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叶惊语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张牧打开门走了进来，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他把一个手环放到桌上往叶惊语的方向推去：“这是我们总部成员才有的仪器，和「苏格拉底」连接，能够通过手环使用相关的权限，像是之前的浮云梯就需要有这东西才能自己启动。”
叶惊语点点头，拿起手环戴到腕上，他的手指抚过手环，材质不算稀有，上面的术式也是一样，主要还是依靠城中遍布的基础术式，这样看来倒是省心了不少，只要简单模糊定位就好了。
他拿起先前使魔化作的信件，面色有些犹豫地问道：“张哥，这个是......”
张牧面色不变，像是早已预料到信件的出现：“你看过了吗？”
“嗯，这上面写的是协会的规定吗？”
张牧沉默片刻后说道：“差不多吧，你按照上面说的做好就是了。”
叶惊语点点头，张牧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了，要去吃饭吗？我请你。”
“真的可以吗？”叶惊语抬眸问道，张牧看着少年怯生生的样子有些好笑，刚才站在第七圣典面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哪去了？他拍了拍叶惊语的肩：“第七圣典大人都说了，以后我来带你，我也算是你师傅了，客气什么。”
叶惊语没再推脱，只是弯着眼睛说道：“多谢张哥。”
张牧看着少年的笑容心里生出几分感慨，这小子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仔细看眼睛倒是很透彻，也是，若他是趋炎附势之人是断不可能有这么一双眼睛的。
两人离开了巴别塔，路上大多是张牧在说，随意介绍了些协会的各种东西，接着他想起来什么问道：“你是昨天进的城，住在旅店？”
“嗯，就在港口附近。”
“那离这里还挺远的，原本刚进来的新人没这个福利，不过你算例外，我帮你申请到了一间房，明天就可以住进去了。”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少年很是欣喜地说道，还未经世道打磨的年轻人心里的想法藏不住，一眼就能望到头，张牧看着他笑了笑：“不止如此，你是擅长用什么的？法杖？古书？”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都没用过，不知道......”
“不打紧，吃完饭去挨个试就行了，反正是协会掏钱。”张牧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走在街上，他看着两边的店铺问道：“你想吃什么？”
“张哥你做主就好。”
这种的才最难决定，自己平常吃的都是些小馆子，啃几块面包再就几口酒就应付过去了，现在肯定不能就这么带着叶楚过去，好歹是自己准备着重培养的投资对象入会来的第一顿饭，要隆重一点才行。
张牧趁着叶惊语不注意悄悄侧过身去看了看自己的钱包，嗯......如果这也能走协会的账就好了，正当他思考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家店，张牧仔细看去，“幽兰”这个名字写在门边，他之前在一楼蹲点等着新人进来冲业绩的时候听教育部的人说过，好像在年轻人里面挺受欢迎的，重点是还不贵！
就这么决定了，张牧拉着叶惊语往幽兰走去，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但店内不像是叶惊语路过时见到的饭店那样多人，里面的人不多，都是些看上去穿着体面的职业者，叶惊语看向店内，装修是典型的那种一看就感觉很高级的风格，每桌上还摆着鲜花，桌布上都绣着漂亮的纹样，这都是其他店没有的。
张牧也是头一次到这家店来，侍从见他们进来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两位客人这边请。”说着暗中打量起来，后面那个年轻的就算了，这个中年男人虽然他不认识，但身上的衣服面料精致，衣角暗纹绣着的鸢尾花和云雀，明显就是协会里职位不小的人物。
侍从的态度更加热切起来，领着两人到了接近庭院的一处座位，精心设计过的庭院中奇特的各种植物一览无遗，高大的乔木将中午过于刺眼的阳光遮住，只留下从叶片的缝隙中落下的几缕恰到好处的阳光，各色藤蔓和灌木挂在墙和树上，织成一张生机勃勃的绣布，大大小小的花点缀在上面，都是伊斯缇那当地特有的样式。
“布置的还挺漂亮，是哪个家族的人没事开着玩的吧。”张牧翻着手里的菜单说着，毕竟这地段就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菜单上标出的价格多是几十枚银币到数枚金币不等，不算便宜，但和那些最高等的餐厅比还是要亲民不少，张牧松了口气，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想吃什么就点。”张牧说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菜单上的什么“热熔之泉”、“北境之雪”是个什么菜，总不可能是素材的名字吧？两人各点了一份套餐后就陷入了沉默，随后还是张牧先开口问道：“叶楚，你来协会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下去吧。”
不算意外的回答，彻图裂地那块地方光是活下去就相当难了，之前对方也说过，父母在那里死于异兽，生存压力加上害怕才让他来到这里吧。
张牧坐直了身子，接下来才是这顿饭的重点：“叶楚，在这里你可以活得很好，因为你很有天赋，但是同样的，也很容易死去。”
“死...为什么？”少年脸上出现几分茫然，有些害怕地问道。
张牧叹了口气，缓缓向他讲述了他在协会的处境并分析了利弊：“......其他地方，像是艾里不比我们这里好到那里去，现在至少能借着第七圣典大人的名号震慑住有些人，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会想办法保住你。”
“张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少年轻声问道。
“好？只是必要的投资。”张牧大口饮下杯中的茶水，对少年露出一个算不上友好的笑容：“我要你坐上协会高层的位置，部长、院长、圣典，一步一步爬上去，你也只能这样做。”
“......”
见对方沉默，张牧问道：“你怕了？”
少年摇摇头：“如果张哥你真的只是想要利用我，没必要因此冒险，还和我说这些。”
“哈哈哈哈，真是敏锐啊。”张牧的笑声里带上了些许苦涩：“老实说，我并不了解你，但是我从以前开始看人的眼光还不错，你不是什么奸邪狡诈的小人吧？”
张牧指了指少年的眼睛：“在我这个「光眼」面前眼睛可是说不了谎的。”
“如果是你坐到上面的位置，说不定能改变一些东西，反正我再差也比现在差不了多少，算是最后赌一把，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做不到。”
张牧的视线移到一旁的庭院中，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不是伊斯缇那的本地人，是南部分散的小村子里来的，在那里我的天赋很不错，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二阶了，然后我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算什么，天才只是上层的敲门砖，而我和那些人比起来根本算不上天才，加上又毫无背景，就连自己的成果也守不住。
但是你不一样，叶楚你的天赋足以比肩圣典，我也能多少算作你的背景，假以时日肯定能狠狠地打那些目中无人的草包的脸，不是很痛快吗？”
张牧笑着挥了挥拳头：“我就指望你上位之后我从里面捞点好处了。”
不一样的潜台词就是相同，想来是张牧把自己投射到他身上了吧，不过即便如此他的选择还是太冒险了，看来张牧对协会的现状积怨已久，也只有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变量是能够把握住的机会。
“张哥，你愿意帮我在协会中立足，这份恩情我不会忘，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已经是同一条线上的了。”
“以后请多指教，张哥。”少年笑着伸出手。
张牧的心脏忽然猛烈跳动起来，这一瞬间先前所有的不确定都一扫而空，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做出了这些年来最正确的一次选择也说不定，他回握住少年的手：“请多指教。”
接着张牧有些迟疑地说道：“就是有一点，你来的时候不凑巧。”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从进城之后就见到过各种规则了吧？”
叶惊语点点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对方主动交代情报再省事不过了。
“你记好了，上面的条例是不能违背的，否则会死。”
看着少年怀疑的表情，张牧严肃了神情：“不是开玩笑，说不定连灵魂都会直接消散。”
“怎么会这样？”少年惊讶地问道。
“真正的原因还不清楚，初期上面只是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但是现在情况已经相当复杂了，就连协会的上层都受到了规则的制约，或许已经被渗透了也说不定，据我所知研修院那里还暗中成立了一个部门专门来调查这件事，但目前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传出来。”
“别看协会里面看不出来什么不对，那只是他们不在乎罢了，对他们而言有无规则并无不同......又或许是在我们看来没有不同。”
“少年”的代指是别人眼中现在伪装后的叶惊语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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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第两百五十四章 夜间歌唱的，是笼中鸟还是八音盒？（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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