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复学。
距离高一结束,还剩不到两个月。
中考时走运,差一分去区重,上了个还不错的高中,和她的交分隔着二十公里。
我回到班级,桌上的课本与卷子被划了很多道,应该和上次一样用的刻刀。
我往后看,那几双眼睛正盯着我。
其实我连班级同学的名字都没弄清过。
我成绩不怎么样,我一心只想着要上个二本。
遇到这种事小学的时候会哭,初中会暗地里报复,高中管都不想管。
从小到大,我都招人恨。
……
夏天了,我的湿疹又犯了。
不过还好这次脸上没有长。
我不喜欢穿短袖短裤,就像是在把自己的伤疤供他人观赏。
“谭言,你不热吗还穿长袖长裤。”
“20世纪了还搞非主流?”
“真奇怪,到底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今天,她们在洗手间堵了我,并强行扯下了我的外套,掀开我的长裤。
那一张张的脸上充斥着惊异与恐慌。
“你这个……会传染吗?”
“好恶心啊!”
“快走快走,弄不好真的会传染!”
我穿上外套拉下长裤,比她们先一步出了洗手间。
我低着头往前走,流言蜚语在我背后。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然后我撞上了政治老师。
我抬手立马抹掉了眼泪,转身飞快离去。
放学后,我回到了老小区,烟味冲得我咳嗽。
用冷水冲完澡,我站在镜子前,静静的凝视着身上触目惊心的红斑痤疮。
我想起了沈闻棠。
那时我也犯过湿疹,可她并没有远离我,嘱咐我去看医生好好涂药膏,关心着我的症状。
哎……可那是交分啊。
也许我应该知足一点。能遇见她这个朋友,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了。我应该算得上她众多朋友中的一个吧,普通朋友一定算得上。
我拾起药膏,涂抹在锁骨处。
“再往上长一点,校服的衣领就要遮不住了。”
……
几天后,政治老师喊我去他办公室。
他戴着眼镜,穿着正挺的蓝色衬衫。
“谭言,我喊你来是想问你,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好几次看到你的卷子……”
“我学习压力大,自己划的。”
我还是能够面不改色的撒谎。
他推了推眼镜,拉着我的手臂,让我离他没那么远。
“有什么事,可以和老师说说。”
隔着校服,摩挲了会儿我的手臂,过渡到了我的手。
“上次看到你哭了”他的手又顺到了我的大腿,用着一种很关心学生的语气,“老师想帮帮你。”
我挣脱开来,后退了几步。
这才发现,拉下的窗帘,蒙上布的监控。
警惕性高这一点,是被磨练出来的,而且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养长的习惯。
我与政治老师扭打了会儿,找准时机给了他一脚。
顶着慌乱的头发,手抖着整理衣服。
我逃出了他的办公室。
各色的目光投映在我身上。
我憎恨他们议论我的姿态。
但我不会去解释,因为没有人会信,没有人会听!
反而还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寄希望于他人关怀怜悯帮助,因为这根本就没有用!
他们只会离我越远,更加讨厌我,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天空很暗,是灰色的,没有一朵云。
“走路不看路啊?”
我撞到了一个男生。
“哦这会儿心里还想着政治老师吧?勾引老师,谭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的心像被利刃刺穿,不停的流着血,一滴一滴的掉落,好疼好疼。
我不想说什么,侧身要走,却被他抓住了外套。
他拉下我的一只袖子,肆意的笑着。
在他身后还站了一圈的人。
“你勾引老师,老师要是不小心感染了你的病,又来给我们上课,你不是要祸害全校吗!”
“贱货,没德没洁的狗东西!”
言语伤着我身体的每一寸。
为什么,为什么?受害者不是我吗?怎么会成他们呢?
冷风呼哧间,我扬起了嘴角。
我穿好了外套,往后拨开了人群。
……
夜深了,我睡不着。
我拿着xr和钥匙,出了破小区,反正明天的周六。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之前和她走过的那段路。
这条路重修过,路灯砖块都换过了。
我坐在路边,翻出唯一一张她的照片。
黄澄的灯光,从我的头顶倾落,
我想起了她微卷的长发,想起了灯光顺沿着她的发丝。
这才分别不到一年,我竟还是会时常想起她。
和她一起时,怎么就没受过这样的欺负?
一滴热泪落在了屏幕上。
我本来就是个残次品,我以为自己身上的窟窿补好了些,结果又破了几个。
可哀,悲愤无声。
可叹,思念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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