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眼睛,美如宝石,她眼中的温柔,珍贵如宝石,她与图隽比起来,胜过她千万倍。
她身上只佩戴一件饰品,脖子上的金玫瑰项链,她对我粲然一笑,眼睛弯弯,眸若星辰说的便是她这样的人。
她温柔对我伸出手,笑道:“想必你就是元聆的那位。”
我缓缓站起来,想要与她握手,奈何今日体力耗损得太厉害,一站起来,眼前星星乱转,她道一声:“小心!”便眼疾手快地揽过我的腰,我靠在她怀里,手上被玫瑰刺伤,我仍不放手,我站定,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她却拿起我的手,轻轻揪过玫瑰,示意我松手。
“元聆家的野玫瑰,刺可多了。”
“有没有受伤?”
我摊开手心,一手的小红血珠子,她皱眉,捏着玫瑰叶子夺过玫瑰花枝,放到女仆端着的托盘上,道:“果然受伤了。”
她低头,用手指一点一点扯出一两根刺入肉里的小刺:“你喜欢玫瑰,让女仆去准备就好,你看,这下被刺伤了,元聆看到肯定更心疼了。”
元聆不会心疼我。
我要抽回手,道:“没关系。我想亲手给她摘玫瑰花。”
她意会地笑了,却不松手,笑容更是温柔:“元聆真幸福,要是我也有她这么幸福就好了。”
我又抽动手,说:“我没事。”她细心地确认我手上没有伤口,道:“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可不希望元聆因为这件事而责怪我。”
最后一下,她用帕子轻擦去我手中的血迹,她嘴里念了一句什么,接着我的手便不疼了。
她再次粲然一笑,说:“这样,就好啦。”
“谢谢……请问,您是她的朋友吗?”
她好声好气地说:“我是她的妹妹,你可以叫我元斐。”
“嗯,元斐姐姐好。”
“嫂嫂好。”
我脸一红。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冷不丁突然听到这一句,元聆清越的声线一听便让人难以忘怀,元斐松开握住我的手,笑着说:“她手被玫瑰刺伤了。”
她坦然又大方,好像我什么十分要紧的人,元聆低头瞟一眼我的手,接着语气淡淡地说:“嗯。”元斐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家受伤了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你要是不喜欢她啊,那就给我带回去,她这样的好女孩,有的是人疼。”
“你要是太闲,就回宴席去社交。”
元斐摆摆手:“嗐,社交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找借口出来,我就不能来你这里瞧瞧美人吗?”
我感觉到元聆对我不友善的眼神。
“看完了,快滚。”
“小气。”
元斐向我靠近一步,竟牵起我的手,我心里暗叫不好,她拉我到玫瑰花跟前,她走在我前面,一手轻轻从花朵处抚过,花朵头倒向一边,她弯下腰去,将手伸进满是花刺的花茎之中,握了一把花。
我急道:“别……”
她握紧手,从花丛中拿了一把带刺的玫瑰,奉于我面前,喜笑颜开道:“我帮你采好了,小美人就不要动手啦。”
我受宠若惊,她手心流出鲜红的血,她却是丝毫不在意,仿佛没有痛觉一样,我从未得到别人的关心,也从未有人如此真挚地对我,我的心在这一刻迷茫,我应该如何面对别的对我的好?
我犹豫着抬手要接过花,她却往回缩,她阻拦我的手,说:“有刺哦,小美人不要用手接。”她将玫瑰放到托盘中,我的手僵在空中,而后缓缓收回,低着头,对她小声说一句“谢谢”。
“你的手?”我又抬头,关心她的手。
她仍旧是微笑,极其温和,她摇摇头,说:“没关系的啦。”
“如果你心里介意,不如靠近我一些,我告诉你一个办法。”
我疑惑是什么办法,我向她靠近,她身上的香气是淡淡的青草香,我目光投向她,她低头,我附耳过去听,忽然我的额头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就这样。”她低头微笑,我的脸霎时烧起来。
“元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元斐松开我的手,往古堡外走,一边走一边跟我挥手道别,走出篱笆之外,她还在回头,笑着看着我,又得意地看着元聆。
“再见。我下次还会再来的。”
元聆三两步就走上来,掀翻了托盘,玫瑰花尽数乱飞至地上,红色的花瓣落了满地,女仆闭口无言深深埋下头,紧张地躲到一边,给她让路。
元聆向我走过来,一巴掌落在我脸上。
她骂我骂得极其难听:“贱人。”
我捂着脸,听到她又骂了另一句话:“狐媚子!”
我的眼泪就落下来,我瑟缩着肩膀,颤抖。
元聆将脚狠狠踩在花朵上,踩碎一地的艳红色,她抓着我的肩膀,近距离地质问我:“你就那么想脱离我吗?”
我吼她,也质问她:“我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你!”她松开了我,我这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我讨厌你。”我努力收住眼泪,抱着自己的手臂,后退一步,带着某种决绝,说这一句。
她追过来,拉住我的手臂,要我向她靠近,她按住我的后脑勺,无声地吻下来。
我们气息交融,她松开一点间隙,她吻过我的泪痕,隐忍着靠近我的唇,又离开,道:“不如恨我吧。”
“放我回家。”
“你有家吗?”
“……”
“请让我自由。”
“以退为进?”
她从哪儿看出来了。
她的脸颊,有些许潮红,白皮肤没有一丝不完美,我心中一跳,落下属于我的一巴掌。
我狠狠道:“卑劣的种族,脑里全是卑劣的手段。”
她愣住了。
月华打在被踩碎的玫瑰之上,弯折之处已经洇出暗色,我又落下一巴掌,道:“你我殊途。”
我第一次觉得,我们之间的鸿沟,深如天堑。
我开始觉得我自己荒唐。
我对着天质问:“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互相折磨?”
纵然我清除了我身边所有的世俗阻隔,我身边空无一人,我的面前还有一个巨大的阻碍。
人与血族。
我们是只有相杀没有相爱的敌人。
如果她也爱我,她也许跟我想的一样,不敢跟一个异族全盘托出自己的爱,能杀我们自己的刀,只能由我们自己,握在手里。
这是对于一个种族的不信任。
元聆攥紧了拳头,她也无法回答我的话。
她低头,蹲下身子,捡起七零八落的红玫瑰。
一枝一枝放到托盘里,沉默地,我也不想跟她说话,我捡起剪子,重新走向花坛,玫瑰带刺,刺伤我的手,我却一枝一枝地握在手里,坚定不移。
亲爱的红玫瑰小姐,我嫉妒又挚爱的元聆小姐,你知道我走向你的每一步都多么艰难吗?
“为什么要剪红玫瑰?”她问我。
我停下剪子,余光看她,说:“因为我喜欢红玫瑰。”原来她没有听到那句话。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元聆轻声说一句道歉。女仆在一遍又一遍地清理干净花瓣,她们清扫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地上再没有花瓣的时候,她们仍然在清扫。
“抱歉,我也冲动了。”我说。
我们之间沉默了许久,她忽地说一句:“让你自由的事,我会考虑,只是你的来处,不能再去了。”
“那去哪儿?”
“不如留在这儿。”
“没用的废话。”
元聆站起来,极不耐烦,道:“说吧,你要什么?”
我想也没想,我说要:“坚定地爱一个人的忠诚。你我没有爱,那么我只要忠诚,我要你忠诚地信守承诺,承诺留我一命。”
元聆冷声道:“你以为忠诚是什么东西?”
我道:“世间少有的宝贝。”
元聆道:“忠诚是世间最可笑的东西。”
我道:“敢不敢打一个赌?”
元聆提起一点儿兴趣:“赌什么?”
我道:“我赌你我之间会有至死不渝的爱。”
元聆冷哼一声,好像在听一个天真的笑话,道:“那我便从今天开始,赌我连你的死都不会在乎。”
我稳操胜券,道:“好。”
忽有一大风刮过,横扫玫瑰丛,红色的花瓣被风卷起来,那远处传来悠长的笛声,吹的是《秦州情》,向远处望去,天空飞来一道虚影,缭绕的烟雾中,有一张模糊的脸,分辨不清五官,却能知道她横吹着一支长笛,她乘着一只豹子而来,愈近笛声愈欢快,风刮得人脸疼,元聆定定站在原地,那团烟雾影子向她而来,最后一声笛声急促停下之时,整个烟雾团住了元聆整个人,瞬息之间,华光散去,元聆伸直手臂向着天空,白色发着银光的烟雾顺着她的手离去,最后一丝烟雾淡去,元聆的手上拿着一封信。
元聆收手回来,打开这封信,她低头仔细读,然后看向我,淡淡道:“血族邀请你加入宴会。”
“什么时候?”
“就在今晚。”
“你也去?”
“我也去。”
“刚才那个人,是谁?”
“不知,只知她是血族信使。”
我试探,主动和她说话:“你有没听过一个故事?”
“我没时间听你废话。”
我没有放弃:“山魅大人,你知道吗?”
元聆脸色染上不耐烦:“听过,你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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