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嗯嗯嗯,我知道了,糖糖跟小和嘛,两个小孩,我还是忙的过来的。”

秦渡刚进家门就接到了妈妈的慰问电话,“那你后天记得早点起床,然后陪她俩出去玩玩,不然光在家里闷着,小朋友也不乐意。”

“我知道的,后天带她俩出去看个电影,抓个娃娃玩,再去麦当劳啃两个汉堡薯条,这一套下来,这两小孩不得乐开花。你放心,我会提前收拾好房间的。”

“行,过几天我们也就回去了,你自己注意用电安全就好。”

挂断电话,手机被扔在床上,秦渡直接闷在被子上,想起来回来路上看到的信息,整个人心烦意乱。

宿舍群,有个室友问什么时候返校。

大学,多么美好的两个字眼,对于从前的他来说,是某种童话的代名词。

他记得自己高三的时候,整个人浑浑噩噩,假期应付某个聚餐时,看到了妈妈的同事的儿子,比自己大一届的男生。他简直是认不出来了,一扫从前的封闭沉默,面对长辈的提问,提起现在的生活,颇有些游刃有余,信手拈来的自得感。在他身上,秦渡看出来他逃离了很多,具象化地感受到了那种重获新生的美妙。

那场聚餐,秦渡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在回答“想上什么大学啊?”“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啊?”这类问题时说了什么,留存在记忆里的,只有模糊的,第三视角的剪影:

推杯换盏,侃侃而谈的中年人,一个踌躇满志,有些腼腆的年轻人,还有,穿着校服有些单薄的高中生。

不得不说,秦渡对大学的自由,轻松就是在他身上感受到的。

但是,秦渡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无脑室友。自从上大学后,秦渡每天都在想退学,哈哈,真是服了。

上学不再是那种高中时候面对最后一道数学创新大题,看了五遍题目还是不知道出题者什么意思所带来的那种强烈想要给自己一拳,结束垃圾人生的愤怒。而是变成了,因为五一调休,今天是周五,明天还是周五,并且自己周五满课所带来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平静感,毕竟上课可以跟那个智力有难言之隐的室友直线距离隔开5m,简直周围空气都得到了净化,人也升华了。

当然,如果他妈的周六不补周五的课会更好,因为他可以出去,直接避免跟室友在一个空间内。

他当然知道人类还是很丰富多彩,多种多样,千奇百怪,五光十色的,但他从没想到物种的多样性会这么直观的展现在他面前。

我们都知道,有的时候太直接的东西都不太礼貌,比如看鬼片时突脸的鬼,上早八时提问的老师,付款时弹出来的余额不足的信息提示。有的时候,不是,是经常,柳悬意经常在想,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直接地把一个人的无知,愚蠢展现在自己面前,首先正如前文所提到的,首先是不礼貌,其次就是不礼貌,最后真的很不礼貌。

自从跟室友吵架之后,秦渡发自内心地感慨:“老天爷,我再也不会叫你老天爷了,你是真把我当孙子啊!”

思绪飘太远了,今天又太累了,浑浑噩噩,秦渡就那样躺着睡着了。

沈眠刚进家门,发现鞋柜外只剩下三双拖鞋,父母出门了。

换鞋,回房间,关门,靠在椅子上,打开手机,果然,就在十分钟前,“妈”发来了微信:

“我们出去了,晚上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你自己到时候自己凑合吃点。”

“好的”

刚回完信息,某个群聊又弹出了通知,沈眠没管,准备去刷视频放松一下。

退出微信,“一个联系人发来三条信息”

点开短视频,“一个联系人发来八条信息”

看了三个视频后,“一个联系人发来二十条信息”

沈眠忍无可忍,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能聊,强忍怒意,打开微信,一个名为“一天参与25h反同活动”的群聊映入眼帘。

一个巨大的问号出现在沈眠脑子里,嗯?你们?在开玩笑?

微微坐直,沈眠并没有急着看信息,先看了群主,又简单扫了一眼群成员,沉默地起身,走向房间的另一端,来到落地窗前。

沈眠房间有一面落地窗,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江面,波光粼粼,晚上会倒映着城市的灯红酒绿。高低楼房,交横马路,明暗交接,车水马龙。窗旁铺了地毯,懒人沙发,散落着没拼完的乐高,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桌子,下面垫了本书。沈眠很喜欢这个角落,经常一个人在这里,玩手机也好,拼乐高也好,翻翻垫桌脚的书也好,反正就是喜欢这里,很安心,很舒服。

手机被扔在那堆乐高零件里面,只有一个机翼的飞机被沈眠拿起来摆弄,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零件被拆开又复原的咔哒声,像秒针不断转动那样规律,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沈眠心情不好,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要爆炸了,虽然他本人依然只是一副冷静摆弄玩具的模样,有点走神,但不多。

“啧,很烦啊。”

沈眠有些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还是再次拿起了手机,群聊消息已经99 了。

群主是班级一个人缘挺好的男生,好像还是体育委员来着,挺热情友好的。上学期经常问沈眠要不要去打篮球,每次都被婉拒,然后再问,然后继续被婉拒,非常的锲而不舍。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确实在沈眠这里留下了挺好的印象。

群聊成员都是那几个爱玩的,逃课旷课代课榜上有名的,还有他的三个室友,算他一个,总共10个人。

虽然不知道体委抽了什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风,但是确实是抽到了三百六十一度的沈眠。

不太显而易见,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沈眠是同。他们一天参加几小时的反同活动,沈眠是不知道的了,多久都与他无关,好吧,有点关系,但是只要不交流就是毫无关系,那由上可知,沈眠是绝对不会参加反同活动的了,总不能反自己啊。。

“大家备注改一改啊,改一改,这样也清楚一点。”——我是皇帝

“好的。”——王者峡谷我最强

“这个群干嘛的啊?”——我是你爹没商量

“同问。”——最喜欢栗子

“先不管这个群是干嘛的,你这是什么群昵称?”——制霸球场

“小狗趴趴JPG.”——最喜欢栗子

“哦,我女朋友微信名是栗子,我最喜欢她了。”——最喜欢栗子

“神经病。”

“神经病。”

“神经病。”

就这样刷了得有个二三十条神经病,以及各种没有营养的表情包,一群单身狗的抗议。

闲着也是闲着,那来给自己找点不痛快吧,哈哈。沈眠这样想着,快速浏览群里的消息。

“好了好了@制霸球场,这个群是干嘛的啊?还叫这个名字。”——我是你爹没商量

“就是拉着玩的呗,大家平常闲聊,打游戏,打球,约着一起,逃课的话给彼此个信儿呗。”——制霸球场

“这个名儿是小程改的,我也不知道啊。”——制霸球场

“在网上看到的,感觉挺好玩,就改了。”——程铭

“新时代新气象,同性恋也没啥好歧视的。”——最喜欢栗子

“欸呦喂,你小子这么有觉悟,思想这么崇高的啊”——求你挂机(周黎海)

“我女朋友平常喜欢看什么**小说,跟我聊天会提,那肯定顺着她的心意啊”——最喜欢栗子

“听多了感觉确实也就那样吧,人家的事,本来也就管不着。”——最喜欢栗子

看到这里,沈眠松了口气。照这个形式来看,似乎只有程铭不太接受。

他本人对于性向问题并没有过多隐瞒,甚至挺早就在宿舍里表明自己是同性恋这一事实。

某次下课后,准备跟室友一起去吃饭的沈眠第三次在楼梯转角被拦下,室友们依旧自觉离场,临走时还在对着他挤眉弄眼。女生脸通红,头低的很低。

“好了,你们赶紧吃饭去吧,刚刚上课不是都在喊饿吗?”沈眠出声,想让室友赶紧离开。

“好,不打扰你们。”三个人推搡着下了楼。

“同学,你好。”

“嗯,你好。”

“就是我,嗯,可以要一下你的微信吗?”女生的声音有点抖,抬头看了沈眠一眼,又匆忙移开了视线。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沈眠摆了摆手,“还是不加微信了吧。”

那个女生有些局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的,打扰你了。”

“没事,没事。”

回宿舍后,刚坐下沈眠就遭到了来自室友盘问:

“那个系的?”

“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对,你是真的不会问,这次加微信了没有?不会又拒绝了吧?”

沈眠终于说了回宿舍后的第一句话:“没加微信。”

“得,有一位女大学生轻轻碎了。”刘启昌椅子一转,继续看游戏解说。

“挺好的,挺好的,沈眠起码平等拒绝了所有人,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周黎海赞赏地看了眼沈眠冷酷的背影,继续低头玩手机去了。

只有程铭,一直保持沉默,伏案学习。

“诶,对了,上次老师要书面材料谁整理完了啊,借我看一眼呗。”

“我写完了,找一下给你。”

沈眠在书架上翻找,愣是没找到,突然想起来,好像刚写完的时候就被程铭借走了。

“那个,程铭,我的材料是不是在你那边。”沈眠侧过身子,刚好跟他对视。程铭的姿势很奇怪,人还是正对着书桌,头微微偏向他,眼睛也是直勾勾盯着他。

很奇怪,沈眠觉得刚刚他的眼神很奇怪,透着股莫名的热情,还有些急切。

他刚刚不是在写作业吗?只是一瞬间,有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沈眠根本来不及抓住思绪,就被程铭打断:

“在我这里,上次我不太懂具体要求,就找你借了来着,但忘记还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你给周黎海吧。”沈眠摆摆手,“对了,你刚刚在写什么作业啊?我没印象有老师留作业诶。”

“是微积分这章的习题,课还没讲完,我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谁信啊,桌子上那么多草稿纸,是随便写写吗?真是够努力的了。沈眠这样想着,但开口还是给他留足了空间发挥:

“那很好,后面我不会的还可以问问你。”

程铭没搭腔,沈眠也没管他,准备继续刷视频。

他在偷瞄我?

沈眠福至心灵,下一秒,程铭又说话了:

“沈眠,你不会是gay吧,一直拒绝女生,我看找你的女生都挺漂亮的啊。”

宿舍还是很吵闹的,游戏主播还在呐喊,似乎是遇到了很下饭的操作,锐评金句频出;短视频的音乐也一直在播放,两句歌词翻来覆去,不知道是那首歌被改成了DJ慢摇……

沈眠的手僵住,摁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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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一天从丢掉素质开始
连载中徽砚竹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