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程阮多根本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一放学就跑了,都没跟张道翔打招呼。
“华少爷,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
肖妈好心询问,他却没心思跟她聊,敷衍了一句就冲回房间,靠着门大口喘气。
什么呀?什么呀?怎么跟尸体埋一起的凶器成自己的东西了?
哦,不是自己,是陆铭华!别瞎代入啊阮多!
陆铭华杀人了?
经验不足的他只能这样想。
他告诉自己冷静,心想,如果自己是陆铭华,杀人后……那肯定要逃走!
离!家!出!走!
这才是他离家出走的真相?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好朋友呢?
阮多百思不得其解,在房间里瞎转悠,企图寻找蛛丝马迹。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那张合影上。
三张青春洋溢的面孔笑容十分灿烂,他们搂着彼此的肩膀,形成了世界上最稳固的铁三角。
除了陆铭华和司徒洱,另外一个人又是谁呢?
他忽然想到,有时候合影会在背面写下时间地点,偶尔也会写下人名,他打开相框,抽出照片翻过来一看,愣住了。
背面写着两行字,上面那行是一个电子邮箱地址,域名前面是陆铭华名字的首字母和几个数字,应该就是他的邮箱,下面那行是一串纯数字,按照惯例,应该是密码。
可是,怎么会有人把邮箱记录在照片后面啊?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看一看邮箱里到底有什么,说不定能解开他离家出走的真正秘密。
瞥到角落的电脑,他过去研究了一下,居然没发现机箱在哪。
他跑下楼去找肖妈,肖妈也说不知道。
难道又得求助陆铭砚?
记忆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酒店,浴缸,丢人。
他想了想,给宁与发消息。
【多多:嗨!】
宁与给他回了个“滚”的表情包。
【多多:怎么说话呢?想不想认识有钱的手办大佬了?】
过了好半天,宁与才回话,看样做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
【皮卡皮卡: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阮多把电脑拍了一张发过去。
【多多:怎么开机?】
【皮卡皮卡:我草!阮多你这是被有钱人包养了吗?我就说女装cos更容易捞钱吧!】
阮多:“……”
【多多:你到底会不会?】
【皮卡皮卡:不会,待我查查!】
阮多扒着超大显示器摸来摸去,找到了一个开关键,按了按,没反应。
这时,宁与发来消息。
【皮卡皮卡:侧下边,银色按键。】
【多多:按了,没反应。】
【皮卡皮卡:电源呢?】
【多多:插了。】
【皮卡皮卡:那就不知道了!】
【多多:……】
【皮卡皮卡:什么时候给我介绍手办大佬?】
【皮卡皮卡:嗯?说话!】
【皮卡皮卡:你大爷啊阮多!】
阮多没再搭理他,把线路仔细检查好几遍,还是没成功,看来是逃脱不了求助陆铭砚的命运了。
他在惴惴不安中等到陆铭砚回来,还没等说上话,他就举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阮多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跟进房间,他有点意外,把手里的外套扔在沙发上,疲惫地靠在松软的靠背上,抬手示意阮多等一下。
没被赶出去,阮多有点开心,去到小型吧台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把存在感降到很低。
照例又是一通超长的通话,陆铭砚专心地跟对方聊着“用地”、“材料费”、“预付款”之类的,无意中一瞥眼,看到缩在角落里的阮多。
他这么久都没发出一点声音,盯着自己的脚尖,双腿一晃一晃的显得很乖,略长的刘海挡住了眉毛,睫毛又长又浓密,扑闪扑闪的,像两把小扇子。
他突然有点好奇。
这个自称是阮多的陆铭华平时很好欺负,某些时候却又臭又硬,总是软软地把“爸爸”和“哥哥”挂在嘴边,却敢在别人的地盘往人家老大脑袋上拍板砖。
阮多。
听这名字,的确是有点乖宝宝气质。
“陆总?你在听吗?”
话筒里传来对方的招呼,陆铭砚浑身一震,发现自己居然走神了。
做事一向全心投入的自己,竟然在谈重要生意时走神了!
“在,抱歉,信号不太好,刚刚您说什么?”
阮多抬头,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他,偶尔眨一下清亮的眼睛,像是条好奇的小狗狗。
陆铭砚声音忍不住带上几分笑意,对着话筒说:“吴总,我们雄极的初步计划就是这样,明天傍晚前会通过邮件把正式企划案发给您,好的,那不打扰您休息,回头见!”
今天的陆铭砚很客气,阮多想,要么就是对方的身份很尊贵,要么就是他心情很好。
陆铭砚给自己接了杯水,问:“复课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阮多沮丧地扁扁嘴:“听不懂。”
陆铭砚笑了笑,居然破天荒安慰了一句:“别急,慢慢来。”
阮多却不是很领情。
慢慢来有什么用,小学生能学会造核弹吗?
陆铭砚一口气把水喝光,问他:“等我这么久,有事?”
“哥,我的电脑打不开了,能帮我看看吗?”
“要用电脑?哦,做作业要用?”
阮多跳下高脚椅:“啊,嗯,对!”
电脑的确出问题了,陆铭砚同样没能成功启动,但他好像发现了问题所在,让阮多稍等,回房间取来了一个简易工具包。
他把电脑搬到地上,卸开显示器后面的盖子,仔细检查里面的线路。
“接头生锈了,换一个就行。”
阮多看到里面构造很复杂,惊叹:“哥,你还会修电脑?”
陆铭砚扭下一个小零件,说:“以前在国外,找人修电脑很麻烦,都是自己上网看教程,修几次就会了。”
阮多:“哇,哥哥你好厉害!”
陆铭砚抽空看了他一眼,不自觉露出微笑,不管怎么说,情绪价值提供的还挺充足,这样的“弟弟”,谁能不爱?
他换好接头,又用袖珍小刷子扫了扫里面的灰尘,把后盖螺丝拧好。
阮多很有眼力见地去楼下拿了扫帚,把地上的灰尘扫起来,等再回来时,电脑已经亮了。
“好了。”陆铭砚说。
“谢谢哥哥!”阮多欢呼一声,做到电脑前试了试,“能用了!”
他以为他马上就会走,可他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在电脑上漫无目的点来点去。
阮多耐不住了,回头看他,想问他瞅啥。
“不是要做作业吗?怎么还不做?”
“……不,不着急……”
“现在就做,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抓紧时间。”
“我……哥哥,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不会的题我可以上网查!”
陆铭砚看了眼手表:“也好,你也可以来问我。”
阮多松了口气:“好!”
等陆铭砚关上了门,阮多才蹩脚地打开邮箱页面,门又忽然被推开。
阮多吓得一哆嗦,赶忙手忙脚乱关掉:“哥,怎么啦?”
“我还没吃晚饭,你要不要一起加个宵夜?”
“不用了哥哥,我不太饿。”
“长身体阶段,可以多吃点。”
最怕冷漠的人突如其来的关心。
他惶惑地看了他几秒:“……那哥哥吃什么,让肖妈给我做份一样的就可以。”
“肖妈儿子生病,她今晚回家了,明早会赶在七点前给你带早餐回来。”
“那宵夜要去外面吃吗?”
“不用麻烦,我去煮面,好了叫你。”
“!!!”
霸总哥哥还会煮面?
阮多感觉很魔幻,想了想,还是关掉网页,跑下楼去帮忙。
虽然他啥也不会。
厨房灯亮着,炉灶上火苗旺盛,陆铭砚系好了围裙,正往锅里加热水。
等水面翻滚起泡泡,他往里扔了把面条,皱眉问:“你怎么也下来了?不做作业?”
“不着急,时间还早呢!”阮多殷勤地说,“我来给哥哥帮忙!要我做点什么?”
陆铭砚发现自己真的很吃这套,顿时就不忍苛责,说:“去剥个洋葱。”
阮多从冰箱里拿了颗洋葱,把外皮和干掉的部分剥掉。
“哥哥,要切吗?”
“切宽点的丝,记得戴手套。”
“好。”
阮多没下过厨,但观摩过福利院的厨师阿姨做饭,自认为**不离十。
他从刀架抽出菜刀,认认真真切洋葱,手套倒是戴了,但在切的时候犯了所有新手共通的毛病,切的时候脸几乎要贴在刀背上,这导致洋葱爆的汁进到了眼睛里,又辣又疼。
他用力揉眼睛,结果越揉越疼,越疼越揉,眼泪不停往外流。
他慌了,紧紧闭着眼,“咣当”扔下菜刀,手足无措地乱叫:“哥,哥!我眼睛疼!好疼!”
陆铭砚一看就知道他是被洋葱辣到了,又好笑又无奈地拉他到水池边:“低头。”
阮多弯腰低头,陆铭砚打开水龙头帮他洗眼睛。
冰凉的水流哗哗响起,阮多明白了他要干什么,就乍着手乖乖等着,偶尔哼唧一声催促他快点。
陆铭砚的大手掬着水,一次次从他的额头和眼窝擦过,还时不时用拇指来回摩挲他的睫毛,试图帮他降低刺痛感。
清凉的香水味再次萦绕在阮多的周围,这让他慌乱的心莫名平静下来,也不哼哼唧唧了。
脸被纸巾擦干,陆铭砚观察到他的眼睛肿成了两个红红的小灯泡。
“你洋葱过敏吗?”
“没有。”
“那就是揉的太用力了。”他忽然俯身,安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事的,一会儿就好。”
阮多瞪大眼睛,愣在当场。
单纯又火热的目光让陆铭砚有些移不开眼,他抬头强迫他闭上眼睛,清了清嗓子:“闭着眼睛会舒服点,面马上……”
锅里的面条早煮成了面汤,只好全部倒掉,重新煮一次。
阮多盯着他忙碌的身影不放,嘴角浮上大大的笑。
他们兄弟间的安慰方式可真特别,但,他的嘴唇好软啊,好像陆铭华那件质地上等,却因为不合身而被他抛弃的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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