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背后真的另有主谋，迟清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揭过，她顺着夏希扬的话头问：“那难道就没有什么可疑的通话记录什么的吗？”
夏希扬好笑道，“姐姐以为是演电视剧啊？警察也不能随便查人手机的。”
“是这样吗？”迟清微微睁大眼，完全没料到这回事。
“再说我们这也不是什么重案要案，也没证据表明他就是受人指使，婚庆公司是以失踪的名义报的警，既然亲口承认是自己的错误警察也没辙，做完笔录就各回各家了。”夏希扬叹口气，“看来只能我自己查下去。”
“你？”迟清怀疑地看他，“你要怎么查？”
受到质疑的夏希扬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音调都高了一度：“不要小看我好不好，听我给你分析，如果他是受人指使那必然有好处，他为此工作都不要了还东躲西藏的，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数额肯定小不了吧？既然他银行流水没有问题那肯定是现金、或者黄金、名表之类能变现的贵重物品对吧？那只要盯梢看他什么时候销赃，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好像有点道理……迟清摸了摸下巴，问：“可是他消失那么多天说不定都花完了呢？”
“不可能。”夏希扬斩钉截铁道，“我朋友说了，抓到他的时候那人饿得连吃三碗米饭衣服都馊了，哪个突然暴富的会这样？肯定还没来得及花呢。”
迟清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拍拍肩鼓励道：“那你加油。”
“我可一直找人盯着呢，姐姐也努力想想到底有哪些仇家会对你下这种黑手。”
“……你当我是混社会的啊？我们做生意都是和气生财。”迟清暗道她要是能想到还用在这里瞎琢磨？要说是严峣，之前几次见面，对方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怨恨，如果是他那未免演技也太好了。
但除了他还能有谁？总不见得是那几个八百年不见一次婚礼请柬也没发的初中同学吧。
迟清还以为夏希扬时心血来潮随口吹吹，没想到等忙完回门宴后真的就就斗志振奋地出勤去了。迟清像是拿他没办法似地叹了口气，眼里却藏不住笑意。
线上的热度没几天就被新的热点盖过去，遗忘在大众的视线中，但线下消息扩散得慢，余波也更持久。迟清出门时，偶尔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一切都会过去的。
到了工作室，迟清照例先去伊海珠办公室蹭口茶，推开门就见她和秦临各自占据距离最远的一边座位，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你俩又冷战上了？”作为她们的半个红娘，迟清都有点怀疑自己当初到底该不该劝和这对欢喜冤家了。
“她想吃西餐。”秦临语气冰冷且隐含愤怒。
“吃就吃呗，多大点儿事。”
秦临见迟清没听懂，简明扼要地换了个说法：“她想操那个金发英国佬。”
“噗——！咳咳！……”迟清被呛得不轻，伊海珠站起来给她顺气，怪罪地剜了对方一眼。
迟清实在无法消受秦临顶着那么一张漂亮脸蛋口吐芬芳，顿时不敢在这呆了，抱着茶杯且退且道：“那什么，我去看看小董方案出得怎么样了。”随即往外一闪啪得带上了门。
休了大半个月的婚假，一些经常合作的熟人一听她回来了纷纷要约饭局，迟清听员工汇报工作的档儿就接了好几个电话，就算推掉一些非必要的，接下来几天也都排满了。
“忙，忙点好啊。”迟清安慰自己，想到那些拼酒的场面又略微有些头痛。
与此同时，夏希扬和发小田飞云已经在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里蹲了一上午。这辆车停在一栋十分破旧的老公寓楼前，多亏这小区着实够老，连像样的围墙和大门都没有，更别提配备物业或是保安了。
两人简直如入无人之境，蹲在小赵租住的楼栋前守株待兔。
田飞云一脸萎顿地打了个哈欠，“一上午了，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才这么会你就不行了？”夏希扬道：“那我盯着，你打个盹。”
“叫你那外国哥们来替会儿呗。”田飞云建议，有难同当有苦同享才是真兄弟啊。
夏希扬不假思索驳回：“他太显眼了，只有你能胜任这个工作。”
“……”怎么感觉好像被骂了。
田飞云虽然困，但坐车椅上着实很难立刻睡着，脑子一放松就很难不八卦，“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没去看看酒店的监控，看看那家伙有没有和谁接触过？”
夏希扬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他：“你觉得呢？”
“……我还是睡觉吧。”田飞云啧道，难得为哥们动动脑子竟然还被嫌弃了。
两人盯着那扇生锈的铁门盯了一天，每次有人进出都分外激动，但整整一天一夜，依旧一无所获。
天边泛起鱼肚白，车里充斥着饭菜饮料混合的奇怪气味，眼下乌青的田飞云像个漏了气的气球，有气无力地问：“今天怎么办？刚结婚你不回家呐？”
“夏希扬开了两罐红牛，塞给他一罐，看着他的眼睛。
田飞云硬着头皮接过来，一口闷完豪气道：“行，舍命陪君子了。”
夜里十点多，结束酒局的迟清回到一片漆黑的家里，开灯晃了晃眩晕的脑袋，蹙眉拿起手机，眯起眼找到夏希扬的号码，一个电话拨过去质问：“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家？上哪儿野去了？”
车里的夏希扬听出话里怒气立马坐直，赶紧解释道：“我还在姓赵的这儿呢，姐姐你忘了？”
手机里安静了几秒，迟清才慢悠悠道：“啊……对，那你也不能家都不回吧……”
“你是不是喝酒了？”夏希扬敏锐地嗅到对方状态有些迟钝，那头慢了半拍才回答：“嗯，李总今天攒了个酒局，有点喝多了。”
“怎么没跟我说，我好去接你。”
“叫代驾也一样。”迟清换上拖鞋从冰箱拿了瓶水，喝完后大脑清醒多了，问：“你就一直在那儿蹲着？吃喝拉撒怎么解决？要不算了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她在心疼自己。夏希扬顿时又燃起斗志，“放心吧姐姐，我能照顾好自己。冰箱里有蜂蜜水，热一下喝完早点去休息，明早上再洗澡。”
对方啰嗦得像她爸，迟清敷衍地嗯嗯几声，随着电话挂断，空气恢复寂静。迟清闻了闻身上难闻的酒气，嫌弃得哕了一声，决定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夏希扬放下手机，转头看到田飞云诡异的眼神不爽地啧道：“你看什么？”
“……你刚笑得好恶心。”
事情在第三天上午出现转机。
早上七点半，身着文化衫大裤衩、胡子拉渣、头发打绺的小赵终于在两人的翘首以盼中翩然登场，夏希扬赶紧叫醒同伴，正想发动汽车跟上，目标已经找到他的目的地，钻进十米外的一家便民理发店里。
“好不容易逮到人，结果就洗个头。”田飞云大失所望。
夏希扬恨他的猪脑子：“你一般什么时候洗头？”
“出门约会啊，噢噢噢噢懂了懂了。”
半小时后，剪了头发剃了胡子焕然一新的小赵从里面走出来，又去小卖部买了一塑料袋吃的回到那栋楼里。
“啧，受不了了，要不我直接把他抓来问吧，不说实话就打一顿。”田飞云这几天在车里窝得浑身刺挠，看到人出现怎么还坐得住，只想早点完事回家好好睡一觉。
又半个小时过去，小赵换了身职业装再度现身，滴滴两声，钻进一辆经济适用的国产小轿车。
“快，跟上跟上。”两人立刻驱车紧随其后，在经过几个红绿灯后，那辆车停在一座集团大厦大门口，保安出来说了几句便打开铁门让他进去了。
“他不是失业了吗？来这应聘的？”
夏希扬忽然福至心灵，打开网站输入集团名称，企业信息即刻跳转出来，在公司股东那一栏看到一个熟悉的姓——严。
他又拍了张照传给迟清，问认不认识这里，后者很快回复消息。
严峣那次带她参加答谢宴，就是在这里。
这是严峣家的产业。
婚礼不雅视频事件和严峣有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刚刚都拍下来了吗？”夏希扬真想立刻找到严峣狠狠痛打一顿，然后让迟清再打一顿。
田飞云展示了下视频：“妥了，接下来怎么办？要想办法进去不？”
“继续等。”
田飞云立刻惨叫：“还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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