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陆铭黑化值降了两点,临被丹云关入之前,陆铭留了神魂待在陆铭身边,秦绥安在冰室安生修炼了一天,陆铭传言让他继续在冰室待着后把自己哄起来修炼,没过多久被秦绥安的蛊虫打断了,他捂着心口发酸的地方,抽动了下嘴角,但不过片刻将要起来的疼痛就下去了。

他心下疑惑,将调和的手诀掐住,又问道“丹云在我脱离后和秦绥安交往密切吗”

“在你把世界修复完退出世界之后,系统就退出了,本来再次进入的时候会再次开放权限,但是因为这是投放的拟世界,所以系统也不知道。”

“我为什么屠城?”

系统捣鼓了一会儿,陆铭看着脑子里出现好多个灵鸟往外面冲撞,他支颐看着鸟飞出一段距离后撞到空白屏障消散,后面的鸟一只跟着一只的撞上去,他咽下了叹气声,抬手把后继的鸟挥散了,系统讪讪地说好像也不知道。

秦绥安当真很想催动蛊虫,他如此煎熬,一想到陆铭有照旧那副闲散样子的可能性他就觉得不公,他想,陆铭早就不需要睡眠了,从前他羡慕修仙的人很好,多出来很多很多时间,陆铭距离渡劫只有一步之遥,早就步入了他羡慕的界域。哪怕咒在开始之初于他修为有损,但如果他没有突然发了疯跑去和人交欢,没有突然吸食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切都应该照旧。而陆铭又不是失了心智。

其次他想,哪怕陆铭不出现,他也可以现在立刻就走,他早就传音到了,陆铭怪罪不到他。而且他怪罪下来又能怎么样,自己可是修为第一人。

他不该来这里,重生的那一日,他就该在如水一样柔软的夜色里,毫无顾忌的,从容的下山,七拐八拐的转入人间,这时山上虽然归于寂静,但未落下宵禁的人间还能找到开着的客栈酒楼,他要上一碗馄饨,一桶热水洗漱,然后再去魔界留下作乱的痕迹,顺手放出魔尊复世的消息吓吓修仙的人,或者干脆就像从前那样像个举世无双的蠢货一样顺着台阶下去,给陆铭传去回去的消息,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点起灯,换下衣物,钻进被窝里,期待着明日陆铭的回复和相见。

天呐。让他见到过去的陆铭吧。

他对于修仙的认知不像一般孩童那样来自于话本,说书人。那时他生活碌碌,被克扣工钱,三两天只喝稀饭,稀饭清澈只有几粒米泡在里面,拿去浇花花都要嫌弃,留下来的工钱要去黑心药店里买药,有时老板会给他有用的,有时候会给他发霉的,他没什么底气去找方圆百里唯一的药房先生对质,窝窝囊囊挤着吝啬可怜的充斥着油污的钱每七日去赌药。

他当小二的地方有穿着打着补丁衣服的说书先生,但是他没钱,去听总是觉得愧疚,而现实又是掌柜让他两三边跑,他什么时间都空不出来,偶尔擦过他耳朵的一两声,也会在下一个转脚被他遗忘。

陆铭是他认识的第一位仙人,比话本,神话,典故更早。

起因是他的钱被抢了,他不想打人斗殴,但是没有办法,他向掌柜预支的三年多的工钱去赌婆婆三个月的命。他打过杂工力气十足,和乞丐抢过食物经验丰富,并且走投无路心有死志,他什么都有,而对方只是两个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小孩,秦二——他那时当然不叫秦绥安,穷鬼文盲和赌徒的家孕育不出绥安——原本他必定能赢,至少不应该输。

但在他拿着装着银子的袋子要飞奔而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孩的哥哥赶来,带着家丁,伤口落在腰腹,淤青哪里都有,连他盖住伏在地上的脸都没能幸免,最后几脚踹在他小腿和紧握着钱袋的手,钱袋最后飞到他的右侧,唾沫吐在他的脸上,他的尊严和预支的碎银散了一地。

结束后,他们什么都没有拿走,拂去了周围围观的人群,还给其中叫好的人赏了钱财。即使他们已经渐行渐远,秦绥安能听到那两个手下败将被哄着抱起来,兴奋地喊着什么,从天而降,大侠,神仙,落花流水这些词。

秦绥安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地里,半天没攒起起身的力气,等到他终于跪起来的,站直之后,他才发现他的尊严或许散了一地,但是碎银只有小小的一圈。

他盯着那圈钱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扯了个嘴角哄了哄自己,结果疼得他想要吱哇乱叫,他顺着这股疼痛迈动脚步,牵扯起更深的疼痛,然后再顺着更深的疼痛折下腰,伸出手去捡拾银子,有一道影子和他的手臂重合,几乎笼罩了他的影子。

老天啊。

他闭上了眼睛,吞咽了口水,再睁开,如此重复,触碰到银子的指尖停顿,疼痛就这么顺着指尖牵动到了不久之前的伤口,让他疼得有点想要落泪。

他不动作,那人也不动作,他几乎有些怨恨那人了。

他在心里再三祈祷,确认自己当真能承受类似的痛苦之后,才再做预设,心里呐喊着试探过几轮,他把眼睛从影子上挪开,收起手指,然后骨节震颤着直起身子,他一定要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实在不行就被打死。

即将出口的质问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他察觉到自己的喉咙皲裂了一样失去声音。惨白的阳光,灰白的天,饥饿的树都他的眼睛定格成了晴朗冷静的形状上,秦绥安下意识转头回望身后,然后又讪讪的转回来。

陆铭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嘲笑的意思,蹲下来直视着秦绥安,他向秦绥安伸出一只手,秦绥安下意识别开脸躲开,在半途停住动作,有些不安的去看陆铭。

陆铭被他看的有些不明不白,他换了支主力腿,解下玉牌给秦绥安干巴巴解释道:“我是陆铭,没有字,第一百三十二代剑首,天衡宗的习剑长老”他垂下眼又想了想:“我马上就要开山了,所以还会是一个峰主。我现在要对你做的是治愈术,但是我并不精通,如果疼痛突然殴打你也不要担心,是我技艺不精的表现,我来找你是因为宗门里算命的人说你是我的徒弟,说可以帮助我度过劫。”

秦绥安睁大了双眼,陆铭把白玉牌子递到他手里,玉里带着沉静的灵气,秦绥安被温和柔暖的质地安抚下来。

“里面有三道剑气,是我师兄小时候留给我护身的”他的手指很好看,白皙,带点柔红,指腹有茧,像是火光下的雪,他的手指点到秦绥安的额头,没有手里的玉细腻,但带着暖意,灵力云一样淹没过他的经脉,抚平身上的伤口,他刚想要睁眼感谢陆铭,下一秒,愈合伤口的地方万蚁舔舐的痒麻肿胀,接着变得一阵阵的刺痛。

他咬着牙要硬抗过去,陆铭停下来,秦绥安抓紧机会喘了口气,也被陆铭抓住机会往他嘴里塞了点东西,他下意识拿舌头一卷,再一抬眼,陆铭已经嫌累的盘腿坐下了,正一手拎着锦囊往外面倒东西,他对小孩可能真的只有个大概了解,秦绥安一眼看到了包装精美的点心,糖人,一把开了刃的剑,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麦芽糖,拨浪鼓:“想当见面礼的,蜜饯那里人多,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一块蜜饯顶的他右脸颊发酸,甜味渗透出来,秦绥安这下眼眶真的湿了:“你收徒,很着急吗?”

陆铭把剑拎出来,剩下的东西都推到他的面前,拔开了一个药瓶也推过去:“不着急,我死得慢,不收也没事。”

“这个你吃一粒,你的婆婆吃两粒,那块玉你用作防身,锦囊里也有银子,要是你不当我徒弟,也能够安生过一辈子,不用着急回答。我也不想收有二心的徒弟。”

秦绥安的贱骨头是那时候长出来的。

他看着陆铭把锦囊里的银子也倒出来,堆在他的下摆上,叠了厚厚一层,是他讨过来的散在地上的数十倍:“我不是很清楚有缘人会是什么人,所以带的都是碎银。你不要介意。”

“如果我不当你的徒弟,你的劫怎么办。”秦绥安平息了一下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是历代最强剑首,你不用操心我。”他面无表情且没轻没重地把秦绥安的眼泪擦掉,污渍在秦绥安脸上划出一道刚痕,秦绥安清晰的看见他惊奇的闪过一丝笑意,又伸手擦了一条。

他忽然觉得,就这样也很好。

这位仙人霁月清风,并且脑子有病,恰好能包容他的全部,他一直以为自己曾经把他作为情感寄托,精神支柱只是小时候坏习惯的腐烂物,当他把影子越跪越薄的时候才发现连自己的整个人白活了这么多年,腐烂的越来越深。

陆铭现在在干嘛。他在乎到了极点。秦绥安一边怕到极点的骂了一句他妈的,一边闭着眼睛发动了蛊咒祈祷:让我找到的是过去的陆铭吧。

陆铭很少不满足他的心愿的,能不能让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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