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江月出(二)

当小乞丐赶到时,看见的就是阿云一个人应战数十个人的画面。

“还挺能打。”小乞丐笑眯眯想道,随便寻了一户屋顶坐下看着面前的酣斗。

似乎还挺激烈,刀刀向着对方的致命之处刺去,而对方的回击亦是如此,不消片刻阿云的身上便多了数道伤口,鲜血染红了彼此的剑尖。

恩人有难哪能作壁上观,小乞丐心下啧了一声,信手掰了几片瓦甩了出去。

他甩出去的动作看着轻飘飘,却个个都打到了那群人手中的剑上,剑被瓦块的力道击飞,顿时漏洞百出。

变化瞬息之间,阿云把握住了对方的漏洞,快刀斩乱麻收掉了对方的性命。

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有人暗中帮助了他,便拱了拱手,朗声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两不相欠。”小乞丐朗声回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显然是不想与阿云多扯上关系。

“……?”阿云立刻明白了始末,站定拱手,“敢问大侠姓名?”

方才还传来声音的地方现下已无人应答。

看样子是已经走了,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阿云也转身离去,继续朝着主子的府邸赶去。

“多谢。”阿云再次在心中感谢道,倘若没有那人的施以援手,自己今日恐怕真的会折在这里。

他身死事小,坏了主子大计事大。

*

小乞丐在当晚回到城中后便又恢复了讨乞生活,似乎自己真的是贫困潦倒之民。他的扮相实在太过凄惨,也真的有好心人在他的面前扔几个铜板。可能对旁人来说折辱之举,他却不介意,笑嘻嘻道谢收下后去买鱼。

对,买鱼。就在他帮了阿云的那一晚,回到城中后的他正随便倒在地上睡大觉,一只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金瞳白猫也躺在了他身边跟着他一起睡大觉。更奇怪的是,这猫不跑也不闹,任由他触碰,乖得很,小乞丐便也舍不得放它离开。

除此之外,这几天下来他也在乞讨途中耳闻了不少逸事,诸如谁家阿嫂与哪家的汉子偷跑了、哪家经营不下去了举家搬出城外,但他听到的更多的却是跟朝廷变动有关的。定京城中多达官贵人,消息难免走漏出来,而中最数震撼的还是已经被封了齐王的二皇子一事。

皇宫的具体情况不得知,他只知道齐王引得皇帝雷霆大怒,似乎已经被打入了大牢。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小乞丐尤为唏嘘。能让皇帝大怒不顾父子情谊的事情能有哪些,无非就是些皇权倾轧之事;皇帝正当壮年,二皇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篡权夺位,枪打出头鸟便是讲的这件事,只能说二皇子活该。

小乞丐在心中感叹着,一时走了神,竟没注意到有人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溪,贺溪?贺归棹!”

“!”听到声音,小乞丐猛的转头,对上了一张自己万分熟悉的脸,不由得惊叹出声,“师兄?”

来者竟是他的师兄,仇允仇无依。

堆青山师门中人不多,况且下了山后大家都分道扬镳,要在外面遇到一个师门内的人难若登天,所以他有些吃惊,竟然能在定京城中遇到自己的师兄。

仇允哈哈大笑着猛拍贺溪的肩膀,他的动作豪放还险些吓到了贺溪怀里的猫,见到贺溪伸手安抚着猫,仇允才发现贺溪的怀中居然有只猫,不由得奇道:“怎得数月不见,你这般落魄还养起了猫来?”

“咳,让允师兄见笑了。”贺溪挠挠脑袋,扑腾扑腾衣衫从地上站了起来,“这猫是我前几日意外遇见的,很是粘人乖巧,我便留在身边了。”

“那你怎得无端端地跑去做了小乞丐?锦衣玉食的日子过习惯了想要尝尝鲜?”

整个师门都知道贺小师弟家中经商富甲一方,从小养尊处优,吃穿用度皆是上乘,还是被疼爱他的师兄师姐千娇万宠养大的,怎敢想他竟然主动去做了乞丐。仇允边说边探过手也去摸这猫的头,这猫实在乖,仇允方才险些吓到它它现下都没有反抗,仇允都有些惊讶了,“咦,这猫着实乖。”

“让师兄猜到了,我确实是想过些新鲜日子,因为不知道这讨乞日子是什么滋味,便大着胆子这样做了。”贺溪回道。

“感觉如何?不是个滋味吧?”

贺溪摇了摇头:“还算不错,遇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来跟师兄聊聊?怎么个有意思?”仇允感兴趣道,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拍掌,“瞧瞧我这记性,竟把这忘了!”

“嗯?”

仇允边说边揽着贺溪的肩膀往前走:“哪有师兄师弟见面在路边站着谈话的!走走走,我请你去吃酒!你不是最爱吃酒?看看你,讨乞多久了?看你瘦的,没好好吃饭吧?”

“哎?”贺溪惊讶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意外,也没有多客气,欣然接受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定京的酒菜着实好吃,不贪口腹之欲的二人都忍不住贪恋了几口。饭毕,仇允还带着贺溪回了自己下榻的客栈清洗身体,借给了他衣服换。

“师兄,你最近可曾听闻什么皇宫内的消息?”换衣服途中,贺溪想起来齐王一事后问道,“就是齐王的事情,听闻皇帝动了大怒。”

“啊,你说这个啊,”仇允漫不经心地逗着趴在床榻上的猫,听到贺溪的发问后答案也没过脑子,各种道听途说、离奇离谱的原因都说了出来,其中甚至还有齐王与太子妃通奸、太子恼羞成怒告发齐王这种一听就绝对不可能的回答。

看样子问师兄是问不出来了,贺溪转开了话题。

“那师兄来定京城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有,你不知道,我在安西府遇到个和尚,他与我打赌赌一壶酒,可你猜怎么着?赌约居然是他去偷一个东西,要我去找!你说,他真是个和尚吗?和尚能干出来这种事吗?”

仇允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贺溪一边更衣一边听他讲着经历,当仇允说完后他的衣服也换完了。仇允与他身形相仿,穿好衣服后的贺溪显出了几分武人的干练,但面上却似白面书生一样干净耐看。

“师弟,不是我说啊,要是你肯好好打扮上街走一圈,姑娘们的手帕都能扬满街道。”仇允打趣道。

贺溪正用发带将头发绑起来,听到仇允的话也不意外:“你总是这样说,我哪回也没见有姑娘向我扔手帕。”

“那是咱们那儿的姑娘害羞,哪像这定京城内的姑娘,个个大胆奔放。”仇允回道,“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你不会还打算讨乞吧?”

“有想法,但不是在定京城内了。我打算在定京城内逗留几日便离开了。”贺溪答道,“师兄也先离开定京城吧,齐王倒台,定京城内恐怕会掀起一场风波,我们虽然与之无关,但难免波及。师兄说的那个和尚我并未在定京城中见到,应当早就离开了定京城吧。”

“好。”仇允应下。

“还有,这猫还是由师兄接手来养吧。”贺溪看着床榻上人猫打成一团的样子提议道,“我没有师兄细心,万一照顾不好它。”

“而且我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没有带着家中的钱,又舍不得它跟着我饥一顿饱一顿,还不想放它就此离去,若是它在你身边的话我至少还有个念想。”

贺溪所言情况确实不适合养一只猫在身旁,仇允没有回绝,毕竟他也很喜欢这只猫。

“只要和你小子见面,便会往我身上多出什么事来。”仇允叹气,一边故作埋怨,一边小心抱起那只猫来,“小意思,一只猫罢了,我给它送回师门如何?”

“不无不可。”

“那就这么定了,上回你打了师父养的鸟烤肉吃,要不是我在旁边劝着,你小子早就被师父打的皮开肉绽了。”

“就是因为知道师兄心善,我才拜托的师兄你啊,”贺溪嘿嘿笑道,“多谢师兄了。”

*

“令七,做的不错。”

声音从头顶传来,阿云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的责任就是将主子交代的每个任务都圆满完成,他所做之事也只是按照主子之令完成了任务而已,所以没什么好值得他去欣喜。

“作为赏赐,你去令一那里拿点金创药用用吧。”

头顶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应当是主子饮了一口茶,阿云想道。

“谢主子。”

简短的任务汇报后,按照常理此时主子就该让他离开了,但这回主子却多问了一些。

“令七,听说你在迷仙楼门口给了一乞丐酒?”主子悠闲地问道,语气如常,阿云却像被抓住了命脉一样倏地跪下,将额头抵在地面,万分恭敬地说道。

“属下擅自做出与任务无关之举,请主子责罚。”

执行任务途中做出了无关任务的行动的话是要根据影响后果的严重程度来进行惩罚的,严重者则会被主子丢去处罚的。阿云虽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严重者,他却不敢妄自托大,如果主子认为他严重,那他依然要去受罚。阿云已经去过那里一次,那一次的经历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都会让他浑身颤抖,所以他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哪知,听到阿云这么说,那人却笑了两声:“别紧张,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不过是随口一问。”

“是,此事属实。”阿云惶恐道。

“好,那便没事了,你退下吧。”

阿云来不及思考主子为什么问了他这个问题后没再多问,得此命令便忙不迭地躬身离开,在终于脱离了主子视线之后才敢长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他是主子养的死士,无名无姓,主子只用编号来称呼他们。编号并不固定,若是前面编号的人死了,那他们就会接替前人的编号,直到再有人死去或者自己死去。而令七就是他的编号,阿云那个称呼也只是主子给他分配任务时随口起的。

身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哪怕只是走动间身上的伤口都撕扯着疼痛。

但还是得先忍着,去令一那里领到主子赏的药之后就能好些情况了,阿云乐观地想道。随着主子带给他的压力减小,他也有了心情去想主子为何会问他这个问题,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就赶紧止住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主子的想法实在不是他可以去揣度的。

在从令一那里领过药后阿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翻找出自己留存的药后脱下衣服准备给自己上药。

但正在这时,一人突然推门而入,还大声地喊着阿云的名字:“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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