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男人好凶。
匿名者换了个新号,又烦不胜烦地发了消息过来,它连带着抽干了温热与光亮后仅剩的阴冷。
江尔梵瞟了眼后面紧跟着发过来的照片。
他直面一双凶悍而没有温度的眼睛,眉眼熟悉,但眼神异常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漠然。
呼吸险些一滞,江尔梵一直都知道,齐莽惯常不会妥协,比起谈判,他更多的是选择直接让对方屈服,他野蛮到不可理喻。
江尔梵细看照片里被揍趴的人,也是个熟悉的面孔,是赵和宇,他不过是被推出来担责的倒霉蛋。
屏幕暗下来,江尔梵看着反光中的自己。
淤青与伤痕,这些细节展现在眼前却始终视而不见。无论是之前发现的血迹,还是上次的偶遇,齐莽根本就不在状态,即便是压到伤口不吭声,他的反应也难以掩藏。
江尔梵想,他不过是有底气。
或许还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来历难,缺爱比缺钱的可能性大。如果这种照片被暴露出去,他会转学吧。
跟他完全不一样。
所以说啊,他最讨厌被隐瞒了。
想法在他的脑子里转了多个弯后,心情平静得迅速,甚至还显得有些冷漠。
他不想太早回旅舍,只在外面的路上闲逛着。现在这个时间点,路上没什么人,有也是结伴走,只有他一个人散漫地兜着圈。
路过的人吹着口哨,过来搭讪了句:“兄弟......”
江尔梵扭过头去看。
黄毛路人两指夹了根烟,没点着,看清楚江尔梵在月光下柔和的脸后,噤了声。
缓慢放下的烟藏在朋克装后。
“美女、啊不,帅哥,大晚上的很有闲情逸致哈,还出来散步。”他搭讪得没有由头。
江尔梵只笑了笑。
路人不说,他倒是猜出来了,而后如实地说:“不好意思,没有打火机。”
被道破了来意,路人尬笑几声,莫名带了些窘色,实在聊不下去,只好仓促结束话题,背影除了点狼狈依旧惹眼。
江尔梵站了会,忽然想起白白,不知道它最近睡得好不好,便想着给程业发消息问一下。
没灯的地方太暗,他走了一段路到还在营业的便利店前,掏出手机后却顿了会,他意识到没必要走到有光的地方,手机本身就有亮度,无论有没有光都可以。
手机屏幕亮了,显示着凌晨一点半,他无言地放下手机。
差点忘了是这个时间,业哥应该已经睡了。
江尔梵目光虚虚地随意望着,望向远处一片漆黑,见看不到尽头,又收回了目光,两指抵在唇上,思维发散地想。
抽烟......会是种什么感觉?会很爽吗?
爽到脑子失去秩序,宛如失了智那样什么都不明白。
沾上了烟味不好散,想通之后,他压下骤起冲动。
进去便利店的人不多,久久才只有一两个,这时出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手上还拎着蛋糕。
江尔梵原本不过是瞟了一眼,那人却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来人微微弯身,正视他:“尔梵同学,吃蛋糕吗?”
江尔梵抬头讶异地看向那个人,竟然是也泽。
他慢条斯理地说:“水果蛋糕。”
江尔梵无法形容出此时心中的难以言喻,他挑了其中一个问题:“今天有人生日吗?”
“或许你会想吃。”
江尔梵只能看到他的眼镜和他说话时的语调一般没有起伏,撩起眼皮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次也泽明确给了个答复:“我就在这附近。”
“那还真是巧。”江尔梵将信将疑,斜看他。
也泽把蛋糕推近到他眼下:“有草莓和芒果。”
江尔梵低头,瞧见蛋糕盒上的丝带绑着蝴蝶结,里头的蛋糕还裱着花,确实有大颗的草莓和切块的芒果。
逐渐地,笑声抑制不住,他笑得眼角沁出泪水,“不是,也泽——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也泽勾起嘴角,试图也一同笑起来,没成功。
“你会喜欢的,不是吗?”
江尔梵推开蛋糕,笑得蹲下身,“真有意思,不知道是我不正常了还是你不对劲。”
也泽弯下腰,解开带子拆开蛋糕盒,递给他一个叉子。
江尔梵环着手臂,仰头看向他:“谢谢,一起吃?”
月色的光亮洒落在他的睫毛,他的眼睛还水润着,缓慢地眨了眨,细碎的头发顺软地搭在额上,有一瞬间柔软得不像他。
也泽停顿片刻,“我看着你吃。”
“也泽有洁癖吗?”江尔梵看着他,问了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他几乎没有迟疑,“没有。”
“既然也泽不介意,”江尔梵拽着他一起坐下,朝他单眨了下眼睛,“那就一起吃好啦。”
或许他们都不太正常。
也泽顺着他,看着那只还搭在他臂上的手,有些凉,有些软。好像被小鸟的羽毛碰了,又好像是被鸟喙轻轻拱了拱手心。
“也泽,既然都吃蛋糕了,插个蜡烛许愿。”
江尔梵找出一排七彩小蜡烛,拎在也泽面前晃了晃。他的手腕又白又细,即便天色暗也能发现他的肤色细腻柔滑。
取出一排,但他只拿了一根。
也泽的眼神随着那只手移动,舔了舔嘴唇,问:“许什么愿?”
他唇瓣轻启:“为新的一天。”
橙黄色的火光照耀在他们脸上,跳动着,明明是宽阔的环境却营造出一种独属二人的逼仄感。
江尔梵专心看着那一点火光,他的眼尾弧度弯着上挑,浅浅的容颜挂上暖色光晕,像是面颊熏红了。
也泽不自觉身体前倾,难以克制地想触碰他,藏在眼镜后的眼神里泛着兴奋,伸手在江尔梵腮上碰了下,粗糙的指腹划过他的脸,在他的嘴角停留。
想要收紧力道,覆上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打转,在身体的每一处,摩挲,亲吻,舔舐到他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让他的嗓子发出美妙动听的吟声,每日每夜唱给他听,烙下专属印记。
“嗯?”
江尔梵歪着头,疑惑地望向他,眼睛里的光跳跃闪烁。
“看错了。”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藏住差点要泄露的想法。
太过阴暗,被吓到就不好了。
蛋糕切得不均匀。
锯齿刀正要从蛋糕的中心落下去,就被江尔梵轻推了下刀柄。
也泽偏过脸,看见他无辜地撑着头。
“我们两个人而已,就这么吃。”
蛋糕切得斜塌了一角,还坚强而挺立地没有倒,单独的那块格格不入地依附在一旁。
也泽留出那块,把好看规整的大块分给江尔梵。
江尔梵摇着头拒绝:“也泽不用给我那么多,吃不完。”
他刮下一层,给了最中心的位置。
江尔梵端着,塞进一口,奶油糊了满嗓子,再塞一次,奶油从嗓子眼堆到了舌尖,他鼓着脸慢慢咽。
“也泽为什么会想买蛋糕呢?”
也泽微微一怔,倒不是因为江尔梵的疑问,而是他还没从刚才的臆想中回神。
“大概是突然想吃?”
江尔梵神情认真地摘下也泽的眼镜,和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对视。
“也泽经常逃避呢。”
也泽轻轻圈起他的手腕,眼眸宛如深邃的潭水,贴近他,像蟒蛇那样,发出仿佛要将他吞杀的声音,“那么——”
他们没有继续对视下去。
江尔梵难得躲闪起眼神,飘忽了几下,蜷缩着手指。
也泽摸了下他的后颈,却激得他冷汗涔涔。
“是太热了吗?”
“可能有一点。”
江尔梵连忙推开他,规矩地吃起蛋糕。
他抹掉沾在嘴角的奶油,感叹一句:“好甜。”
也泽勾起一个细微的笑,附和道:“好甜。”
江尔梵瞥了他一眼,总觉得怪怪的,却不敢多问,怕再一次招惹他。
起初夜晚降临得突然,仰头望久了,倒是从黑暗中瞧出了点点亮色。
远远看,他们似乎是一起的,靠拢围坐着分同一个蛋糕,细了瞧,他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人与人,手和手隔了有半个人的距离。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却是已经平添了慰藉。
或许当下总有几件事由意外凑成,和不熟悉的人做了古怪的事,过后一回想,不像是真的,倒更像是某天夜里做的梦。
而恰恰这一件事,江尔梵刚经历过。
江尔梵静悄悄地回到旅舍,听见有人在打呼,有时重有时缓,还伴随着节奏。他轻手轻脚洗漱完,终于能够躺上床休息。
床板一动容易发出咯吱声,他放慢速度侧身,托起一边脸,摸出手机看才记起他忘了回齐莽的消息。
他打出“你应该知道?”几个字,又删了退出页面。
眼皮困倦到沉重,眼底发酸,他按压眼眶,闭着眼又觉得鼾声有些吵,一阵一阵的,怎么也忽视不了。
数着分秒,他琢磨着措辞。
“白白睡得好吗?”
这一句话停留了一整晚,还是没给程业发过去。
江尔梵又想起晚上吃的蛋糕。
......莫名其妙,最后他是这么形容的。
最后的印象是也泽告别时,面色平静地说出那一声“再见”。
他好像是笑了吧。
也泽:靠近了容易暴露不明属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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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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