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松淡笑出声：“你误会了，”语气顿了下，转而变得诡谲，眼睛一瞬不眨地盯住了他的面容，“我只是在想你这小店能开到什么时候？”
闻疏收了脸上笑容，眸里透出阴冷的精光来，让人不寒而栗，但楚月松显然没被吓到，楚月松倾身贴近他两寸，闻疏皱眉，克制着自己不后退。
如果说以前的楚月松在他眼里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傻子，那现在应该是个侵略性极强的土匪。
闻疏自认为心里承受能力上乘，此时却在这避无可避的阴森森的注视下，呼吸略微有点失了节拍。
“你想干什么？”闻疏戒备地看着楚月松。
楚月松没回他，视线下移，定在他白里透红的脖颈。
这是他昨日一时冲动留下的痕迹。
他不想的。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开玩笑的。”楚月松幽幽的眸子有了焦亮，他慢慢地直起腰，闻疏眉间紧锁稍稍散开了。
“你觉得皇后怎么样？”楚月松突然问。
闻疏刚起身，准备收拾收拾桌椅赶紧进门，不再欲跟楚月松周旋。不知是嫌跟楚月松交流麻烦，还是因为某些不可说的拗气。闻疏闻言，搬桌子的动作一顿，旋过身看楚月松，好半晌嘴角划出了一抹凉凉的笑意。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和蔼可亲，我哪里有什么不满？”闻疏说着，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小，最后扯成一条平线。
本以为楚月松听了他刺激人的话，肯定又会发一通滔天大火，不曾想，他只是淡淡笑之。
那个放风筝时无论发生什么都心态淡然的样子又回来了。
闻疏只觉他更让人烦了，加快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先生。”楚月松低低唤道。
闻疏装作没听见。
楚月松又叫了一声。
闻疏转身背对他。
“我可做过对不住先生的事？”
楚月松这么一问，闻疏登时楞色上脸。
“并未。”闻疏淡道。
“那为什么你一定要我的命？”
是啊，楚月松从始至终做错了什么？
闻疏慢慢回身，眼里有了稀少的温度。
“楚月松。”闻疏念出他的名字，恍惚间觉得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认识。
闻疏虽不曾言语，楚月松在他心里就是一堆废纸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切的温度和真实感来源于昨天一场大闹。
原来楚月松不是个任人宰割的提线木偶。
起码在掐他的那一刻，心生了被背叛的怨怼。
那是人所拥有的情绪。
“你没有任何错。”闻疏面色平静地告诉楚月松，“我杀了你，你也可以杀了我。一命抵一命，应该的。”
楚月松楞在原地，闻疏转身进了屋里，阖上了门。
夜晚闻疏洗漱过后，坐在院子里，点着一根蜡烛，借着那点儿微光看账本。一刻钟后，嘈杂的响动从外街传进，持续了好一阵时间。
闻疏去开了门。
入眼是四人抬的花轿。
深更半夜，挑的还是僻静的小巷子，新娘这是有多不受重视？闻疏视线向下，注意到身旁那个吹唢呐人的着装，看着……有点像太监。
——是宫里的人在娶妻。
闻疏抬眼间，与那人冷冰冰的目光相撞，闻疏直直回望。
那个人掠过他，冷哼了一声，闻疏眼光霎时变得阴狠了。
手伸进袖口里，就要掏出点毒粉来。
忽然余光瞥到什么，他猛然收回小动作，任由那群人抬着轿子走远了。
闻疏回身关门，低声道：“出来吧。”
一声落地，一个人影自屋顶边跳下来。
“公子。”
“我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嗯。”蒙面的黑衣人哑声道，“皇上本来是把宴席这差事给贵妃的，却被皇后截了。”
“怎么回事？”闻疏问道。贵妃受宠这事闻疏是知道的，却不理解为何迎接使臣这种大事要让贵妃来干，摆明了想要挑起后宫的事端。
“太子几日前违背圣意，擅自去了边陲，这让皇上十分不满。”
“……”闻疏若有所思。
“还有个事，我也是偶然知晓的。”黑衣人道，“今夜皇宫里的五皇子娶妾，方才那个正是那小妾的轿子。”
闻疏问：“怎么说也是皇子，娶个妾怎么跟做贼一样？”
“要我去查吗？”
闻疏显然没有八卦的兴致，“不用。你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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