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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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招舟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跟在厉则深的身后抬脚迈上楼梯。
叶招舟走进办公室，轻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楼上的办公区并不清楚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客户的声音太大，同事之间再稍微八卦一下，基本这件事情整个江夏银行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坐吧。”厉则深站在窗前，思忖着应该怎么开口。
叶招舟心虚，“我就不坐了吧？”
“呵。”
厉则深冷笑一声，“现在心虚了，早干什么去了？”
叶招舟抬手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厉则深阴阳怪气道：“法西斯？冷漠鬼？”
“周扒皮？”
“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
一个接一个的词汇从厉则深的口中吐出，叶招舟的神色逐渐凝固，厉则深的话语透露出一个讯号——昨天骂厉则深的那通电话真的是他打得。
厉则深回过神，靠在窗台边站着，“错了吗？”
叶招舟点点头。
“错哪了？”
厉则深的声音平稳，似乎并没有生气，但是叶招舟清楚的知道，越是平静越是汹涌。
“我不应该去帮客户取钱。”
叶招舟站在阳光的阴影中，低声喃喃道。
厉则深看着垂头丧气的厉则深，“还有吗？”
叶招舟摇摇头，轻声说：“不知道了。”
厉则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银行有没有规定说为了规避风险，不允许帮客户去自动取款机取钱？”
叶招舟点点头，有的，甚至今天晨会的时候，霞姐还强调了这件事。
厉则深点点头，“行，还记得这件事，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违规？”
叶招舟张张嘴，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他要怎么解释他的于心不忍听上去才不会让厉则深这么生气？
厉则深看着叶招舟沉默的样子，继续问：“为了你的同理心？”
叶招舟说不出反驳的话，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厉则深在等着叶招舟开口，而叶招舟希望厉则深再多骂他几句，这样她心里的愧疚就会减少几分。
厉则深见叶招舟并不说话，强压住心底的火气道：“那你又想过没有，今天这件事情，如果被发布到了网上，造成了舆情影响要怎么办？”
叶招舟彻底沉默了，他没有想过。
“这件事情被发在网上，无论你有没有错，都会给银行造成一定的舆情影响，网民不会觉得你可怜，他们只会在网上发布戾气，他们只会认为监控视频是被我们篡改过的，我们和警察是相互勾结的！这些你想想过吗？”
厉则深没有等叶招舟说话，就替叶招舟回答道：“你没有。”
三个字直戳叶招舟的心口，是的，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甚至在客户扬言要报警的时候，还觉得正合他意。
厉则深双臂交叉缠绕架在胸前，“你以为银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规定？每一项奇怪规定的背后都是因为有更离谱的事情发生，明白了吗？”
“银行的规定或许并不合理，但是一定是在保护从业人员，明白了吗？”
叶招舟低着头，小声道：“知道了。”
“叶招舟，抬头。”
叶招舟闻言，抬起头，看向厉则深。
厉则深背对着阳光，叶招舟看不清厉则深的神情。
厉则深一字一句道：“叶招舟，你可以善良，你也可以有同理心，但是你的同理心不能伤害到自己，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这一点你知道吗？”
叶招舟从嗓子里拼凑出一个“嗯”字。
“回去好好想，银行的每一项规章制度都是有原因的。”
叶招舟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厉总。
“记住，别让你的善良成为刺向自己人的一把刀。”
叶招舟的手抓住门把手的时候，厉则深最后提醒了一句。
叶招舟打开门的一瞬间，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你，厉则深。”
办公室的门很快就被叶招舟关上，厉则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骂一句没大没小。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厉则深摇摇头，拿起放在桌角的水杯在饮水机那里接了杯水，才轻骂了一句“没大没小”。
***
叶招舟再次坐在行总部大楼的会议室里，池心阔拎着一盒圣女果走到叶招舟的身边，示意叶招舟去里面的空位坐。
叶招舟向里面挪动了一下，给池心阔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池心阔坐下去，打开手中的保鲜盒，给叶招舟推了过去。
叶招舟捻起一个圣女果，咬了一口，问：“怎么了？”
池心阔丢了一个小一点的圣女果进嘴里，回答道：“发了多少钱？”
叶招舟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池心阔，“什么罚款？”
池心阔看上去惊讶地看向叶招舟：“你不知道？”
叶招舟疑惑：“我应该知道什么？”
池心阔咽下嘴里的圣女果，凑到叶招舟的耳边轻声道：“听说厉总因为你帮客户取钱这件事情被罚了两千块钱，你没有被罚？”
叶招舟摇摇头，“没有。”
池心阔惊呆了，“我丢，难怪都说跟着厉总无风无浪。这要是放在别的支行行长那里，这两千块钱不说让你全出了，起码也得出一半。”
叶招舟没有说话，手里捏着的圣女果也没有再往嘴里放。
他的心里萦绕这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知道厉则深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人，这件事情换成支行里的任何一个人，厉则深都会这样做。
所以他不是特别的，可是即便是这样，叶招舟还是沉溺在厉则深的温柔里。
厉则深下午拎着笔记本电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就发现叶招舟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但是他也说不清楚是哪里奇怪。
把心底的疑惑压下，厉则深打开PPT，开始讲解今天的培训内容。
晚上散会的时候，厉则深站在讲台上收拾着东西，原本有些嘈杂的会议室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群的减少变得安静。
叶招舟扫了一眼会议室，空空荡荡，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厉则深两个人。
“厉总。”
厉则深把笔记本电脑装进电脑包里，抬头看了一眼叶招舟问了一句：“怎么了？”
叶招舟有些不好意思，两只手反复在裤子上摩擦，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厉则深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怎么了？你要请我吃饭啊？”
叶招舟的耳尖突然泛起红晕，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嗯，方便吗，厉总？”
厉则深歪头打量了一下叶招舟，扬了扬眉，“方便，你定地方，回头微信发我，我先去楼下签个字，一会儿到。”
叶招舟点点头，强壮着镇定离开。
如果不是同手同脚的话，叶招舟挺直的脊背应该会更有说服力。
叶招舟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就开始在手机上挑选着餐厅。
太便宜的不行，不符合厉则深的格调。
太贵的也不行，万一厉总去结账了他就尴尬了。
不太贵的，环境还要好一些的，叶招舟皱着眉头扒拉着大众点评。
一直到坐在车里，叶招舟都没有选好去哪里吃。
叶招舟索性打开通讯录，准备找一个好友询问一下建议。
叶送寒肯定不行，他去餐厅都是走账的，年底一次性结清。
他的那群好哥们就更不靠谱了，随便找个路边摊都能坐下来喝两瓶啤酒聊到半夜的人，不一定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提议。
“牛鲜道今日上新提醒……”
叶招舟退出通讯录的时候，微信上突然弹出一条提醒。
叶招舟想了一下之前在这里吃饭的经历，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不然就去这家吧？
叶招舟搜了一下最近的分店位置，把定位发给了厉则深之后，启动了车子。
厉则深签完字，没有从办公室离开，站在桌边和隋媛媛聊着天。
“还请客呢，我可没钱了，刚被罚了两千。”厉则深话没说完，手机就在手里震动了一下，厉则深点开手机看了一眼信息。
“啧，你没钱，那是因为你好心，厉大善人。”隋媛媛撇撇嘴。
隋媛媛忙完手里的报表，抬头准备给厉则深盖个章赶紧把人打发走，没成想，刚抬头就看见厉则深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机屏幕熄灭了。
“笑什么？”隋媛媛疑惑道：“别是罚了两千块钱，你疯了吧？”
厉则深轻嗤了一声，“滚。”
隋媛媛给厉则深盖好章，问道：“所以你笑什么？找到男朋友了？笑得那么春心荡漾。”
厉则深翻了一个白眼，“你要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求求你了，什么春心荡漾，别瞎说啊。”
隋媛媛把印油干了的A4纸递给厉则深，“好了。”
“谢了。”厉则深接过A4纸，看了一眼，离开了办公室。
车子打着火之后，厉则深设置好导航，系统的女生提示音响起：“全程24.5公里，大约……”
厉则深选了一个歌单，调整好音量，才启动车子。
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目的地是烤肉店。
车载音响里，王菲温柔地唱着——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
“从来未热恋已相恋”
“陪着你天天在兜圈”
……
歌曲是王菲的《暧昧》，一首很温柔的粤语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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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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