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可否跟上前面那支队伍？”
季吟澜目光紧紧盯着慕沉笙的方向，以及他身边，静静走着的兰冉。
她一时竟有些晕头转向，回忆得有些吃力。
昔日，剑尊坐下四名弟子，慕沉笙为首徒，季吟澜行三，陆离行四。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女弟子，姓兰名冉，容貌和剑法都十分出众，堪称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只可惜三年前她遭遇不幸，因练功急于求成而被灵力反噬，落了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季吟澜回忆起当时之事，不知为何，总觉得记忆仿佛被抹掉了一截。
只有些从旁人口中听来的碎片，拼拼补补，到底还是填不上记忆里的空白，连兰冉是如何入魔而死她都不记得。
但这之前的事，她倒有些印象，就比如她清楚地记得陆离刚到玄虚派之时，慕沉笙对陆离十分关照，两人的关系也一直不错，但似乎是从兰冉去世之后，慕沉笙对陆离的态度便越来越冷淡。
这其中到底有何缘由？为何她不记得？
之前陆离好像说过，她经常忘记一些事情。
看来原主修为低下，和脑子愚笨脱不了干系。
季吟澜扶了扶额，此刻，她得问个清楚。
兰冉师姐的亡魂三年都未能转世投胎，定是因为心中有执念。
她转眸往鬼街的方向瞥了一眼，看见慕沉笙和兰冉停在一个卖书的小摊前，二人并肩而立，有说有笑。
仿若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她的记忆里，往日他们几个同门一起下山采买，慕沉笙和兰冉常常手牵手并行于街上。
原本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如今却阴阳相隔，季吟澜心里不禁惋惜。
“陆离，你告诉我，三年前，兰冉师姐到底因何而死。”
陆离的脸上似乎蒙上了淡淡的冰霜，没有立刻回答季吟澜的问题，他的表情庄严肃穆，眸中似乎映着招摇的鬼火，闪烁无常。
季吟澜不死心道：“她肯定不是自己了断的，不然怎会三年都未转世投胎？”
陆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望着她，半晌才徐徐道：“中毒身亡。”
许是周围的光线过于阴暗，季吟澜比平时少了些耐心，“中毒？可我明明听说，兰冉师姐是修炼时走火入魔，怕伤及无辜而自我了断的，而且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还有，为何我都不记得这些？”
似是看她情绪有些激动，陆离伸出手轻轻给她戴上了帽子。
“并非如旁人说的那般，其实...兰冉师姐是因中了妖毒才死的，当时你受惊昏迷半月，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你昏睡的半月内，所以才记不得。”
季吟澜愣了愣，“为何不告诉我？”
“你当时受了惊，一想起那妖就浑身发抖，师尊说不能受刺激，便不让同你说实话。”
季吟澜：“.......”
原主受惊就能昏睡半月，可真是不成气候。
“你为何要和我说？”
陆离道：“我不撒谎。”
季吟澜对陆离的话自然而然地选择全盘相信，她追问道：“你就不怕我再受刺激？”
陆离摇了摇头，“不怕，因为你不是那时候的你了。”
季吟澜闻言一惊，只听得陆离继续道，“我信你，不可能总是活在当初的阴影里。”
季吟澜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言归正传：“仅仅如此？”
“还有什么？”
季吟澜半信半疑，她问一句，陆离才说一句。陆离再不喜言语，她也能看出，他虽未撒谎，但话语间有所隐瞒。
但她别无他法，只能一句句询问，“兰冉师姐中的是什么妖毒？”
“蛇。”
“不会吧，”季吟澜皱了皱眉，“玄虚派的药阁中，有解各种世间奇毒的解药，区区蛇毒，怎么会要了人的性命？”
陆离向来平静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转头看向熙熙攘攘的鬼街，“靠岸！”
季吟澜听他语气有异，急忙转头看去，她细细将那条街上的景象瞧了个遍，愣是没再发现慕沉笙的身影。
“人呢？”
她记得，慕沉笙和兰冉走的极缓，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什么人？那都是鬼！”摆渡的老者接过话来，“你看那些鬼魂们闲庭信步，但可不像你们凡人，他们想飘到哪就飘到哪。”
季吟澜心里蒙上一层阴云，这可就麻烦了。
摆渡人将船缓缓靠向岸边，淡定说道：“前面这么多鬼，我这船开不进去，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
“啊？这怎么下船？”季吟澜望着面前没有尽头的江水犯难。
“直接下就好。”摆渡人说完，放下船桨，朝着陆离行了一礼，“大人慢走，还请保重。”
这次陆离率先下了船，一脚触于水面上，却并未下沉，幽深的江面泛起几丝波澜，随即现出一块青灰色的石板。
季吟澜见陆离稳稳当当踩在石板上，便也放下心来，跟着踏了出去。
他们谢过摆渡的老者后，匆匆朝着方才慕沉笙离开的方向寻去。
没走几步，方才的江水之景已经全然消失，身前身后都是长长的街道，如梦如幻，仿若他们本来就从长街的另一边而来，方才的泛舟之行不曾发生过。
这鬼市完全不输人间的街市，繁华喧嚣，今日是人间的上元节，也是鬼界的千秋节，相当于新年，鬼魂们从人间拿了钱，回了阴间，便能好好逍遥快活一番。
长长的街道旁高楼林立，挨家挨户的商铺前挂着灯笼，只不过其中不似人间那般燃着通红的火光，白色微透的灯笼纸内燃着幽幽的烛火，放眼望去，无不透着阴森诡异。
季吟澜和陆离在慕沉笙方才待过的书摊前停了下来。
书摊老板热情高涨，手中拿了一本兽皮卷招呼着，“两位想买什么书？这是今年最流行的话本，《妖鬼情未了》，来一本？”
季吟澜摇着头推辞，“老板，我想打听一下，你可知方才在你这里看书的一男一女，去了哪里？那女子穿了一身红衣。”
书摊老板还没作答，季吟澜目光停在角落里的一本封面已经泛了黄的书卷上。
《魔剑诡术》......
一阵阴风吹过，书页被吹得哗啦啦翻开，露出的那一页，枯叶黄的纸卷上面鬼画符般写着几个字，但季吟澜鬼使神差地认了出来。
那几个字是——吹面不寒。
我觉得给人戴帽子这个动作很撩很温柔，所以我将前面的披风改成斗篷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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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本尊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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