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权相的小夫(私生子攻X权臣受)

9

叶予像是与男人做起了一对梦中夫妻。

每日入梦,他总能循着花茎来到男人的身边,与男人抵死缠绵。

他寻找男人的时间越来越短,与男人缠绵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是否说明,在现实里,他距离男人也越来越近了呢?

叶予禁不住有些期待。

他总觉得,男人,他梦中的妻,就在京城。

10

楼知权看着手中据说可以破除迷障的解药。

借罪巫蛊害人,京内朝堂又经历了一番血洗,外戚势力被大大挤压,楼知权的地位愈发稳固。持剑上庭,趋朝不跪,已成了他的新特权。

在潘氏请来的巫觋手中,楼知权拿到了这根木枝。

木枝上缠着一缕被烧灼过的头发,外侧包裹着两张黄纸,据巫觋交代,上面写着他和与他相合之人的姓名与生辰八字。

只消烧毁、折断或者拆下黄纸,就能破除噩梦了。

楼知权将木枝放在枕边,他打算最后再梦一次。

11

今夜的男人似乎额外热情。

叶予俯身吻他,首次获得了热切的回应。

**之后,男人竟还将叶予紧紧拥在怀中。

叶予温顺地枕在他的胸口,心中满溢着蜜一样的甜。

他莫名觉得,男人此刻应当也与他一样。

12

可那竟是最后一梦。

翌日无梦而醒,叶予愣愣地望着庙顶残破糟朽、蛛网密布的木梁椽檩,胸口忽然酸涩难抑。

13

楼知权望着手中摊开的黄纸。

黄纸上写着“楼夜雨”三字。

14

小楼一夜听春雨。

那是楼知权提笔起的名。

女子是一名暗娼,刚巧怀了楼家的血脉。

彼时的楼知权为了摆脱被诬陷设计的罪名,为自己和楼氏寻到了这样一个证据。

楼知权天生不育,本打算就此将那孩子纳为己有,当做自己的继任培养,于是亲自为那腹中不明性别的孩子题写了一个男女都可用的名。

可到底是无缘,那暗娼居然私下跑了。

但到底是有缘,今日那名字竟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身份。

15

叶予在繁华的京城滞留了许多天。

楼府深居内城,叶予一介外来草民,无门无路,连城门都进不去,遑论拜叩府门呢?

而且谁人不知,楼相天生不育、膝下无儿无女。这又是哪里来的冒充楼相儿子的乡巴佬?

城门口的守卫嘲讽着笑他,不忘将扇子和叶予一同扔出了门外。

叶予毫无办法,身上的银子花光了,只能就地打工,在借住的客栈后厨帮忙洗碗擦地。

这还是客栈老板心善,看叶予容貌出众,怕他露宿郊野、为奸人所掳,于是随便给了个名头接济了下来。

但叶予出众的容貌仍旧惹来了一些麻烦。

极偶尔的时候,叶予会帮忙在前堂送些吃食,没想到某日竟被潘家的小少爷瞧上了眼,从此日日来店纠缠,指名道姓让叶予服侍,还色气兮兮地对人动手动脚。

叶予避之唯恐不及,又迫于潘氏淫威、不敢连累老板,只能勉强忍耐,夜晚独自一人偷偷将被摸过的手背洗到通红。

可潘氏小少爷渐渐地不再满足于摸摸小手、饱饱眼福,在叶予又一次拍开他欲抚上自己脸颊的手后,潘少爷怒气上脸,唤左右打手将叶予架住,把人死死摁在了桌上。

叶予拼命挣扎,眼睁睁看着潘少爷一把将前来劝阻救人的客栈老板和小二推倒,叫人拉去一旁殴打,心中满是悔恨与自责。

若不是他抱着那般不切实际的幻想,若不是他为了一线毫无道理的期待硬留京城,就不会有今天……

叶予挣扎到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终于在潘少爷嘿笑着靠上来时寻到一个机会,猛地拔出那打手腰侧的短匕,一刀戳进了潘家少爷的肩窝。

潘少爷吃痛,立刻凶狠地回击了叶予一巴掌。

叶予被扇倒在地,耳鸣不止、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喉咙里像含了铁屑似地连绵成片的刺痛发麻。

他被激得一阵阵反胃,忍不住伏地呕了口血。

“贱人!”

潘少爷捂着伤口怒骂不休,叫左右擒住叶予、拳脚相加,直让打死为止。

叶予紧紧蜷成一团,咬牙死命抱头护住自己,沉重的乱拳自四面八方不断下落,砸在身上发出一声声钝响,混杂着骨断筋折的裂鸣,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捶得烂了,铁锈味儿的鲜血不断自口鼻溢出,来不及涌出的俱都拥堵在喉咙口,窒得叶予喘不过气来。

眼前仿似黑幕浇上了红漆,叶予挣扎着睁眼,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忽然一记重拳击裂手骨、劲力直透太阳穴,叶予脑子嗡地一声,终于彻底失去了知觉。

16

楼知权知道他梦中的小丈夫已经入京了。

那柄扇子出现在城门口的当天下午,就有人将叶予的行踪回报给了他。

楼知权一向果决独断,独独在叶予身上,他竟犹豫了起来。

那场梦中风月只是陷阱与阴谋的产物,就算情不自禁地牵出了真心……也不过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谁说,真实的叶予与梦中的楼夜雨,就会是同一个人呢?

但接到叶予被人下死手殴打的消息时,楼知权还是不由自主地冲出了房门。

他亲自来到客栈,一掌推开围殴的打手,将已失去意识、奄奄一息的叶予揽进了怀里。

“潘少爷许不知道——”

楼知权冷然望着已脸色煞白的潘家少爷,冷冷道:

“楼某尚有一点血脉遗留民间。”

17

楼相有一个私生子。

楼相的私生子被潘家少爷打了。

打得险些死了。宫内御医、民间名医齐聚楼府,出出入入大半个月,才将人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楼府与潘府刚缓和没两天的关系,顿时急转直下。

18

楼知权亲口认下的孩子,当然无人敢说“不”字。

叶予睁开眼睛时,他已成了楼府少爷,“楼夜雨”。

认亲的依据,就是母亲塞给自己的那柄扇。

19

叶予一直没能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屋内来来往往的都是管家、医师和仆役,所有人对他都恭恭敬敬的,他提出的所有要求都会被满足,只除了……见楼知权一面。

为什么不肯见他呢?

叶予有些疑惑。

20

从躺着到坐起,再到重新下地走路,又花费了数月时光。

时间迅速划入深秋,叶予依着往日习惯,在午后溜达去后院的枫树下小憩。

红叶迎风招展、簌簌而落,这场景,叶予非常喜欢。

可这天,枫树下竟卧着一个人。

那个背影,叶予再熟悉不过。

21

楼知权并不常来这个别院。

这院子只有深秋的景色好看。

他故意将叶予放在这个院里将养,也怀着避而不见的心思。

——逃避得连自己都有些不齿了。楼知权偶尔也会这样想。

然后继续避而不见。

但这树红枫却是楼知权最喜欢的,一年间若错过了深秋艳景,就太可惜了。

于是楼知权嘱人向叶予瞒下他来的消息,自己一人直驱树下,在这里赏了半晌。

他本想看过就走,可看着看着,竟渐渐恍了神,连日来应对潘氏临死前的反扑所积累的疲惫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就这么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22

一觉好眠,楼知权迷迷糊糊地苏醒时,眼前已是黄昏。

他掩住自己的眼,醒了醒神,忽地一顿,蓦然坐起——

身边不远处,果然正坐着叶予。

叶予双手抱膝,正默默地凝望着他。

23

楼知权下意识想跑。慌得。

可多年来培养的习惯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一脸淡定地回望,只在眼底泄露了一丝慌乱。

叶予幽幽开口:“父亲?”

楼知权心中一堵。

虽是他自己认的儿子,但真听到叶予当面唤他父亲,他依然生出了些抵触。

他还是想听叶予唤他的另一个称呼,就像在已渐渐淡忘的梦里唤的那样,比如……

“我的妻?”

楼知权浑身一颤,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叶予念得殊为深情,语气又低又软,带着羞怯与心酸,舌尖抵在齿后,像抵着难以自遏的眷恋情愫。

看到楼知权的反应,叶予倏然笑了一下。

他主动向前,手脚并用地爬到楼知权身边,俯身在那双已念想了许久的唇上试探似地、蜻蜓点水地落了一吻。

楼知权没有避开。

24

偶尔,叶予会故意在某些时候,附在楼知权的耳边喊“父亲”。

每每如此,楼知权总会变得更烫、更红、浑身肌肉痉挛发紧,浑像煮熟的虾子一般。

25

作为楼知权的“儿子”,楼夜雨横空出世,内外兼修,才高八斗,手段了得,丝毫不坠楼家的名声。

作为楼知权的“小夫”,叶予极尽疼爱怜惜之能事,让堂堂权相在床笫之间全心依赖、流连不去、婉转吟哦。

在两个身份之间,叶予游走得很好。

有时甚至过于好了,在深宫大内、朝野皇寺,都能随心所欲、切换自如、无缝衔接。

26

叶予完整地接过了楼知权传下的权柄,并将它又完好地传递了下去。

楼知权拗不过他,请旨离休时,还是一并带上了叶予。

这让楼知权和楼夜雨,共同迎来了一场体面的告别。

他们被楼氏遗亲合葬在了一处——

墓碑上明写父子,墓志里暗喻夫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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