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渝王殿下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文韬武略、身先士卒……等等大道、小道消息,和梅岭捷报一起,被传往京城沿线,甚至,连“虚怀若谷”“剑胆琴心”这种美誉都用上了,让人大开眼界。
渝王的形象一下子被拔高到智勇双全、雄才大略的极高档位。
林之校率兵回防,并派了若干兵士随渝王回京,负责沿途押送抓获的十名北燕兵将,也顺便给渝王壮大威势。
林羡拟和萧选先同行至潞州,然后一个人再折往佘山。
临行前,玲珑来送萧选,璇玑随着王姐一起来了。
姐妹两人均身着色泽艳丽、样式利落的草原女装,一妩媚一清丽,一肤白貌美身形婀娜,一肤色微黑轮廓俊俏,姐妹二人均属万般风流人物,在一众人群中,煞是打眼。
玲珑跟萧选以及随行的官员践行告别礼,说着官方的场面话,端庄、大方,颇有皇室风范。
璇玑整个过程未发一言,只是随着王姐行礼,显得有些木讷,然而在不经意间,她流转的水眸越过一众官员,落在后方的高挺的身形上面,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噎。
林羡当然也注意到她了,她立于众人之中,既瘦又高,如一杆修竹,而今日的穿着,让她比往日更显俏丽……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然而,又如何呢?
身处完全不同两个世界,就算曾经被吸引、被打动,生出迷恋……但这本就是一场美丽的幻梦!
幸亏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万一其实是一场一厢情愿?万一一切源于一场算计?
这么复杂迷离的她,让人细思恐极、望而生畏啊!
逃了吧,算了吧,散了吧,忘却吧!
那些曾经的悸动或心痛,经历时间的冲刷和洗礼,相信会越来越淡去,最后也就了然无痕了吧。
再见、再不必见!
这次回程路,萧选可就走不快了,几乎逢城必停。
林羡本就心情欠佳,郁郁寡欢,被这行路节奏搞得竟生出些不耐烦了!
他不是不能适应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只是觉着没有必要,尤其看到某些官员人前阿弥奉承、人后又势利不屑的做派,更不由心生反感;
反倒是萧选,甚是适应、享受这种环境,左右逢源、乐此不疲。
林羡发现,萧选的身边,如今常聚着一些官员,前呼后拥,帮他各种出谋划策……大概萧选的不少决策和行径,是由他们共同参详出来的。
看来,这次出巡,正如言阙所预期的,他不仅得到了功绩,还收拢到了几个拥趸,收获颇大了。
这日,兄弟两人坐下喝茶,碰巧那些官员一个不在身边。
“林大哥,这次多亏你了!”萧选由衷地递过一杯茶。
“我也没做多少。”林羡淡淡接过,意兴阑珊。
“怎么没做多少?要不是林大哥警醒,哪能发现这次的北燕阴谋?更何来这次的梅岭大捷?这些情兄弟我可都记着呢……更何况林大人那里,也是多亏大哥斡旋。”
“哦……也没什么……”
“那是林大哥高义!小弟可不敢忘怀!
“……唔,林大哥最近一直兴致缺缺、意兴阑珊,筵席上那些逢场作戏一个都不……怎么,难道是……牵挂那位、滑国的璇玑公主?”
“渝王殿下说笑了!”林羡正色道。
“兄弟我僭越了……大哥不要放在心上!也是啊,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林大哥将来是我大梁国的栋梁,岂能与一个名声不佳的小小外族公主有什么牵扯?”
“……”林羡心中又是一酸。不得不说,萧选有时候,敏锐得可怕。
“不过嘛,那姐妹二人确是人间尤物,花开两枝,各有千秋,啊,哈哈……”萧选似乎意犹未尽地自言自语道。
这种略显轻佻的语气,让林羡愈是不悦。
“那个玲珑公主,大哥你是不知,真是有趣得很,”萧选似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尚未发现林羡的愈加不痛快,“……有趣得很,还不太熟稔呢就那么主动……啊,哈哈,风流得很、趣味得很!
“倒是那个小璇玑,外界有传言她七窍玲珑,小小年纪,颇有心计,比玲珑还玲珑……如今看来反而一本正经的嘛……不过,小妮子看起来确是鲜甜得紧,如一支才长成的嫩藕……”
“渝王,总是说她们作甚?”
“咱们兄弟随便聊聊、随便聊聊,不是看大哥无精打采……不过,大哥和那个璇玑,不是同行了一路嘛,她、是不是、有没有……啊?”这就不光是轻佻,还是猥琐了。
“璇玑公主冰清玉洁,岂是我等可随意亵渎的?!”
“冰清玉洁……用在她们姐妹身上,可未必合适……
“对了,听说她们两姐妹都是天生身怀异香,怎么样?那个璇玑,香吗?反正玲珑公主身上,我闻到的也就是脂粉香里夹带着花的甜香,也没啥特别。”
“原来,她是天生身怀异香的,难怪,自己总是情难自禁……”林羡心思微动,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个和她相处的日子,鲜活如昨!
但,如今,还想她作甚?提她作甚?然,又哪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呢?
本来已竭力忘却,被萧选这么一提,心头又是排山倒海,以至于没有听到萧选的低声嘀咕:
“有机会,定要尝尝那两朵姐妹花,究竟如何令人**蚀骨……”
两人沉默了,各自云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小高进来添水。
林羡如梦乍醒,警告自己,再不要多想。
“渝王,有件事我得再此提醒下,这次出击梅岭,不光有北燕的楼将军,还有一位名贺孙的年轻将领,以及大渝的拓跋翃,后两位都逃走了,并且带走了特制的舆图……
“就算不上报他们逃走这事,但我们还是得搞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得提醒北境各部,以及兵部大人们,严防北燕和大渝的联手入侵。”
“林大哥说得对!我原先也只想到北燕,如此说来,很有可能他们两国会联合,那就麻烦了,得好好参详下……总之,制我梁国舆图,总是觊觎我国土!”说到正事,萧选也严肃起来。
不日,林羡和萧选一行分道,往佘山而去,而渝王的队伍一路往南。
虽然日子愈往冬日里去,但气温却是逐渐在升高,但也不觉得有丝毫暖和感,在湿冷的天气里,南方其实比北方更难受,所谓“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南方的艳阳下瑟瑟发抖”是也。
待这支大部队回到京城,已近十一月底了。
而另外三支代帝巡防的队伍,早已在一个多月前就都回来了,尤其是雍王,只是象征性地出去了一个月多几天,就回转了京城,据说短短出巡时日又做出了多首好诗,真乃天才。
渝王这次大放异彩,如果说获得这次出巡机会是因祸得福的恩典,那这次“梅岭大捷”可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实实在在的功绩,随行的几位官员甚至乐观地揣测,会不会籍此机会,渝王能更进一步,被擢升为亲王?
毕竟当时,济王只是平掉了几十个聚集于一座荒山的土匪,事实上不过一众缺衣少穿、聚众闹事的泥腿子罢了,就从郡王升位亲王;
而渝王这次,可是抵辱外侮,大获全胜,且歼敌数百、活捉十人,拿下敌首人头……
战事规模和性质都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大家注定要失望了!
这次渝王是被嘉奖了,嘉奖了一斛上好南珠、两套文房四宝,黄金千两,另加赐一件蟒袍,这件御赐蟒袍,绣的竟然是五爪龙,只颜色是蓝色,好像是库房里放了不知多久的老陈货。
甚至没有专门的嘉奖令,是传令黄门来宣的口谕;
专门的嘉奖令,皇上颁给了北境西路军,并特赐一批上等甲衣,看来皇上并不糊涂。
另礼部正四品侍郎林无遗之子林羡,在本次梅岭大捷中出力显著,“赤胆忠心、机敏骁勇”,经渝王力荐,特旨召入军伍,皇上先是封其为“右监门校尉,从六品”,令其入禁军、护卫皇都;
后听说他人不在京城,又改封其为“亲勋昭武校尉,正六品”,着直接至北境西路军中效力。
示朝廷爱惜人才、不拘一格任用之恩义。
这年头又旱又涝的,尤其旱灾,太伤国运了,皇上都在节衣缩食、焦头烂额呢,大家就这么着吧。
一番操作下来,朝野平静,几乎没有泛起几点浪花;
渝王和他的一众随员的大肆造势,似乎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几位新跟了渝王的官员,愤愤不平,这次代帝出巡,其实各皇子都有所奖励,只不过渝王略丰厚些而已,再加上一件不知道什么场合穿才合适的蟒袍,简直鸡肋。
就连岳王,根本没有离开过京城,就跟皇上撒了一回娇,贵妃再在旁边一助阵,皇上倒觉得亏欠了他,也赏了他一堆东西。
不公平、忒不公平……但又有什么道理可言?谁能得圣心,才能最大程度获得好处,谁能不服呢?
这几位官员,基本都是小官,五、六品,也就只能私下里抱怨抱怨,他们也是跟着一路奔波,算是吃了苦头的,谁知最后啥也没捞着;
当然最主要还是为渝王不平,皇上偏心啊,这心偏得没边儿了,渝王委屈,有人还专门书信安慰渝王,如此一来二往,倒也宽慰了些许萧选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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