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关高傲与否,大多数人总是需要他人为其做出选择,这是维护秩序与安定的基石。”
“哪怕代价是永恒的孤独?”叶惊语问道,只是这几十年来,凌炘的身边就没有一个与他同等的人,其余所有人就算拥有自我,能够独立思考,其内在也只是被凌炘赋予身份的程序,面对一切都由自己设定好的东西,想要倾诉的东西也会变得虚无,内心也只会在背负中日渐封闭。
在叶惊语看来,凌炘就像是在搭建好的精致景观中,环绕著人偶的孩子,沉默着步入消亡。
“这只是必要的代价,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你打算怎么实现?难道要窥探神明吗!”想到结界外的景象,叶惊语的语气有些急切起来,这样规模的改变也就只有不可触及的存在才能做到,但是万物都有代价,况且面对神明,就算付出也不一定得到回报,只会陷入超出认知的疯狂与迷失于**的引诱。
凌炘摇了摇头:“是王。”
“凌途?”叶惊语皱起眉,就算是他本人出现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更改整个世界就只有例如三**则那样铭刻在世界的根本上的东西才能够做到,况且现在还不能确定第三法则「平衡」的正体,就连这个名称都只是他们的推测,但若是将神明推动的第四纪法则「文明」的前兆——伊盖的命运看作是第三法则推动的结果,事情就会更加复杂。
“你应该早就对预言有疑心了吧?”凌炘反问道,他抓住杯子放到叶惊语旁边,下一刻杯子变为了一本厚书,封面没有任何字,只是绘着古朴的纹路。
叶惊语没有表明态度,他的确对此有所怀疑,原先预定还要去凌炘的书房里面调查,只是在确认了这里的问题后优先级就往后移了许多。
凌炘将书翻开,从书页的间隙能够看见其中的似乎是关于鲛人一族的历史与各种事件的记录,并且还有一些术式之类的传承,直到最后一页,他把书上的内容给叶惊语看。
“平息海之旧神者,天空与大海藏于眼底,其灵魂犹如风雪般高洁,命运的丝线已经悄然将其与王族相连,编织出盘旋而生的深邃未来......
潜往深海,王将从呼唤中苏醒,应允诺言者将获取通往规则之门扉的权力,终抵「 」。”
叶惊语陷入沉思,这个本就可疑的预言还有后半段,而且凌炘还如此信任,看来不是被捏造的东西,原先凌炘说的模糊,这个命定之人他以为是指对方,现在看来,若是把前半段看作是所谓的“诺言”,难道是说自己是祭品之类的存在,能够唤醒凌途吗?
但是这个所谓的“规则之门扉”和「 」......
限定完成诺言的人是鲛人的王族,借助血脉凌途说不定的确可以分出自身的权柄,这样似乎能对上前者,但是后者......
想要利用完全掌握的规则来接触到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存在,并且以此为契机进行干涉,从而实现那样惊人的目的吗。
诚然凌炘掌握的权能很强,单从这里就能看出来,所涉及的范围极广,不管是物理层面还是精神层面可以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就算凌途想要将自己领悟的规则传承给他,这东西也不是能够主观交给别人的东西。
君王都是在某些领域抵达顶峰的人,是几近比肩神明的存在,由此就能知道他们所掌握规则的恐怖和其中的艰难。
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计划。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凌炘对叶惊语说道:“只要你能配合我的计划,就能将美好的世界变为现实。”
“你很有把握?”
“没有,用常理来说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但是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哪怕一点希望都想要抓住,也会拼命地去相信唯一的可能性。”凌炘坦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冷静地刨析着自己,可越是这样,叶惊语就越是沉默。人类是具有知性的生物,这份知性带来的思考与情感却天生会将人的根本向与他人相反的方向推去,不想被知道的事情,不想被知道的心思,这是人类内心无意识的回避。
凌炘就像是失去了这一点,像是说着他人的事情。
叶惊语松开了按着凌炘的手,他平静地看着他:“哪怕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与其在漫长的时间中花费无用的功夫去探寻何为正确的选择,不如先踏出脚下切实的这一步。”
“你现在的想法并不一定是正确的,若是之后你发现自己错了,你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就只能后悔了,连‘振作起来’的机会都没有。”数不尽的生命都会为之死去,悔恨和自我厌恶会将他吞噬殆尽,到那时,世界与内心只会留下一片虚无。
“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牵扯到其他人,你放心。”
“......”
叶惊语后退了几步,他现在能够体会到以前秦楚的心情了,“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很固执。”
“凌炘,我现在很确定,你不是没有情感的人。”
“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内心在向我求救。”
藏在无法触及的屏障之后孩童稚气的笔记,不经掩盖,真实的被“粉饰”过的话语。
渴求情感的那颗心,在向叶惊语这个突然闯入其中的意外展现着自己的内心,祈求着他发现自己,抓住他的手将他向上拉去,向他证明着自己的存在,证明着自己的价值,充满矛盾,但正因如此,才算做是人。
凌炘愣住了,他像是不理解对方的话,半晌,他问道:“叶惊语,你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失去了自己,渴求着他人的人。”
叶惊语的身形没入阴影之中,凌炘没有反应,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夜晚的街道上,街边房屋中的灯火驱散了几分黑暗,叶惊语从阴影中出现,他看向这座宏大的城市,伸出手探向天空:“秦楚,让我像你一样拉他一把。”
“大闹一场吧,隼。”
脚底匍匐的阴影瞬间展开,一直身披黑羽的巨鸟从中飞出,翱翔于天际时他与叶惊语对视一眼,接着双翼一振,深邃的黑夜化为实质在街上翻腾,无数带着流光的术式在夜中流转,他的术式取代了穹顶的黑夜,流光化作星辰流淌期间,紧接着来自脚下的轰鸣声响起,地动山摇,恍若天灾将至。
可街道上没有传出任何慌乱的声音,藏在轰鸣之下的,只有和乐融融的谈笑。
士兵敲响了凌炘的房门,没有回应。
下城区,奔腾的河流中海水像是沸腾一般吐着气泡,浑浊在其中蔓延开来,监狱中的囚犯们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变得躁动不安,粉饰的平和在逐渐褪去,卧在床榻上的囚犯双目无声地看着天花板,接着抱头瞪大了眼睛,凄厉的悲鸣响彻牢房,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在床上挣扎着将被褥堆起不规整的褶皱。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放我离开,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恐惧的眼泪不住溢出,耳边的低语却愈发明显,带着无尽的引诱,将他的思想拉入泥潭。
“要去寻找......只要有了祂,只要我们融为一体...幸福......”男人怔怔地说着。
“要去破坏...要去解放...什么是人...会流血的是人,用肉做的的人......”男人伸出右手,逐渐上移。
被鲜血模糊的视线中,带着血污的眼球被他抓在手中,原本褐色的虹膜上带上几分虹彩。
“这个也是人...我们是...同伴......”
在叶惊语的视线中,无法被直接观测的结界变为显眼的银白,上面清晰的传来凌途的气息,就算凌炘身为他的后人,也依旧不能将其完全化为自己的所有物,凌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来的,这处结界是彻底的封闭结界,只进不出,就算是他也一样,若是无法达成目的,就会和其他囚犯一同被困死在这里。
“还真是任性。”
既是指凌途的不留情面,也是指凌炘的倔脾气,但是没办法,这样的设置很有可能与下面的那东西有关,综合考虑简直是难上加难,况且第五颜的话...自己要干的恐怕不止这些。
叶惊语将多余的想法抛在脑后,现在专心眼前的计划就好。
隼在不久前醒了过来,他的实力的确不差,醒来后除了有些头晕就没有更多的后遗症,叶惊语交给了他自己构建完成的术式,去尽可能的吸引注意,并且在不伤及他人性命的情况下去将这片空间还原。
被掩饰的伤痛是无法医治的,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要完成的第一个“不可能”,用寻常的力量,去突破「无限」。
叶惊语闭上眼睛,他张开手,环状术式重叠立起,地面附上一层薄霜,坚冰向上蔓延,崎岖的冰柱裹住了他的右手。
接着一声脆响,冰柱碎裂开来,一柄欣长的刀出现在他手中。
准备好了吗?凌炘。
玛雅,放存稿箱差点中间跳了一章,还好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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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远一无所有的心不再空洞(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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