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锐创集团办公大楼。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缓缓从黑色宾利中走出来，浓眉微蹙，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浑身散发的冷意让人不敢靠近。
“随我进去。”他对助理说道，而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瞿绥清闭了闭眼，平复着心里的怒意，问：“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你重复一遍。”
助理先是愣了一下，他偷偷抬眼瞟瞿绥清的神色，眉头紧凑，看样子小瞿总已经知道了。
助理正观察着神色，想着如何能补救一下自己，瞿绥清忽然抬眼与他对视，眼底满是不悦。
他有些哆嗦，手指不停掰弄着，眼神躲闪。
瞿绥清缓缓吐字说道：“这么久了，想清楚当时我怎么说的了么？”
他支支吾吾地说：“您......您当时说......说让我找人把韩岁晏带到你面前，必要时可以采用特殊手段......可以给他下点药......迷药之类的......”
他越说越小声，到后面几乎是用气音说完的。
“你都能重复出来我说的是迷药，为什么找的人给韩岁晏下的却不是？”瞿绥清说话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
助理抱着一沓文件，站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真的跟他们强调了注意事项......我也不知道......”
“给你一个补救的机会，去给我查，查你找到那些人是按交代如何做事的。”瞿绥清闭了闭眼，忍着怒意，“最晚，凌晨之前给我答复。给不了，那你就没资格在这个位置继续待下去了。”
“好的小瞿总。”助理连忙答应，迅速撤离了现场。
他一出门，就看见办公室楼道围满了一堆人，正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今早气氛的凝重。
毕竟瞿绥清平时不会这样，虽然他会让人感觉不是那么好相处，但也从未像今早这般黑着脸来。
“小苏，怎么回事。”其中有人好奇地问道。
苏覃淡笑着，他笼统地回复道：“工作失误了，引得老板发火也是不可避免的。”
“你之前做错的事也不少啊，连小瞿总的开会时间都记错了，这次又是什么事，居然能比得上那次？”群中有人嘲笑道。
苏覃只能一边尬笑缓解尴尬，一边急着往外走。
那次明明就是小瞿总因为私事自己迟到了，拿我做幌子罢了。苏覃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加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覃是瞿绥清一手培养的，他知道苏覃的为人，这种龌龊的事不可能是他做的。
瞿绥清长长叹息一声，被人当刀使了还不知道，真的......孺子难教啊，他想。
害怕苏覃找不到切入口，瞿绥清划开手机屏幕给他发了条消息——那三个人肯定没少收别人的钱，你去查查他的账户记录。
瞿绥清发完消息闭了闭眼，他突然想到两年前，自己最初见到他时，瞿绥清就觉得他看着让人莫名感觉很熟悉，三百多个人里唯独把他留下了，之后也是一直带在身边。
哪怕他频频犯错，瞿绥清也告诉自己这是新手没法儿避免的，要对他有耐心。
后来他留了长发，瞿绥清终于知道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在哪里了，他的侧脸跟韩岁晏有些相似，留了长发之后特别明显。
他知道苏覃一直很敬佩和感念自己，也一直将自己视为亲哥哥。
瞿绥清近些日子太忙了，各种项目合约堆叠如山。
他昨晚刚谈拢一个项目，正喝点酒放松一下，然后就接到了韩岁晏的电话，讲真的，一开始他是很高兴的，可转念一想他们俩之间的关系箭弩拔张的，直觉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半夜，他找人查了查韩岁晏，这才知道了他为什么那么生气，甚至能给两年不曾联系的自己来一通电话。
“话说他身边那个医生朋友，似乎蛮有意思的。”瞿绥清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他喃喃道。
*
祁燕睢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恒升饭店，服务员领着他们去往八楼接待室。
饭店负责人正在里面等候，二人进去之后简单与他客气几句，而后顺便找位置坐下。
祁燕睢也不打哑谜，他瞥了一眼工作牌，直接开口问道：“王经理，请问四楼单格房间的监控器是只有一个么？”
负责人笑了笑，很认真回答：“不是。”
“之前在饭店发生一起案件，警方在处理这起案件时，最重要的视频证据没能被我们保存下来，犯罪者依旧逍遥法外，可受害者在一个月后就跳江而亡。在那之后，我们饭店就进行了大范围的改修和完善，特别是像x01这种“L”形的空间布局，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当时是看着两个服务生将监控器安装上去的，按道理那种规格的房间有三个才对。”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那次警方来找我们要视频证据，可我翻遍了监控室里的所有录像都没有能找到一段能用的，我点开401房间的单独摄像头，只有一块被遮挡的黑幕和一块因为信号不好产生竖纹的灰幕。·”
祁燕睢皱了皱眉，目不转睛地盯着负责人，想根据他的神情变化来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根据普通心理学上的内容，说谎者的眼神会有飘忽不定，或者摸鼻子，或者说话语速很快等行为，这些他都没有，他并没有说谎。
一旁沉默的林松予突然发问：“你们发现监控出问题之后肯定是安排人去维修的吧？按道理，没理由新安装的这么快就出了问题，我们去的时候401就只有一块被挡的监控屏幕。”
负责人说：“修过了，后来给的解释是热水不小心洒在监控器上导致与主监控联系断了，这才没能出现在主机上。”
祁燕睢想了想，他问：“酒店的监控器是定期更换位置的么？”
负责人有些吃惊：“是啊，在去年酒店出事之后，老板就告诉我们不能像从前那样将监控安在同一个地方数年。有时候生意太好了，同行会伪装成顾客上门吃饭，挡住摄像头之后，他们就会借机在饭店里搞出事。”
祁燕睢问：意思是顾客是不被允许知晓监控器的位置的？”
“是的，现在是四天一换。”
“那为什么每次出事之前，摄像头都能被精准地挡住或者是坏掉？王经理想没想过你们饭店里面的人？”
x01房间，谁经常负责打扫服务？
......
一整个上午，三个人在接待室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祁燕睢他们礼貌向负责人告别，而后离开。
今早这一趟，祁燕睢可以确定了昨夜与庄恙讨论过的想法是对的——那个中年妇女是他们的团伙，或许在这件事里，她堪比主角的地位。
负责人说，那个中年的服务员是三年前招进来的，仔细想想，这家饭店一共出事三次，恰好次次她都在，又恰好都是她服务过的对象，这很难让人不怀疑。
“昨天那个中年妇女，给客人讲了监控的位置，她是团伙。”林松予突然大声，吓得祁燕睢抖了一下，方向盘都歪了，他连忙修正。
“是的，你真棒，快到家了才想明白。”祁燕睢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专心致志地盯着前方。
“哥，那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啊？”
“查查饭店及周边这些巷道的监控，他们既然要‘共事’，那他们一定会见面。”祁燕睢幽幽地想，“还有那个服务生的账户记录，有钱才能使鬼推磨。”
*
这边祁燕睢他们刚忙完，庄恙那边已经知道了那个服务员的账户交易信息了，和之前的猜想都对得上，那三个混子青年中的老大，给服务员转过钱，九千块，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两人正在电话里谈论下一步动作。
叮咚——
邮箱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他也刚好挂断了电话。
祁燕睢只有工作的时候才会翻开邮箱查看消息，在他的空闲时间段，就算有消息来他也不一定看，要是很重要，时间很赶的话，那人会发消息告知，或者直接打电话。
他顺便划了一下手机，淡淡瞥了一眼，是韩岁晏发的。
他突然就很好奇这时候韩岁晏会给他发什么东西，打开手机点进去一看
——详细的票据信息，音频，照片，视频。
是那三个人违法犯罪的证据，虽然缺少在401房间里的视频录像，可手里这些证据串起来，很容易证明那三个人就是早有预谋的。
可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这些东西？又或者说从哪里来的？祁燕睢想不通，但是现在有了证据了，那三个人就不会这么轻易从牢里出来。
祁燕睢埋头仔细看了看，票据跟刚刚庄恙发的一模一样。
其中的一个短视频，是从别人拍摄调酒的角度记录的那个服务员在角落偷偷将一瓶未知的粉末勾兑成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在酒瓶口，完成后又将勾兑的水塞进吧台后面底层的抽屉里。
还有最重要的一段视频，是服务员与三个混子青年在饭店周围的一家早餐店一起吃早餐的影像，视频中四人有说有笑，音频中可较为清晰地听到四人的谈话内容，再看左下角的时间，只在韩岁晏出事的前一天。
大概看完这些证据，他连忙拉着林松予赶着去往庄恙家里。
他们将证据传输给当时来现场处理的那个女警官，警官说是因为那三个青年之前见过韩岁晏，一直觊觎韩岁晏的美色，于是才联合饭店的服务员一起弄了这出。最终警方将依法对三人连同恒升饭店的服务员进行刑事追责，少则拘留数个月，多则三年。
前面的话三个人都不想听，他们只想知道结果。
直到警官念完最后一句，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韩岁晏自始至终脸上表情都淡淡的，只要能让庄恙他们安下心，结果变成什么样儿，又或者过程被编成什么样儿他都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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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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