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江月出(三)

“?!”

听到声音的阿云反应颇为激烈,他迅速将衣衫一拢,警惕地看向来者,但在看清来者后松了口气,“五哥,你吓了我一跳。”

“你在涂药啊?我来帮你。”令五笑意满满地凑过来,主动帮阿云上药,阿云也并不反抗,任由令五的动作。

令五虽然只比他年长一岁,但很会照顾人,是他最亲近的人。

“五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有,”令五边给他上药边说道,“就是些日常任务,去收集些情报。我本来想找你一起,但你有伤,我一会儿去找别人吧。”

“我没事,上好药就一起去吧,我这里剩下的药给十二用吧,听说十二他们出任务受了伤。”

“是有这事儿,那你呢?”令五上好药后收回了手,疑惑地看着阿云,“你的伤也需要治疗啊。”

阿云边穿好衣袍边摇摇头:“我恢复快,还是给十二他们吧,他们还年纪小,留下什么毛病可就不好了。”

“也是。”令五看着面容也没有很成熟的阿云叹口气,但到底没多说什么,而是从阿云的手里拿上药起身,“那我就先给药送过去,你在院子里等我。”

“好。”阿云应道。

另一边,贺溪在定京城停留了五日后便要离开了。

之所以五日后才走,是因为他听说四日后那位曾经驰骋疆场的护国将军刘老将军将要在闹市街头处以绞刑。

在贺溪年少时就曾听闻过护国将军的威名,守西北安边疆,功高盖世。但当时听时却不曾想过劳苦一辈子的老将军竟然会落得闹市街头问斩的下场,就当是为老将军送行,他也得去看看。

只是本来还有些唏嘘的贺溪在听过老将军的罪名和周围人的议论后也只得感慨难怪如此:事件的真相正如他当初所想那样,齐王私印玉玺,生下齐王的刘贵妃的母族刘氏一族在府中豢养操练私兵,似乎意图谋反。

齐王已经被贬为庶人,刘贵妃也被赐了白绫,刘府中的人都被流放,而刘老将军劳苦功高,皇帝心慈便留了他全尸。

此时还未到时辰,贺溪在台下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囚车拉着一位老人驶了过来,囚车停下后老人被押上了刑台。上台时这位老人似乎是已经释然了,一脸从容地看着台下,颇有大将临于阵前而不惧之势。

行刑官正拿着行刑令念着他的罪责,这老人似乎有些不服气,在行刑官念完之后大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太子小儿为了扳倒吾刘家弄出来的罪名!倘若让这样善妒的皇子登上皇位,北姜不久矣!”

只从老将军的表现来看,贺溪认为应当有六成的部分是真的。可就算真的如刘老将军所说那样,他用这种语气说出来恐怕也无人会相信,与其这样颇为无礼地大声叫嚷,倒不如表现得异常些,引起皇帝的怀疑,说不定还能留下一命,贺溪抱臂想道。而且,老将军后半段话语可是实打实的不尊君,这样说出来除了能过一下瘾之外,为那位已被贬为庶人还要在民间求生的齐王带来不了一点好处,还会让皇帝更加厌弃他们一家。

贺溪想到了这一层,他身旁的平民却想不到,甚至还在群众当中引起轩然大波,贺溪身旁的百姓已经开始小声交谈刘老将军话里的意思了。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行刑官见势不妙,赶紧让刽子手准备好刑具行刑。

老将军已是视死如归,但就在他走向绞刑架随便一瞥时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

所有人都看到了老将军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而他的视线就正好在贺溪附近。

…?

贺溪抬头与老将军对视上,老将军的脸骤然就变得有些狰狞,贺溪旁边已经有小孩被吓哭了,但贺溪的表情却淡淡的,琥珀色的瞳仁也不惧地回视着老将军。

——!

这位老人站在了原地不肯走,视线死死地盯着贺溪的方向,狰狞的表情转瞬即逝,众人正摸不到头脑时他却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且在地下看着,看你们谁能获胜!”

这位老人实在聒噪,倘若再让他放肆下去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行刑,行刑官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让刽子手将绳索套到了刘老将军的脖子上。

只是须臾间,一个人命、一位为北姜操劳了一辈子的将军就没了。

世事无常,贺溪叹了口气,离开了刑场。

在看过处刑后要做的事情也没什么了,贺溪在次日将自己的行李打包好后便准备离开定京城。

仇允已经先他一步离开了定京城了,他走得匆匆,似乎有什么事,就连道别也是匆匆。

有什么话就等下次遇到再说吧,贺溪想到,并在下午时出了定京城,慢慢的朝郊外走着。

贺溪在郊外漫着步时,阿云也正在郊外。近日他们的人总是频繁受到袭击,主子怀疑是未被清剿的齐王余党,就让他们以身作引去找一找那群人究竟是什么人,阿云本来还在养伤,也被派了出来。

只是这鱼似乎游得太浅、上钩得有些太快了,也或许是他们这群鱼饵太过诱人,半个时辰后阿云就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追上了几道身影,他们的声音也若隐若现地出现了。

“是那家伙的人!”

阿云听到身后的声音,确认已经上钩了。

“...?”

什么声音?

仔细辨认了几秒后贺溪听出来是剑刃碰撞的声音。

自己怎么又遇到打斗了?不会是因为齐王掀起的风波吧?这定京城还真是不安宁,他早点走就好了。贺溪叹了口气,转身朝着一旁的小路走去,打算避开这群人以免波及自己。

只是没过一会儿,另一道声音又传了过来:“齐王?”

“受死!”

“谁死还不一定。”

简短的对话中一人底气十足,另一道声音却有些虚弱,贺溪对声音最是敏感,一下子便听出来这声音在哪里听到过。

阿云?

齐王?

贺溪轻轻挑挑眉,原来阿云是皇家人的属下。

虽说江湖之人大多厌恶朝廷,但贺溪刚下山没半年,从不自诩江湖人士,对于朝廷持中立的态度。况且,万一这个阿云与他此行下山的目的有关呢?

贺溪脚步微动,朝着声音传出地走去;而他刚赶到就看到有些陌生的脸但是熟悉的身影正在和几人缠斗,那几个人明显占着上风,阿云的身形看着踉跄,还有些力不从心,明显要落败了。

怎么每次遇见阿云,他都在与人搏斗——贺溪的思绪翻飞时,阿云那边的情况急转直下,他像是彻底没了力,手中的剑数次险些被打脱手。

贺溪看准时机后冲到阿云的身旁一掌击在刺客的手上打掉了对方的剑,并拉了一下被击倒的阿云帮他扶正身体。

其余几人皆警惕地看着突然闯入的贺溪,问道:“你是何人?”

贺溪即便是身着月色短打看着都不象是应当出现在郊外的林中的,他的身手像是武夫,看着却像白面书生,这样一个见过一面就不会忘的人在他们的印象中却没留下过痕迹,他们中都不曾听闻过那位主子的手下有这号人物。

“多谢。”阿云也没认出来这是何人,但他知道是这人救了自己,推开贺溪后站稳身体后道谢,“你快走,你与这件事无关,别被牵扯进来。”

闻言,贺溪斜了一眼阿云。阿云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他的脸色煞白,手也冰凉,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站立的姿态很是收拢,应当是受了伤,身体下意识地收聚来减轻痛苦。

“先照顾好你自己。”贺溪回道,而后对着那警惕的几人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有人教过你们吗?”

“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如果不想被我们误伤就快些离开,不然就当成他的同党处置了!”那几人纠缠道,言罢也不等贺溪回复,雪亮的剑就刺向了贺溪阿云二人。

见状,阿云就抬起自己的剑想要抵抗这一攻击,但他似乎已是强弩之末,剑刚抬起来就被贺溪轻易地抢了过去,只是一瞬间的事,鲜血就飞溅到了阿云的脸上。

随之传来的,还有一声惨叫,最先提剑刺来的那人的剑已落了地,另一落了地的还有他的胳膊。

“我与你们无仇,不会杀你们,若想活命就快些滚,不要逼我把你们杀了。”

“...我们走!”人的本性终归是贪生怕死,见这来者居然能瞬息之间砍掉他们的一个手臂,定是不好招惹之人。那群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后纷纷离开了,被砍断手臂的那人愤恨地看着贺溪,咬了咬牙后也跟着离开了。

阿云无奈叹了口气,贺溪应该杀掉他们的,多余的妇人之仁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无论是与此事无关却出手相救惹祸上身、还是放齐王残党活着回去泄露风声。可贺溪并非他的同伴,他自己又实在无力追上,也只得放他们离开。

“多谢相救。”失血让身体使不上力,就连四肢百骸都在叫着疼痛,眼前也有些模糊,无法视物。但阿云还是强忍着疼痛朝着贺溪深深行了一礼。这并非他彬彬有礼,只是因为他真心感激,毕竟方才“令七”这号险些就要由别人来顶了。

“一壶酒,换我救了你两回,这酒可真是值当。”贺溪看向阿云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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