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近,在弦月阁中,冉云裳再次登门,而这登门依旧没有走门,走的是窗子。九儿坐在屋中,拿着雄黄酒,举着杯子,却没有喝下去的意思。冉云裳进来,并没有打断九儿看着看着杯子的神情。知趣的坐在一边,良久,九儿放下杯子,抬眼道:“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事不明白?”冉云裳笑着说:“看是看到了,只是不明白,那精怪到底为何物?”九儿说:“那是蛟龙。”冉云裳一惊道:“怎得现在还有这等怪物?”九儿冷冷的说:“自是那丧心病狂的龙王老儿没杀干净。”冉云裳见九儿这样说,便略带提醒的说道:“此话可不能乱说。”九儿再次端起那杯雄黄酒,盯着酒杯不再说话了。冉云裳自知无趣,便从窗格走了。九儿把酒杯凑近鼻子,皱了皱眉头,伸出舌尖,又缩了回去。但酒杯没有放下。蝉月走了进来,见九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九儿放下酒杯,叹了一声说道:“还是不敢碰这酒。”蝉月说:“小姐的想法是好的,若是一点点尝试,说不定真能抵抗雄黄酒的药力,不被酒的影响现出原形,而这过程,难免有些痛苦。还是坚持试试吧。”九儿最终还是没喝这杯酒,明月高悬,九儿只身返回了那树林,闭着眼嗅着不远处的腥味。不一会儿,那腥气扑面而来,九儿依旧闭着眼睛说:“我明白你心里那份恨天不公,明白你举目无亲的痛苦,也明白你一心报仇的滋味。但我帮不了你,也没什么可帮你的,甚至不可怜你。同样,我并不认为你大逆不道,不认为你的存在是个错误。所以我也不是来杀你的。”一个沉闷的声音问道:“那你到底来此为何?”九儿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这个人说道:“来请你喝酒的。”九儿盯着他的样子看了一会儿继续说:“你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样呢。”那人眼中透着一丝轻蔑的说:“你怎么想与我何干?”九儿歪了歪头说:“倒是不相干,就是以为你长得会更聪明些。”“聪明是怎么个长相?”九儿摇摇头说:“聪明的话怎么会问这么多蠢问题。”那人声音轻快了些:“你说你要请我喝酒?”九儿从腰间拿下一只精致的酒壶,在这个人面前晃了晃,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把酒壶递给了这个人。他接过酒壶,有些疑惑的看着九儿,九儿看他疑虑,便拿过酒壶又喝了一口,这人从九儿手里拿过酒壶,一口气干了所有的酒。他把酒壶还给了九儿说:“酒我喝了,还有何事?”九儿笑着说:“当然还是喝酒,下次换你请我。”那人冷冷地说:“我不愿意再见到你。”九儿被他这么冷漠的回绝,却丝毫不气,还是摆着笑脸说:“那我还请你。”那人大概没遇到过这么厚脸皮的姑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露了一丝笑意。九儿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说好了,下次见面,还是我请你喝酒。”说罢,九儿便跃上枝头,不见了踪影。
九儿回到弦月阁,?驷正坐在房内等着她,九儿看着他先开口说道:“堂堂悬尘仙人怎么也来我这烟花之地,莫不是白天见了九儿喜欢,夜里便来此寻欢的。”?驷一阵脸红,他别的不怕,却就是怕九儿的这般调戏。九儿沉了沉脸色说:“若现在走,我便饶你一命。”?驷哈哈一笑说道:“你这畜生胆大妄为,若不是你去寻那精怪,我还真是有心饶你。”九儿冷冷的笑了一声说:“他不过是因为与龙相近,触犯了哪条天规?龙王老儿因此对其族中尽诛,若是说蛟为正统,是不是也可以将龙尽数杀死?不过是因为身份高贵的龙有了一个无稽之念,就要将明明是近亲的蛟类置之死地,在我看来,龙与蛟的区别,依旧是一条尾巴而已。”
?驷心中明知九儿所言有理,嘴上却并不承认:“正邪本不两立,龙为水族泽木人间,而蛟向来制造水患,并不等同。”九儿听了此言,更是不屑:“现下已无蛟龙,但江南水患依旧没有减少,而龙泽天下,甚至人间皇帝都以龙为尊,这么受人崇敬的龙,却没平衡西北干旱,江南水灾。若是这么说,想必还是有借口天地平衡,百姓苦果乃天理循环。既然有这循环在,为什么还需要你们这些虚伪小人在天上作威作福?”?驷一时语塞,说了句:“好个冥顽不灵的妖孽!”九儿笑道:“堂堂悬尘仙人,是想言辩不过,继而动武了是么?”?驷脸上挂不住,便真的动起了手,九儿不闪不躲,却让?驷扑了个空,?驷心知不好,自知进了这屋子便中了九儿的诡计。而此时九儿正坐在房梁上看着?驷在屋中胡乱攻击。看准时机,九儿悄然落在?驷身后,用指甲轻轻荡破了?驷的脖颈。?驷吃痛,脱出了九儿的障眼法,用手摸了一下伤口问道:“你为何不杀我?”九儿淡淡地说:“只是不愿杀人罢了。这毒你自己若是解了,就再来取我性命,没解便可向我来寻解药,这解药我给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可再寻那蛟龙的麻烦。”?驷此时方才发觉自己中毒,心中暗道,好恶毒的猫儿。却对九儿的话露出了一丝不解,问道:“你说这解药换我不再为难那条蛟龙,可你却没说我不可为难你,这是何意?”九儿用手拨了一下前额的碎发,回答说:“就是说,悉听尊便。”九儿环看了一下被?驷打坏的家具说道:“等着让我向你要这赔偿?”?驷虽然心中不平,却也不愿意跟妖孽谈条件换解药,想来想去只得夺窗逃出。若说这脸丢的,想必?驷宁可自己已经丢了性命。
九儿看着月色,心想祯哥哥必是已经睡了,便去了贝勒府。九儿俯身床边,看着熟睡的胤祯,伸手去摸胤祯的眉毛,不想被胤祯一把抓住了手,揽在怀里。九儿不是没有反应过来躲避,只是不愿意去拒绝,胤祯看着九儿说:“既是惦念,为何不肯相见?”九儿推了推他说:“见了,只是你不知而已。”胤祯驳道:“我不知怎能叫相见,至多是你这小妖精的偷窥。”九儿用手挡着胤祯的嘴说:“世上谁都能说我是妖精,就你不许!”胤祯一口咬住九儿的手,九儿吃痛缩回了手,胤祯说道:“若你是妖精,我也心甘情愿。”九儿再一次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胤祯的眉毛说:“这眉好俊呢。”胤祯也知九儿心中苦闷,却无从安慰,看着九儿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吻了下去。九儿推开胤祯,却掉下泪来。胤祯不知如何是好,愣愣的看着九儿,九儿淡淡的说:“我怎么会恋上这么蠢的人。”胤祯面露喜色,却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九儿的手,生怕她跑掉了。胤祯看着九儿说道:“上次你可是说不再相见的。”九儿扭过脸去低声道:“自是我出尔反尔了。”胤祯把九儿的脸搬过来说:“那是不是自此之后,可以收回你不再相见的话了?”九儿回答:“何必收回,我既已言明,信守便是。”胤祯一把抱住九儿说:“若是我求你呢?”九儿聚了一束真气,用手点了一下胤祯的脊背,胤祯凡体不能抵挡,便倒下沉睡了。九儿自言自语的说:“就当是梦中相见吧。”九儿还是抽回了胤祯还抓在手中的手,走掉了。
弦月阁中,蝉月默默收拾好被?驷打乱的房间,摆上花卉,让屋中看起来十分舒适。九儿回了房间,第一件事却是把花从窗子扔了出去。这窗子,每日过客还真是多。曲青险些被花打到,一步窜进屋来,手里捻住一只被九儿抛出去的花,不解的问道:“这花儿开的正艳,什么原因让九姑娘这么大脾气,毫无怜花之意?”九儿哼了一声说:“折下来的花,迟早要败落的。”曲青不然:“就算是枝头的花也一样败落。不过是一个只有花,一个还能结果。莫不是九姑娘看这不结果的花想到什么伤心事?”九儿怕是最讨厌的就是曲青这什么都要说出来才开心的个性。有些事不说,不过是那么做了而已,而说出来,就是必须要承认的事儿。曲青见九儿不说话,把花插在了酒壶里,有几分得意的说:“既然为妖,就要不计后果,想那么多,你也不是人。”九儿回道:“就因如此,才没人能接受妖的存在。”曲青不屑的说:“你明知不是。”九儿有了几分愤恨:“我明知人不接受妖是异己,就算妖做什么好事也不能改变。我明知与胤祯就像折下来不能结果的花,我却还是花心思去维护他。但不是如此,难道要我以害人为乐?”曲青看着九儿突然转了个笑脸:“想必是我认识九姑娘的时间不对。”九儿听了此言落下了紧皱的眉头,有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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