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芜摸了摸耳垂，黑曜石耳钉在他细白的指尖反光，这光芒莫名令人鱼感到不快。
海族不喜欢光。
黑暗才是他们的归宿。
红发人鱼耐着性子，一面唱歌，一面伸出左手，穿透水门，伸向江芜。
江芜也伸出手，貌似要与他掌心相贴。他竖瞳紧缩，呼吸急促，笑得咧开嘴，露出满口尖牙。
突然，所有船只线路短路，探照灯猝然熄灭。
黑暗骤然降临。
赵野和裴流一个在驾驶舱，一个在底舱，两人同时按着舱壁，指尖蓝色电弧顺着船体往外扩散，连上了围住人类的船只。
他们发现被包围后，心有灵犀地使用能力，破坏了海族船只的电路。
同一时间江芜抓住了红发人鱼的利爪，他不知道为什么灯光会突然熄灭，但他的动作毫不停顿，猛一用力，把红发人鱼拽进了门。
四目相对，人类一向温柔多情的眼眸平静得近乎无情。
他在红发人鱼惊愕的注视下干脆利落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生动诠释了杀伐果断这四个字。
黎川一时以为自己眼花，出手的是段溪叶，他缓缓转头，看到段溪叶束手立在一旁，确实没有动，这才恍然意识到，江芜和他想象中那种道德感强烈、坚定相信人心本善的单纯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搭嘎。
这个医生分明是个老练的猎手。
他看走眼了。
船上一片漆黑，赵野支撑不住地摔在了地上。
她摸了摸发痒的后颈，知道这是消耗自身力量后，融合剂中的章鱼基因进一步占据上风，她也许会像孟清一一样长出鱼鳃。
没关系，只要“希望”还在就好。
赵野望向舷窗外幽暗的海域，瞳孔中映出鮟鱇鱼头顶的小灯笼，仿佛希望之火在她眼中燃烧。
裴流瞥了眼惊慌失措的其他玩家，漫不经心扣了扣手腕，江医生，你真的会是老大看到的那个希望吗？
发现赵野使用了能力，海族的船只都抛了锚，顾莱立刻道：“全部下船，分开逃走。”
“……姐姐，我们出不去了。”温照紧绷的声音响起，“驾驶舱这些按钮我按了都没用。”
顾莱一怔，旋即恍然，是啊，其他船瘫痪了，他们的船难道就能幸免？
偏偏【机械专精】的黎川没能上船。
黎川回过神，看到几艘船都灭了灯，来不及多想，果断道：“分开跑！”
他一头扎进海中，余光瞥见江芜和段溪叶朝另一个方向游去，便不再多管，径直往同伴所在的船只游。
江芜和段溪叶在黑暗的深海中潜行，偶尔有鮟鱇鱼游过，照出他们被海水浸泡的面孔，嘴唇发白，没有血色。
孟清一恢复些许意识，再次打开了直播，成千上万的志愿者们、海底市民们看到这一幕，以为这两个人类正从马戏团逃跑，纷纷为他们打气加油。
围住人类的船只启动备用电源，虽然没有电力再打开大功率探照灯，但开个门还是没问题的。
全副武装的鱼怪鱼贯而出，分别朝人类所在的潜艇、江芜和段溪叶逃走的方向游去。
他们不知道这几个人类为什么能在深海活动，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主场，没道理抓不回几个逃跑的两脚兽。
段溪叶看到身后有鱼怪追击，把江芜往怀里带了带，确实如蛸所说，融合了章鱼基因的他在海中游刃有余，即使没有顾莱的言灵加持他也能自如地活动。
他半抱着江芜，往海面游去，速度很快，比起真正的海族也差不了多少。
“哞呜——”一条白鲸欢喜叫着，甩动尾鳍撵上了他们。
段溪叶警惕地握住了兜里的刀，被江芜按住手，摇了摇头。
段溪叶松开刀，惊讶地看到白鲸用短吻拱了拱他，又拱了拱江芜，像是在邀请他们到背上去。
这头白鲸竟然是来救他们的。
扭头看了眼吱哇乱叫的追兵，江芜一翻身坐上了白鲸的后背，又俯身向段溪叶伸出手。
段溪叶牵住他的手，却没有上去，而是和白鲸同步地往上游。
乌发雪肤的青年坐在白鲸的背上，鬈发与衣袂随着游动向后飘扬，英俊高大的男人一只手与他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拨开海水为他和白鲸减小阻力。这场景仿佛骑着白鲸的公主，与守护公主的忠诚骑士。
到达水面前，顾莱的言灵失效了，好在此时水压已经在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理论上说江芜只需要憋一会儿气。
段溪叶坐到了江芜身后，低头给江芜渡气，四片柔软的唇瓣相贴，一连串气泡从两人唇角冒出。
“哞呜呜——”白鲸仰头叫了一声，吐出一个硕大的环形气泡，把人类的泡泡包在其中。
“哗啦啦——”驮着两个人类，白鲸跃出了水面。
水花四溅，晶莹剔透，在阳光下仿佛一捧洒落的珍珠。
海风拂面，江芜和段溪叶久违地看到了蓝天白云。
——春日雨，夏蝉鸣，明天是个好天气。
秋风起，雪花轻，海底看不见四季。
他们看到了，现在正是夏季，海鸥凫在海面觅食，阳光灿烂耀眼，水面波光粼粼，今天是个好天气。
两人分开，替对方抹了抹脸上的海水，捋了下黏答答的湿发。
鱼怪尖锐的啸声响起，他们身着金铠，手持三叉戟，同样浮出了海面。
几头人鱼把戟尖对准江芜，眼中冒着寒气：“你杀了谨。”
他们的眼睛习惯了黑暗，灯光熄灭，他们依然看到了那骇人的一幕，素来温驯无害的人类竟然硬生生拧断了驯养员的脖子。
这几个人类绝不可能放归大自然了，伤过海族的野生动物，要不当场打死，要不选择安乐死。
两人坐在白鲸身上，与凶神恶煞的海族对峙。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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