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眼看见了被规则吞没的过程？”叶惊语有些惊讶地问道。
“他因为难以忍受在墓地的生活，疯了似的逃离，但他还没离开安全区，周边的影子就缠绕上了他的身体，整个人像是腐烂的树桩，很多黑色的东西出现在他的表面，然后他就融化了。”寇升的语气中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恐惧。
“他跟那些影子混在一起，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然后影子开始膨胀，直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他从里面出现，什么都一样，什么都一样......但是那不是他......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怎么可能会去享受墓地这种**生活！不对，还是说我也早就已经...不是我了？”寇升用力摇着头，双目赤红，脖颈的青筋暴起，似是不愿回忆和思考相关的一切。
叶惊语皱了皱眉，把手放到寇升的头顶：“他的恐惧让污染汇集加深了，灵魂无法承受，看来这对他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男人惊恐的表情逐渐平复下来变得有些呆滞，原本无序的思绪被重新整合，叶惊语端详着他想了想，又对翟寻风问道：“有适合现在用的药吗？”
“暂时稳固灵魂的倒是有，再贵的就有点浪费了，之前你们在寂烬海沟可是吃了不少啊......”翟寻风从包里翻找着，最后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丹药塞到寇升的嘴巴里，“不过都涉及到污染了，不只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吧。”
“这些影子涉及到祂们不愿意被人发现的东西了。”指的自然是那些玩弄「规则」的神明，用污染将过去的一切掩埋，这些影子果然不是现代，或者说是触及到禁忌的产物吗。
不死种族，古代的未知，再往上甚至是「规则」和神明本身，究竟出自何处......
被喂了药后寇升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叶惊语也解除了对于他灵魂的干涉，意识逐渐回笼的男人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本来因为实力几乎在绝大多数地方都能被恭恭敬敬对待的他心里生出一阵屈辱，自己在这些人手底下跟可以随便丢弃的娃娃似的，不过就算心里再怎么埋怨表面上也只能恭恭敬敬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你对于这里的规则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叶惊语继续问道。
来不及思考，寇升的嘴就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大致就是一些关于规则的猜测，和他们已经得到的消息大差不差，甚至要少了不少，毕竟对方的时间绝大多数都被限定在地下墓地，想找突破规则的方法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寇升的话里有一点很让人在意，是一个叫做「哈登兄弟会」的组织，除去规则必须的行动，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在和这个组织来往，据他所说是一个低调的民间组织，其中招收了不少向他这样被困在伊斯缇那的外乡人抱团取暖，一起想办法脱离规则。
在寇升身份更改的初期就受到了其中一个成员的提示，否则很有可能已经被规则吞没，据他所说哈登兄弟会似乎很了解规则，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藏信息。
“你说你在他们那里听到了「拟态」？”叶惊语问道。
“偶然路过他们首领房间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很模糊，只听到这个词，还有规则、神明之类的。”寇升在术式的作用下如实说着，这原本打算当作深入哈登兄弟会的筹码来着，要是他们把自己这个消息来源捅出去了，被他们利用完之后恐怕后路也没了，他在心里再次悔不当初。
“「拟态」是指那些影子模仿人类吧？”翟寻风说道。
“他们也就只模仿过人类吧。”塔兰回忆道，像是城中职业者喂养的使魔就没有被侵蚀，并不在规则的约束中，还有之前在晚上被影子追杀的时候，就算形态像是流体，外表也还是影子的范畴。
“这么说来，除此之外的...那个使魔？”塔兰忽然想到了最开始见到的变为信封的使魔，如果把那个奇异的「物质转换」看作是影子的拟态分支倒是说得通。
“这其中有什么共性吗？倒也算不上吧，听上去只是他们在猜测关于影子的信息。”翟寻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叶惊语，叶惊语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没什么根据的猜测，我在想它们拟态的目的，通常来说拟态都是为了从中获取好处，例如躲避天敌，诱捕猎物，但它们对于人类似乎情有独钟，它们并不是做不到拟态其他的东西不是吗？从那个使魔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仅仅是为了将这座城市变为自己的东西，完全可以把随身的使魔，砖缝中的蚂蚁，甚至是衣服书信都成为诱捕的道具吧？它们的目的恐怕和人本身有关......模仿...行为模式...逻辑......”说到后面几乎只剩下呢喃，其中绕不开的矛盾让叶惊语皱紧了眉，他暂且把这些猜想置后，看来那个哈登兄弟会也要调查看看。
“他们的据点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其他地方来的隔几天会在一个酒馆汇合，共享发现的消息。”
陆忆问道：“你们就不担心其中的成员已经被影子取代了？”
“他们好像有知道谁是假人的方法，至少在见面的时候都和之前一样，不过是不是也无所谓了。”
闻言几人都来了兴趣，那些影子可是连他们都无法察觉到任何气息，要是真的有辨别的方法他们还真想知道用的什么办法。
“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七天后。”
叶惊语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规则是什么？”
寇升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视死如归般说出了自己的规则：“《拾尸人守则》：
1：工作时间为上午十点到隔天下午六点，请务必准时到达，期间行动范围仅限地下墓地。
2：为确保对地下墓地的正常探索，你要处理所发现的任意尸体，不限人类。
3：地下墓地允许伤亡。
4：禁止长时间停留在没有尸体的已知区域，处理尸体的同时需要前往更深层履行职责。
5：晚上0点之后可暂停深层探索，确保自身待在安全区域，并保证身边至少有一名人类存在。
6：不要长时间待在黑暗中，不要相信规则。
停留时间为：直至地下墓地没有尸体。”
“不要相信规则？”几人交换了个眼神，这让他们想到了之前在地图背面看见的那两条规则中的一条：“不要违背规则，不要与规则口口。”被模糊的字尚不清楚，但如果和寇升的规则相似......
“不要与规则为伍？”翟寻风猜测道。
“可以遵守，不能相信......”塔兰思索着这些规则中隐藏的信息，这一点与其他规则相比太过矛盾了，不光是用意，本身的意思也是一样，遵守的后果是不被规则吞没，相信的后果是......？
意见不统一......叶惊语解除了寇升身上的术式，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一趟倒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他拿起一旁的卷轴放到寇升的怀里：“我们人生地不熟，之后还需要寇先生帮忙，这就当作是见面礼了。”
寇升愣愣地看向叶惊语，这就结束了？没杀自己，还把卷轴给他了？该不会里面有什么陷阱...还是要把他的规则散播出去？
“放心吧，我们又不是什么恶人，只要你以后都管住嘴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叶惊语挥了挥手，就和其余三人一同离开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寇升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卷轴，六阶空间卷轴......他吞了口唾沫，得到的利益冲淡了萦绕的恐惧，就算被这么对待好像自己一点也不亏。
“我们要提前去找那个哈登兄弟会吗？”翟寻风问道。
“等七天后，现在我们也不能越过苏格拉底去大规模查找，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但是墓地那边怎么办？现在看感觉要解决绕不开那里，时间够吗？”他们下午去问过，非地下墓地身份的想要进入地下墓地并不难，只用简单登记就好了，最主要的是进入之后不可能很快就结束探索，如果因此触犯了身份规则就亏大了。
“这要看地下墓地本身的规则优先级是否在基础守则之上了，先等你们的身份规则出现吧，你们想好要转变的身份了吗？”
“万无一失，放心吧！”翟寻风很有把握地说道，叶惊语看向陆忆，见对方也点了点头便也放下心来。
几人走在街上，虽然现在还是有不少未知的东西，但今晚是没什么事能做了。
“惊语，我们之前的猜测恐怕要推倒重来了。”陆忆偏过头看向青年说道。
“嗯，有别的东西介入了规则里面。”
就是那些与原本规则相悖的条例，和协会的矛盾举措一样，会有直接关联吗？
哈登兄弟会，福利院，协会，规则，地下墓地，奇怪的地图，苏格拉底......这其中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串在一起。
“等下我想自己去逛逛，会在零点前回去的。”叶惊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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