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几次在杀人比赛中败给深浦,最终还是投在了特务组。
在前线打仗多年让他的身手和本就深沉多疑的本性在特务组完成任务时屡获战功,中森借用职务之便一直想要调查深浦,却对一个孤儿院都废弃的孤儿身世无从下手,好不容易抓到深浦的把柄,探子去报深浦杀了一个一级战俘,这个战俘的口供极为重要,中森便气势汹汹的走进了深浦的营帐。
整个行军床都在往下滴血,床边的脸盆里也都是血,深浦的身上深深浅浅的刀伤都在往出溢血,医生抢救过程中深浦甚至还在呕血,深良在旁边哭成泪人,深惠也在床边帮助医生清理创口,整个军营受到重创,来人就是要杀掉深浦这个杀人机器,多亏深浦穿的厚实,才捡回来一个可以抢救的机会,中森的探子悄悄站在他身后,给他发了撤退的信号,在他手里塞了张纸条,中森在营帐门外观察了四下无人都在营帐内忙活,纸条上写着:“刺杀者毙命的子弹不是本国子弹,从帐外射击。”
中森咬了咬后牙床,看了看远处仿佛用深浦的鲜血染红的晚霞,再次气势冲冲走近深浦的营帐,说要提审深浦,以深浦的状况定是不可能从特务组出得来的,就连他的探子也震惊他的行为。
那时被抬走的深浦在深良的哭闹声中隐约醒来,对着深良一直念叨着:“要活着,要活着。”
最终探子举报了中森公报私仇的行为,半死不活的深浦捡了一条命,又给抬回去了,中森被关了禁闭反省,几乎所有军营里的人都知道他俩积怨已久,只是没有人想过中森竟然想要趁人之危要了深浦的命,中森对于深浦多年的对抗以自己的不端画上了句号,在所有人眼里他已经没有资格和深浦对抗了,在特务组也四处碰壁,遭人白眼,就在深浦死前6、7天,所有人在备战状态神经紧绷,中森无所事事的在驻扎地周围的山上企图自杀,却在一声枪响中倒地不起。
消耗战正式打响,而正是这场突袭的对峙,带走了中森和深浦两个人,他们相携去地狱的路上还会争执不休互不退让吗?深良时常想,如果他也死了该多好,可深浦想让他活,他要为深浦活下去,坚持不接受调岗,他跑步的速度也是无人能代替的,清理战场是这个军营里死亡率最低的位置之一,所以对新安排的工作他只在乎能不能让他活下去,满足深浦的愿望。
“没有危险,但你要假装是邻国人,会有人给你训练的,听说你哥哥死了,你在这里过的也不好,去做点儿更有意思的事吧,你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后面的话深良都没有听到,他只要确认不是危险的任务就可以,让他远离危险的活下去,虽然他并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他像行尸走肉一般奔赴了他的“战场”。
一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在树林中艰难的穿梭着,几乎每一棵树都有深深的刀痕,最新的刀痕的末端接着一个小碗,那碗里盛着的就是深良的下半生。
深良知道老人是邻国人,他被一个邻**人带进老人的视线,深良内心是恨他们的,15岁的深良还不太明白他们侵略的意义,他只知道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都是间接死于邻国人之手,他不愿说话,装作受到刺激叛逆的样子任稚嫩的桀骜在脸上不自信的趴着。
老人也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好脸,走到深良面前,拿起了深良的手仔细的观察和摸索,“我不要当过兵杀过人的,你知道吗?”
“知道,你看吧,没有用枪的老茧,一天战场没上过,就是家里被屠了,躲在山上无人区侥幸活下来的小孩。”
“侥幸活下来?我看不一定吧。”老人放下深良的手,拿起靠在树旁的拐杖,用拐杖点了点深良的脚,“他看起来很能跑啊。”深良和军人才发现深良的鞋底已经磨损过度,没有打过仗拿过枪,躲过了手的检查忘记了磨损的鞋也会露出破绽。
“肯定能跑啊,山上那些个野兽什么的,不跑不就活不了了,余爹爹,您别多想啦,这个人很适合,他对大漆完全不过敏,我跑了多少个山头找了好些救助站才找到一个不过敏的,您这一脉没有传承人,既然已经到了大后方,在我们的保护下就安心的带徒弟,把手艺留下来才行啊。”军人很快的作出反应,以防老人家察觉。
余爹爹抬起头来,瞅了军官一眼,轻哼了一声,军人和深良两个人都没搞清楚老人的这声轻哼代表着什么意思,只是两个人都不在乎眼前这个老人,他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生命威胁,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死都不怕,生死之外一切都不值一提,只不过是哄骗眼前的老人而已,这样的心态让他们极度松弛,松弛感让他们看起来不露任何破绽。
军人走后深良就和余爹爹坐在同一个大石墩上,任由余爹爹起身去进进出出的拿东西干活也没有要起身帮忙的意思,就坐在石墩上静静的看着通往城镇的山下小道,余爹爹以为他会逃跑,“逃跑被抓到就要拉去战场上送死咯,我年纪大是追不上你的,想跑就跑吧。”
“我不想跑。”从见面为止深良第一次对余爹爹开口说话,“只是不用逃跑了不习惯。”
“鬼子扑腾不了几天了,你家只剩你一口人了吗?”
“哥哥姐姐都死了,爸爸妈妈早就死了,都死在我面前,现在就我一个人。”
余爹爹听完斜眼瞟了一眼深良,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被褥已经给你拿好放床上了,今天凑合睡吧,明天自己打扫打扫。”说着指了指一间空置的偏房便把做活的东西放回工具间,半成品挂到了阴干房一屋顶的钩子上。
整个房子很大,大多数的房间都是空置的,砖木结构的翘檐房子,白色的外墙墙皮斑驳,青苔随着逐渐湿暖的空气爬上千疮百孔的墙面,将一些积水湿润的弹孔作为温床长出毛茸茸的青苔球,大门口的木门已经炭化,匾额也被烧的完全看不清原来的字,门边的墙体也坍塌了一大块。
来时路上军官有跟深良说余爹爹的家庭情况,他离开家去收漆的时候,他们全村被屠了,等他回来时全村都是烧焦的味道,他们家血腥味更重一些,军官以为余爹爹跑了或是被藏起来了,为了让他们交出余爹爹的位置信息,他们家大人小孩都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虐待,出血量比较大,整个房子都散发着浓浓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不知是因为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尸体还是自己的亲人被残忍虐杀,余爹爹吐到胃出血。
军官得意洋洋的显摆着他在这次行动中是总指挥,“当时派我来就是为了漆艺,只可惜他不在没人敢替他做主就都死了,后来我穿着敌军的军服来探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他胃出血晕倒在林子里,我还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得来全不费功夫,他那个大门不结实余爹爹不让拆,墙塌了也不让修,他平时不走门,走墙的缺口,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我喜欢。’分明就是对我军有怨恨,所以你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是本国人,你的作战目标就是得到他们家漆器制作的独家技法。”
深良躺在比行军床还难睡砖砌的床,尽管铺了两层褥子都没有什么改善,好在深良年轻,在军队也多少训练了些时日,深浦平时也操练他怕他受欺负,这才不像从前那样单薄,可是护着他的人已经死了,他此刻无比想念家乡,想念在孤儿院被欺负的日子。
每天挨打却不会一念生死,经常被抢去午餐却不会和深浦、深惠阴阳相隔,看起来稚气懵懂的脸上像渗出了另一张脸,那张脸仿佛毫无生机,眼神空洞,更像是一个年迈的将死之人,已将生前所有放下,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深浦的一句话,深良便苟活着,像死了一样活着。
一阵在鞋底敲击烟袋闷响,余爹爹重重的咳了几声,深良听着那咳嗽声不对,深浦让他们养成穿衣服睡觉的习惯,以便逃生和反攻,深良起身便直接出了门,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有一颗的大大脑袋,深良逐渐走近,余爹爹坐在台阶上,面前的地上有一小摊血,余爹爹嘴上也有,深良还没有开口问,余爹爹反倒吃力的先说了话:“现在,是你逃跑的最佳时机,看你鞋的磨损应该很会跑吧,你走村子正门对面的山上,山路只有一条,你是在山里长大的,需要你注意的安全隐患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深良没有立即回他的话,只是靠近后坐在他旁边,“什么病?查过吗?”深良和余爹爹没有将目光放在彼此,而是在别处,两人好像都在想同一个答案,躲避着彼此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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