的了。
笼罩的结界上显出无数术式,纯粹的玛那被压缩射出,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痕迹追向巨鸟,隼高鸣一声,在空中灵活地变换着身形,浓密的阴影碰撞上飞来的术式碰撞出无数绚烂的光在空中炸开,有些实力不济的人被这冲击震得胸口发麻,倒在地上。
其他人赶紧把身子瘫软的人拉到残存的建筑物后面躲起来,有人小声说着自己的心境:“跟做梦似的,没想到殿下竟然对我们......”
“对我们什么。”一个女人将年幼的孩子抱在怀中,想要隔开那些让人不安的声响:“要我说挺好的,那些不好的忘记也都忘记了,就算我做错了,孩子是无辜的,比以前好多了。”
那人没再说话,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倒不如说整个上层区都没有人有资格去指责凌炘,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况且就算算上下城区的人,至少存在秩序,比以前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这地方的人除了过去罪人的后代,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森严的金字塔体系几乎不可撼动,实力强的就算当街随意杀人,强迫他人脱光了衣服羞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们手中漏出的一丁点食物都能让底下的人争得你死我活,最严重的时候就连街边木牌,墙上窗棂都布满咬痕,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死后的尸体都得被敲骨食髓,骨头碎片也得磨碎了去供少得可怜的粮食生长。
而那些家伙的库房中,堆积的粮食多到腐烂,最多兴致来的时候把那些烂到不成形的东西塞在枯瘦的奴隶嘴中,欣赏他们挣扎的丑态。
直到凌炘来后才改变了这些,他们敢说,几乎有八成以上的人过得都比以前要好,就算是下城区住在监狱和外面宿舍的,至少有吃有喝,不用担心睡梦中被人分食。
“殿下......”断壁残垣后的人们祈祷着。
下城区的监狱中
沉睡的囚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多年积累的污染此刻到了极限,就算凌炘再怎样更改都无法逆转,暴起的囚犯的手臂睁开无数带着虹彩的眼睛,男人一边空洞的眼中变得漆黑,无数泥状的透明胶体从中钻出。
污染猛然蔓延开来,勾动起其他人身体中潜藏的种子生根发芽,囚徒们站起身扑到门上,不顾被术式烧的焦黑的手掌拼命拉扯着栏杆,超乎寻常的巨力将坚固的栏杆拉的变形,连同上面刻下的烙痕一同破坏。
伴随着生生脆响,他们从牢房中探出身来。
隼突然停在了空中,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动弹不得,他知道这是什么,过去他就是被这招抓住的,用叶惊语的推测来说,就是蕴含了「无限」权柄的架空物质。
看来是凌炘本人下场了,他就说,先前那些攻击就跟挠痒似的,还是这样更有挑战,他俯瞰着这座被他侵蚀地千疮百孔的城市,很快就发现了那道身影。
他视线上移,灵魂视野中那抹蓝色直冲云霄,那人身上盈满的玛那气息显眼的吓人。
凌炘出现在叶惊语的面前低声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有些东西不被发现并不代表不存在。”叶惊语意有所指:“而且只有你一个人高高在上地看着别人太不公平了。”
凌炘抿唇:“所以?”
叶惊语握刀指向男人:“我要破坏掉这里。”
凌炘握了握拳头,他第一反应摇了摇头:“不可能。”他看向叶惊语手中的刀,很明显,那是对方的术式产物,与先前那把切开了结界的刀不同,而且就算是那把刀做到的就只有短暂地切开,远远谈不上破坏。
这可是数千年前由君王设下的大结界,不论其中的力量,单是持续至今,历史的底蓄就足够让绝大多数的攻击失效,就连他也无法更改根本。
更何况现在这世上没有比他更清楚「无限」之权柄可怕的人了,完全体绝对是不输神明的权能,想要用常人之力去突破无限,简直是连妄想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叶惊语挑眉说道:“不是不可能,是几乎不可能。”
“还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凌炘,我不会去指责你,也不会可怜你。”
“承担为王的职责,这是让你痛苦的事情吗?”
凌炘摇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所以我不会去否定独自立足于此孤独的你,而是否定你独自于此的孤独与苦难。”叶惊语双手握住刀柄,上面的图案化作实质,晶莹的荆棘从中钻出紧紧缠绕住他的手腕汲取着玛那。
“凌炘,我也不会去称赞你所带来的秩序与美好的愿望。”
“人是应该将自己的命运握在手中的生物,过去活在君王之下的人们,安宁依附于他人之上,一旦失去一切都会轰然倒塌。”如同失去了芙蕾庇护之后的无数城市,只有真正将力量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像是在异变初起,挣扎活着传递薪火的祖先们。
叶惊语闭上眼睛,玛那运转全开,狂风自他而起,断裂的声响从地心传来最后一声呻吟,镜像对立的城区之间的海水翻涌而出,蔓延出现的海水环绕起这座城市,城中的人们看着远处熟悉的建筑一时有些愣神,上下城区再次连成一体。
“但是你有许多能去做的事情,也有许多需要你去做的事情,凌炘,这里不是你的终点,也不是你的起点,只是你人生中的匆匆一笔。”
“担心自己的选择错误,害怕后悔,恐惧辜负,为期待而焦急,那些藏在心底奢侈的思考就埋葬在未来的梦中吧,这个让你‘振作起来、再来一次’的机会,就当作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洁白的晶体自空中降下,城中的百姓不自觉伸出手来,只感到一阵冰凉在手中散开,化作点点水珠。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问道。
“好像是...雪?”经历丰富的人从记忆的角落搜出了这个名字。
纷纷扬扬的雪随风不断落下,像是成片的单瓣梅花撒在这片城市,将所有的嘈杂一并吸纳,远处的监狱中,狱警与理智还完好的囚犯一起对付着暴起的囚犯,鲜血与残值散开在廊道中,虽然狱警一方人更多,但在污染面前也逐渐显出颓势,这时,原本应该堆在地表的雪穿透了石壁,落在了地下的牢房中。
狱警们发现面前长满了眼睛的囚犯的动作一滞,随即便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雪,这些雪似乎能压制污染。
凌炘看着叶惊语,他伸出手,银白的玛那带着血脉中的力量化作复杂的术式想要束缚住青年,但他的力量头一次出了问题,自青年开始至整座结界直接无限的距离像是热刀子碰上黄油一般融化。
凌炘所拥有的权能并不完全,他所制造的距离也不过是近乎无限,终究是有极限的,既然如此,只用全部填满就好了!
浓郁的近乎要超出灵魂范畴的玛那已经能用肉眼来观测,自地面升起的蓝色气旋呼啸着,冰雪化作的风暴肆意的在城中席卷,将一切的色彩都附上一层雪白,城外显露出的海滩上拍打的海水在刹那间冻结,这方世界完全成为了叶惊语的领域。
“叶惊语,你这样下去会......”
叶惊语打断了他:“我说了,我会破坏这里的一切,在那之后会怎么样?”
“想想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与此同时,通讯术式传来,凌炘连通了术式,是岁的声音:“殿下,监狱五到十层爆发污染,目前因为这场雪有所缓和,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请下令!”
“你们...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们的殿下,我们需要您,不管是我们,还是更下层的他们,都需要您。”
凌炘摸向胸口,他看向叶惊语澄澈的眼睛,那双像是藏着天空与冰海的眼眸在他看来却比冬日的篝火还要温暖。
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
选择并不一定正确,在那之后只会后悔,如此往复。
这一次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青年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是他带给自己绝无仅有的机会。
“让所有未被污染的人立刻撤离监狱,进行最高级别封锁,破坏通道进行术式解除。”
凌炘水色的眼眸盈满银白的光,滔天的气势带着每一滴血带来的亘古威压席卷开来。
“想要破坏,就来试试看吧。”这是他的骄傲,也是自愿的接受让对方将他赶出孤独的玩偶游戏的临门一脚。
这几章写的我想鼠,头都要秃了,求收藏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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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愿一无所有的心不再空洞(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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