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铺子开张的前几日,闻疏忙得脚不沾地,于是聘了个会算账的掌柜,放手铺子,去了城郊租了一块地。
“公子,您眼光还真是不错啊,这可是城南最具有风水的……”男人笑眯了眼,说道。
闻疏抬手示意他住嘴,环视一圈,然后利落地给了钱。
得了钱,男人麻利地给他收拾好租地里唯一一间的小屋。
闻疏戴着灰白的斗笠,赶巧风吹来,斗笠掀了一角,男人出门,对上他那黑漆漆、阴冷的眼睛,打了个抖,掠过他快步走了。
闻疏进到小屋里,摘下斗笠,吹了声长哨,不过多时,昨晚那黑衣人又出现了。
“公子。”
闻疏看也不看他,在草纸挥毫两下,递给他,吩咐道:“你去帮我找这些东西过来。”
黑衣人得令接过,闪身不见人了。
闻疏躺上小小的方榻上。最近很多事,累得浑身骨头疼,他一闭眼就入眠了。
……
楚月松踏进小院,他余光打量着环境,不明意味地笑了声,“就住这种破地方?”
前些日子闻疏把那处府邸卖了。楚月松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把闻疏气急了,这才变卖他们相处数月的府邸,后来才知道闻疏只是单纯地想要钱。
楚月松想到这,抿了抿唇,素日含笑的眸子冷了些。
他迈进小屋,闻疏出奇地没有被他的动静闹醒。目光扫到闻疏紧皱的眉头上,楚月松想,看来是真的累了,否则以他对我的防备心,我应是接近不了他的。
闻疏为什么睡得这么不踏实?
是因为怕杀不了他吗。
楚月松垂下眼,长睫掩住了眼底的阴郁的暗潮。
半个多时辰后,楚月松转身离去。
刚走出小屋没两步,闻疏便醒了。
楚月松像是算准了闻疏会什么时候醒似的。
闻疏下地,忽然动作一顿。
地上有一处泛白的浅浅的脚印。
闻疏睡前还是不安心,特地在门口撒了些白色粉末。等到贼人进屋,也能留个证据。
闻疏瞧着那熟悉的脚宽脚长,冷哼了声。
“偷窥狂。”
……
到了夜里,闻疏没来得及洗漱,皇后的懿旨就来了。
来召他进宫的。
闻疏披了件斗篷,跟着太监踏上马车。
“公子,您这新住处可让奴婢好找。”太监道。
闻疏淡笑,“辛苦公公了。”
“倒也不辛苦。公子前些日子可是见着了五皇子娶妾?”
闻疏收敛了唇边笑意。他一直都知道皇后在派人盯着他,只是他没想到皇后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显露出来。
“是。”闻疏应道。
“五皇子最近势头正好呢。”太监笑道。
闻疏通透,明白了他的意思,“皇后娘娘还真是将草民看得太厉害了些……我要是掺和进皇储之争中,只怕隔日便会没了小命。”
太监轻声道:“公子妄自菲薄了。”
闻疏闭眼小憩,不愿继续聊下去。
皇后也真是有毛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费尽心思拉拢他进太子的阵营。
他自认为在皇后面前没露出什么过人之处,到底是哪出的问题?
还没想清楚,马车就停下了。
闻疏被太监扶下马车,太监领着他往深处走,倏地,一道尖锐的叫声几乎要撕破黑夜。
闻疏循声看去,一个女子衣装凌乱正跑来,他身后跟着个人。环境太黑,闻疏看不清脸,但从模糊的高挑身影上辨认出是个男的。
两人一前一后靠近。女子尚未碰上闻疏的衣袍,就被身后的人拎住了后颈。
“你想去哪?嗯?”男人声调含着毫不含糊的阴冷。
闻疏默不吭声看着发生的一切。
男人话音刚落,他身后就跑出来几个侍婢,合力把女人拖走了。
女人的哭声更为凄厉了。
闻疏冷冷地与男人双目而对。
下一刻,太监扑腾着跪在地上,嘴里喃喃道:“请殿下恕奴才们叨扰了。”
说罢,他伸手拽了拽身边人的衣摆。闻疏垂眸看了眼,暗自咬着牙也跟着跪了下来,“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五皇子冷道:“抬起头来。”
闻疏吞吞地仰首。
盯着他的脸庞,五皇子道:“姿色倒是不错,倒是对本宫的心意……”他的语调逐渐变了味,“你,同本宫一块儿回宫。”
闻疏眼色一沉,还没来得及言语,太监颤颤巍巍的语调就从脚下传上来了:“万万使不得啊皇子殿下,这是皇后娘娘传唤来的。”
五皇子闻言,冷哼一声,最后还是转身走了,没再提让闻疏跟自己回殿的事儿。
闻疏嘴角慢慢上扬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皇后等候多时,闻疏到达时明显感觉出来皇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皇后听见他是因为撞上了五皇子才耽搁的,神色不虞,却抿抿嘴轻轻带过了这件事。
闻疏算是看出来了,太子五皇子两边的势力相当,目前胶着,谁也不敢先打破那层表面的平静。而自己在这一盘局里,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没有人会在意他是否被言语侮辱,更没人会在意他的命。
闻疏更加下定了两厢都不能倚靠的决心。
讨论迎使宴事宜至深更,闻疏才被皇后放走。夜深风寒,闻疏走在宫道上,脸色比平常要更苍白些。
自穿越来,他的身子就一直适应不了古代无常变幻的天气。
闻疏微微吐出口气,转头对太监道:“公公,接下来的路我都晓得要怎么走了。”
太监了意,点点头,挑着烛火离开了。
太监气息刚消散,闻疏便打了个喷嚏。
古代没有快捷的感冒药,生病都是要靠熬药慢慢养回来的,闻疏对待这些事从来都没有什么耐心,以往都是楚月松给他熬的,只是……
闻疏埋着首上了马车。
回到丛林小屋,闻疏正要上榻,忽然余光瞥见桌面上有一个罐子,他走过去,发现罐子里装着浓黑液体,瓶口稍稍溢出来些许味道儿,很像之前楚月松给他熬的中药。
闻疏面色微滞,快步走了出去,空无一人,他微微蹙眉,低声道:“楚月松,你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原谅你掐我脖子么。别白费力气了。你不早知道我是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人了吗。”
说罢,他走回去把罐子扔了出来。
不远处的树丛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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