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手指拂过他的头发,覆压上后颈,明明呼吸是灼热的,阮幼菓却感觉颈间发凉,想起茹毛饮血前通过气味来判断“可食性”的食肉动物,颈椎骨被对方指间的粗糙虎口卡得发疼,喉中被压迫挤出柔软音节,更像被锁住的猎物了。
阮邱幽深的目光久久落在他微启的唇上,掐着那截细弱后颈的手指一用力,阮幼菓又发出小小的反抗音,眼尾都气红了。
阮幼菓心想他肯定是喝醉了,不然为什么平白无故这么欺负人。
然而阮邱没有放手的意思,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在如此距离下凝视他的嘴唇,试图窥探到其中润红的小舌,直到见对方委屈地瘪嘴要哭时才抬眸,看入那双漫上湿意的眼睛。
他松了手上的力道,转而缓缓揉了揉他被掐疼了的皮肉,声色平静语气却难得温和,“不准哭。”
阮幼菓眨了眨湿润的睫毛,眼泪又乖乖收了回去。
明明在彼此的眼中相互观望,之间却隔着一道透明墙,起初由阮邱觉醒fork嗅闻到他香甜气息那时违心建起,后来由误解本意的阮幼菓踮脚搭得更高。
那人向来不说自己是cake,阮邱也一样将自己隐瞒着,不同的是前者只觉没必要,后者是因为考虑太多。
别无他法,在食物、爱情和亲人三者定位中作出决断与取舍前,势必要被抓走去筑“伦理”与“正常”的社会长道,半途中就会被大祭司挖去心脏,遇到混乱的战役遭受枪杀,闻着肉香将胃中填满沙砾……肉.身死亡无数次,灵魂虚无定处,饱受鞭笞与折磨。
亲吻绝不会浅尝辄止,就算狠心咬一口,咬哭了还得自己哄,阮幼菓记仇他是知道的,就算这一次哄好了,下次那人也会心生警惕。
况且fork见cake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要对着那眼泪压下残忍的本性而为亲情扮演怜悯,更是一大酷刑了。
占有、吞没、粉碎的**,位于灾难中心的阮幼菓分毫不知阮邱用了多大气力关紧那些冲动,只见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来,转身将灯打开,原本搭在臂弯的西装外套滑落至修长五指中,拿着外套就往卧室走去。
从始至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的阮幼菓陷入一种被他无缘无故浪费时间的气闷中,瞪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无比憋屈,摸摸自己隐隐作痛的后颈,气呼呼地上楼去洗漱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阮邱已经于楼下洗完澡换好睡衣了,倚在门外静待着,见他洗好后走到洗手台前拿起吹风机——
“过来吹头发。”
阮幼菓猜他肯定是洗完澡酒醒了良心发现了,默认他是要为进门时的那件事道歉,理直气壮地走过去,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像个小手办一样站在男人身前。
镜中映出二人的身影,阮幼菓裹着件松软浴衣,这笨蛋在家根本不戴屏蔽贴的,此时阮邱垂眸就能看到他白嫩嫩的后颈,肩胛骨将薄衣面料顶出浅淡的弧,脊背曲线顺着腰窝自然下陷,一圈松松系着的细绑带,衣袍下摆是两条笔直白细的小腿。
从他身后,一只手就能揽抱个完全。
阮邱为他吹头发的同时拨弄着他潮湿的发丝,视线再一望向镜子里,恰好于镜中与那人对视——水水的黑眼睛,光下白到反光的皮肤,像恐怖电影中活过来的幽妍鬼娃娃。
他拨开身前人额间被吹得凌乱的碎发,掌心贴着他的额头往自己怀中轻按。
阮幼菓不得不后仰过来,脊背靠上他的胸膛,后脑勺抵着他的锁骨下方,仰着脑袋幽怨地望他,“你又干什么。”
随即他的眼皮倏地一颤,面前的阴影压下又消失,眉心处的触感和温度还残留着,眸中闪过一分困惑,以一种怪异的眼光重新向上看去——
阮邱很久没有亲他了,印象中小时候都极少亲,那人会帮他洗澡喂他吃饭,会抱他摸他夸奖他,会为了他放弃许多争取许多,但是不会主动亲他。
就像阮幼菓知道阮邱可以远比普通亲兄弟间更加无条件爱他,但不妨碍阮邱本质还是一个冷漠凉薄功利性的人。
对方面不改色地理顺他的头发,“好了,去睡觉吧。”
……
周二晚,圣云蒂学院承包的丹莫尔酒店,各层走廊上时而有身穿学院制服的学生和服务员经过。
十三层东侧倒数第二间房中主卧,只亮着一盏小台灯,光晕橙黄,照出床头柜旁的人俊逸的侧脸,白发被度上熠熠的光辉,手指在腿上吉他的细弦间有节奏地拨弄,雨落野玫瑰海一般暧昧遗憾的旋律。
套房空间极大,厅室齐全,隔音效果更不用说,卧室里只回荡着平缓的吉他弹曲声,没有人说话。
直到最后一个音收尾,光脚坐在床边的阮幼菓向上抬起双手来给他鼓掌。
这是叶行瑜的住处,他身上穿着叶行瑜的睡衣,只有抬起胳膊袖口滑落后才能露出手来,领口是那人平日喜欢的款式,套在阮幼菓身上后哪怕扣到最上面一个扣子仍不免挂在肩上,前遮不住锁骨后盖不过屏蔽贴。
鬼知道他费了多少心思哄骗这小东西过来。
阮幼菓坐在床边荡荡脚丫,“这首歌叫什么?歌词应该也很好,我想听。”
“没有歌词。”
“是纯音乐?”
叶行瑜抱着吉他,小台灯的光照在他们之间,黑映着橙,橙映着黑,额发下的眼睛静静穿过这两色回归到那更深一层的浓度中,“不是啊,我临时编的。”
“你临时编的?”
阮幼菓不禁讶然,实在想不到他这么不着调的太子爷竟然还有如此浪漫细胞,正如人都会将“艺术”与“片儿”做区别,现在两种东西合二为一在叶行瑜身上体现,就变成“爱欲”了。
低俗极致低俗,高尚极致高尚,爱欲本身就是雄辩家、概念神,很厉害的武器,阮幼菓开玩笑说叶行瑜你要做常胜将军么。
对方深深地看他,不说话,几乎要被他眼底笑意迷醉而遗失灵魂,半晌才道,“在你这里做不成,竞争压力太大。”
大概是因为他们年龄实在相近,思维一样抽象,语言一样不成熟,行为一样不负责,可以抛却理性逻辑未来种种而空谈一切,那人好好说话不乱动手动脚时,阮幼菓经常被他逗笑。
“你打算给它起个名么。”
“不确定,谱我已经记下了,该有时自然会有的。”
“那你再编一首。”
他用脚尖轻轻踢踢那人的腿。
“你当我是什么。”叶行瑜牵起唇角,不过很快又道,“再编一首也行,看人卖艺还给扔点钱呢,你亲我一口。”
阮幼菓十分大方地凑过去亲在他唇上,小嘴一撅落下甜腻腻的声响。
叶行瑜像海上十年空网而归的渔夫,反应迅速地紧握住他的手,一把将上岸的小美人鱼拉拽入怀中,吉他从腿上跌落于地面摔出哐当一声闷响,手臂锁着怀中人的腰不让其挣脱。
阮幼菓被迫跨坐在他的腿上,软乎乎的臀压在他肌肉结实的腿根,整个人被锁得死死的,下巴被抬起,强势的吻如以往那般压了下来。
叶行瑜抱着他又亲又咬,绷着腰,感受身上如实的重量,几度忍下想顶.胯的冲动,掌心握着那截腰身深重地上下来回抚摸,将对方的嘴唇吸吮得湿黏潮热,舌尖分离时扯出一道极细的银丝,下一秒又再次贴吻在一起。
阮幼菓的眼皮脸颊都泛起粉红色,被硌得小声哼唧,头昏脑胀有些坐不稳,只剩本能抓着他肩上的衣料,直到被亲得舌头发麻喘不过气来,那人的力道才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你别总是这样,我都有男朋友了。”
他趁机偏头避开,张着红润的唇瓣急促喘息,眼睫和眸光都湿蒙蒙的。
叶行瑜含笑轻咬他的耳垂,手指在他腰间轻轻揉捏,嗓音低哑,“男朋友?分手吧。”
阮幼菓不赞成道,“我干嘛要和他分手。”
“他出轨啊,宝贝。”
“你胡说什么?”
“嗯?”叶行瑜眉梢微挑,眼神却无比溺爱地望着他,将一旁的矮柜拉开一层,手指夹出几张照片递到阮幼菓面前,缓声道,“不知道呢,你认识这个人么?”
阮幼菓的目光落在第一张照片,拍摄方位于人物斜上方,上面是秦聿珩站在车旁,正在为一个穿着羽绒服的陌生男人打开车门,看样子是在冬天,不是今年。
那个男人低着头,半张脸埋在围巾中,叶行瑜贴心地为他翻到下面几张,各种拍摄角度,能看出来秦聿珩与这人绝对认识,还有两个场景是在某大学门口,这人二十出头的模样,相貌确实优越,但不知是衣着还是气质原因,和秦聿珩像是两个图层的。
“秦聿珩有没有和你提过他?”
阮幼菓良久回神,呆呆摇头,“没有。”
“和他分手吧,菓菓。”
叶行瑜低头抚摸他的脸颊,灯光映衬下,语重心长,“他和一个仅大你几岁的人有多次交流,还不是商业上的事,不应该和你报备么?”
“你和他年龄差那么大,他背着你包养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骗过你不是轻而易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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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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