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序涨红着脸窥探着院子里正在洗衣裳的姚禾,忽地见她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下来,接着但扭头朝自己这方看过来。
许是没有料到宋今序也在看她,二人的眼神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刹那间,羞赧与尴尬交织在一起,两人都像做贼似的迅速别开了脸。
焦庆看着一反常态的宋今序,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好像有戏。
姚禾的脸红得似是要滴出水来,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宋今序拒绝她的那一幕,这才恍然,此时的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况且她与宋玉郞本就有婚约在身,作为未婚妻,帮着有伤在身还腿脚不便的未婚夫洗里衣里裤,也勉强符合情理。
就这样,姚禾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麻利地忙活着,只是在此期间,她始终深埋着头,没敢再回头看宋今序一眼。
倒是宋今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频频朝她看去。
将衣裳洗干净又晾晒好后,姚禾用木盆装着自己的里衣进了屋。刚才打扫屋子时,她便想到自己里衣晒在院子里不太雅观,便在床尾和墙壁之间拉了条绳子,专门用来晾自己的衣裳。
忙完所有的活,姚禾才想起看了眼天色,发现已过申时时,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因着在老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习惯了一日两顿饭,所以今日一忙起来就给忘了,也不知道锦州的饮食习惯是何样。
姚禾用围裙擦干湿漉漉的手,犹豫几番后,鼓起勇气走到宋今序卧房门口询问他饿不饿,午饭想吃些什么。
没等宋今序开口,焦庆便打趣道:“他今晨一顿比过去三日吃的都多,想来午饭是不用吃了。”
姚禾才来,与两人还不怎么熟悉,虽然知晓焦庆说的是玩笑话,但却不敢冒然接话,只得怔怔地看着宋今序。
“不急。”解了束缚的宋今序转动着酸痛的手腕,缓缓道,“不急,我们一日只吃两顿饭,还早。”
说完,又想着她会不会饿了,于是又补充道:“你饿了没?要是饿了的话就先去弄点吃的,不用管我们。”
姚禾道:“我也还没有饿,在老家的时候,我们也只吃两顿饭。”
宋今序嗯了一声后便沉默了下来,姚禾站了一会儿后,莫名感到有些局促,正纠结着走还是留的时候,焦庆拔下最后一根银针,愤愤地插在针囊上面,“你们不饿,我饿!”
姚禾顿了一瞬,马上道:“我这就去烧锅。”说完就往门外跑,穿过院子,径自冲进了厨房。
“你自己没手?”宋今序抬起还未痊愈的右腿踢了焦庆一脚。
焦庆没料到他会来这一下,被踢中了小腿的他痛得嗷嗷直叫,“竟然用这么大的力道,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宋今序没理会他的哀嚎,只道:“往日一切事务你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今日却做起了妖,使唤起了一个小丫头,你没见她今日都忙成陀螺了,一刻都没带停歇的。”
焦庆回想了片刻,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可我都是为了公子你啊,这不想让她知难而退嘛。”
宋今序横了他一眼。
“好好好。”焦庆无奈叹气道,“我这就去帮忙总行了吧。”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晓得怜香惜玉了。”
“知道心疼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丫头,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这把老骨头,有那么多人不用,就知道逮着我一个人薅,把我一个大夫活生生逼成了一个伙夫,我容易嘛我。”焦庆嘴上喋喋不休地说着,手上却是一刻也没停,收好东西就往厨房去了。
宋今序从桌案上拿起一本未读完的书,可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地被厨房里那道来回晃动的身影所吸引。
慢慢地,他再次失了神。
与宋今序这边的沉寂不同的,厨房里的两人慢慢熟络起来后,开始聊得热火朝天。
焦庆问起了姚禾与父母走失的过程,又问了她家人的具体模样,承诺说会帮着她寻找。
姚禾虽然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小丫头,但自小成长的环境将她的性格训练得很是坚韧,即便头一次遇此变故,也依旧坚强乐观。
“谢谢你,焦叔。”姚禾一边翻炒着锅里的青菜一边揉起了眼睛。
焦庆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自以为看透了一切看淡了人生,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当他看着姚禾那张稚嫩的脸庞时,心中多少生出了丝怜意。
“哎呀,被烟迷着眼睛了。”姚禾扯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
焦庆陪着笑了两声,“这些日子啊,你就安心在这住下,你父母那边我会帮你留意着消息。”
“嗯。”姚禾紧抿着唇。
多余的话谁都没必要再说了。
饭菜刚上桌,宋今序闻着味儿就来了。
焦庆盛饭落座,无端感叹了句,“家里还是得有女娘才像话嘛。”
过去,他一日两餐虽然按时给宋今序端上了桌,但那厨艺可真是惨不忍睹,只起着吊着两人性命的作用。
多数时候,还是他拉了宋今序的暗卫帮着煮,但几个糙爷们儿加一起也弄不出一桌像样的饭菜,时间久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之前,他还会去饭馆儿买些硬菜回来打牙祭,又怕太过频繁而招来猜疑,慢慢也就作罢了。
面对焦庆毫无掩饰的夸赞,姚禾羞涩一笑。
“对了小禾,你会做红烧肉吗?”焦庆馋这一口好长时间了。
眼尖的宋今序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关系向好的微妙变化,但他依旧保持着沉默,静静听着两人的谈话。
姚禾猛点着头,“会。”
焦庆眼里顿时就迸发出了亮光,他兴奋地说道:“那明天做一顿,让叔我试试你的手艺。”
姚禾欣然同意,但她脸上的光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她试探着问道:“家里还有钱卖肉吗?”
闻言,宋今序和焦庆的手皆是不约而同地一滞,差点儿忘了还在装穷的事儿来着。
见状,姚禾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默然片刻后,她笑着说道:“没关系我还有些余钱,我明儿一早就去买肉,除了给焦叔你做红烧肉之外,再买副排骨炖了给宋大哥补身体。”
宋今序和焦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末了,宋今序悠悠开口,“不必,焦叔他平日里靠行医治病挣了些钱,勉强能够应付过活。”
焦庆闻言惊得瞪大了眼睛,像是在说:治病挣钱,我吗?
宋今序眨了眨眼睛:对,就是你。
焦庆暗自叹了口气,默默承受下这份莫须有的重任。
“嘿嘿,确实如此。”焦庆梗着脖子回道。
“难怪。”姚禾舒了口气,幸好有此手艺,两人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难怪什么?”宋今序精准地捕捉到了姚禾话外之意。
姚禾顿了顿,“我看米缸里的米都是上好的精米,柜里的菜也不少,还奇怪你们哪儿来这么多钱呢。”
焦庆心虚地看了宋今序一眼,同姚禾打起了马虎眼,“宋家之前还是有一些家底,公子又是精心呵护长大,加之他又受了伤,我怕影响他恢复,因而特地买了好米好菜照顾他。哎,只是渐渐有些入不敷出了,家中也仅剩这些米粮了。”
“不过你们大可放心。”焦庆立刻提起壮志道,“我明日就继续出去摆摊给人看病挣钱,绝对不会饿着你们的。”
姚禾想着焦庆每日还要给宋今序针灸疗伤,甚是辛苦不说,针灸结束几乎就已经是下午了,出不了多久的摊,恐怕也挣不了几个钱。
于是她道:“焦叔,从明日起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宋大哥就行,挣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那怎么能行,你一个小姑娘——”
“焦叔你就听我的吧,眼下帮助宋大哥恢复才是重中之重。”姚禾道,“你别看我小,我什么都能做,养活我们三个不成问题。”
焦庆悄悄看了宋今序一眼,不等开口便欣然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也不能真的跑街上支个摊给人看病。
宋今序思忖一番后也未阻止姚禾,他顾虑的是姚禾整日待在家里的话,不方便他行事。
但今姚禾没想到的是,在他人口中盛赞“遍地是黄金”的锦州,却无她施展拳脚之处。而于姚禾来说,她最大的弊端就是大字不识几个,好些雇得起仆人的人家都不要她这种。
姚禾在找工的途中处处碰壁,她揣着手与一众男女老少蹲在墙脚下,眼巴巴地看着前来挑人的牙人。
一连几日过去,姚禾没找着合适的活,倒是与牙人混了个脸熟。最后,那牙人见她着实可怜,点了她和另一位不善言谈的婶子去襄王府做了浣衣工。
“也算你们两个运气好,之前在王府帮工的丫头一个因为盗窃被扭送去了官府,一个因为勾引主子而被逐出了府,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我瞧你们两个老实才介绍你们去的,你们两可千万要守住自己的本分,别跟那两个一样不知好歹。”牙人如是说。
姚禾连连应是,对牙人更是千恩万谢,那婶子也跟着姚禾附和了两句。
牙人扫了两人一眼,一个年过半百又稍显木讷,应是掀不起什么风浪,另一个虽然年纪小但会说话,圆圆的脸上稚气未脱,看着就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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