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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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招舟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半晌才意识到是自己因为太紧张忘记系安全带了。
跳车吧。
毁灭吧。
叶招舟绷着一张脸，左手去够安全带。
“咔哒”一声，安全带卡扣插入底座里，安全带报警提示音消失了。
叶招舟双手握紧方向盘，看上去一副昨天刚考过驾照的模样。
“呵。”
厉则深轻笑一下，“我不是你的安全员，不用这么紧张。”
叶招舟底气不足：“我没紧张。”
厉则深没有反驳，只是眼睛含笑地看向叶招舟，没有说话，看上去似乎是认同了叶招舟的话。
叶招舟不用看也知道厉则深没有说话并不是默认了自己的话，相反他甚至是在等着看自己出糗。
憋着一口气，叶招舟轻轻踩了一脚油门。
黑色的车子混入车流中，天边的晚霞坠在车后，厉则深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晚霞，抬手拍了一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叶招舟把车速控制在70-80之间，完美符合交通规则，但是对于经常开车的老手来说，这个速度属实说不上“不紧张”。
叶招舟停好车之后，厉则深解开安全带，说了一句，“五星好评，叶师傅。”
叶招舟听懂了厉则深话里的调侃，没有搭腔。
叶招舟拎着点钞券去了楼上的会议室，今天他不想练小字码了。
他不想在厉则深面前露怯，虽然他的点钞也一般，但是至少比小字码稳定。
叶招舟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发现池心阔也在，叶招舟走过去，拉开池心阔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池心阔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停下手上的动作，“不在楼下了？”
叶招舟摇摇头，“练练点钞，好久没有点钞了。”
池心阔提议道：“来一把？”
叶招舟应了下来，“来。”
厉则深从信贷部出来的时候，给叶招舟发了一个信息，问他在哪里，电梯来了的时候叶招舟还没有回信息，厉则深长腿一迈，走进了电梯，抬手按下了15楼的按键。
厉则深推开会议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专心点钞的男生。
叶招舟的脊背微微弯曲，神情专注，手上的动作不停，点钞券快速地被捻过。
白色的捆钞条被叶招舟用右手拎起，左手压住一个角，右手扯着捆钞条快速的绕了两圈，然后把手上长出来一节钞条塞进点钞券和钞条之间的缝隙里，右手拎着捆好的一把钞放在了右手边的空位上。
计时器响起的时候，叶招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一眼手上没有点完的钞，记了一个数，起身想要抱着点好的钞去最前面的桌子那里过一下点钞机，落在桌子的视线里闯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叶招舟抬头，视线缓缓上移。
“厉总。”
厉则深点点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今天你一直在这边吗？”
叶招舟点点头，“嗯，今天打算练点钞。”
厉则深点头：“行，那我看个文件，到时间了叫我。”
叶招舟看着厉则深已经低垂下去的头，抱起面前的一摞点钞券起身去前面一排的位置点钞。
点钞券在点钞机里闪过，哗啦啦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一片嘈杂声里，叶招舟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厉则深。
那是他偷偷藏于心的秘密。
是盛夏赠予他有关秋天的见面礼。
点钞机的声音渐渐消散，叶招舟将散落的点钞券重新抱起，转身的时候，没有坐在之前的座位上，脚步一转坐在了厉则深的后面。
就像是上学时候，有喜欢的人一样，总是千方百计坐在那个人的后面。
抬头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人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
池心阔看着坐在厉则深身后的叶招舟，有些不理解，同样都是练技能，怎么昨天的时候还半死不活的，今天就是一副打满了鸡血的样子？
池心阔趁着和叶招舟同事过点钞券的时候问道：“今天怎么样？”
叶招舟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挺好的。”
池心阔扬了扬眉，“啧，你不对劲。”
叶招舟抬眸看了一眼池心阔，没有搭腔。
池心阔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的人，叶招舟没有搭腔，他也没有继续问。
闹钟震动的时候，叶招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点钞券，看了一眼前面低头研究文件的厉则深，思索着应该怎么开口。
池心阔拎着点钞券同叶招舟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叶招舟等了一下，见厉则深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厉则深的肩膀，“厉总。”
厉则深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叶招舟，问道：“到时间来了？”
叶招舟点点头。
厉则深“嗯”了一声，碳素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被厉则深稳稳地握住，“那行，等下别忘记打开，你先走吧。”
叶招舟没有反应过来：“厉总，你不一起吗？”
厉则深笑了一下，“不了，回去的时候开车注意安全。”
叶招舟只好点点头拎着桌上收拾好的点钞券离开。
走出会议室大门的时候，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和他擦肩而过。
叶招舟走得不快，等电梯的时候听到一道声音传出来——
“厉则深，快别研究了，去喝酒啊。”
叶招舟支棱着耳朵试图听清厉则深的回答，但是会议室的方向却没有传来厉则深的声音。
电梯到的时候，叶招舟抬脚走进电梯，他大可以走回会议室假装找东西去探听消息。
但是那样他就不是叶招舟了。
叶招舟的喜欢只和叶招舟有关系，和厉则深没有关系。
厉则深走出银行办公大楼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门口的停车位。
晚上九点多，银行门口的停车位还零星停着几辆车，一般这时候还把车停在银行门口的都是在银行加班或者值班的同事。
厉则深的视线在看到一个尾号33的车牌照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我车停对面了，你在路边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厉则深应了一下，没有去路边，而是走到那辆挂着尾号33的车牌照的车旁边，抬手敲下了驾驶位的车窗。
车玻璃被降下的时候，车厢里面的音乐声也跟着飘了出来。
厉则深看到叶招舟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还没回家？”
叶招舟道：“嗯，晚点回。”
厉则深看了一眼叶招舟，心下了然：“和家里闹矛盾了？不想回家？”
叶招舟茫然，“啊……”
“那你要不要跟我们去酒馆待一会儿？”
厉则深的提议在叶招舟的耳边的炸响。
叶招舟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那句“没有”，然后点了点头。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他们附近，降下车窗，“厉则深，走不走？”
厉则深回道：“你在前面走，我带个朋友过去。”
叶招舟看不清隐在车厢里的面孔，但是他听清了厉则深的话。
厉则深话音落下便抬脚走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叶招舟等厉则深系好安全带才启动车子，“我们去哪？行露吗？”
厉则深摇摇头，否认了：“不是，等下，我给你定个导航。”
叶招舟的余光瞥见厉则深的指尖在显示屏上轻点了几下，然后机械音响起：“全程8.6公里……”
叶招舟看了一眼目的地，他没去过，不过厉则深去的地方应该差不了。
应该和行露一样吧？
只是，为什么不去行露呢？
叶招舟停好车，跟在厉则深的身后走进电梯。
一个开在商圈的酒馆。
是的，酒馆的名字就是——一个开在商圈的酒馆。
叶招舟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并不妨碍他听过这间酒馆的大名。
一个开在闹市区的安静的酒馆，连驻唱歌手都不会唱太过喧闹的歌曲。
适合朋友小聚，也适合一个人发呆。
这里不会有人在意你的安静，也不会有人留意你的孤单，每个人来这里都是想躲一下清净。
只是不知道厉则深来这里是不是也是为了躲清静。
叶招舟跟在厉则深的身后亦步亦趋，像是跟在母亲身后探索世界的雏鸟，眼中满是新奇。
于鑫源坐在提前定好的位置上，一直到叶招舟从厉则深的身后探出头，拉着厉则深的衣角说话的时候才看清厉则深口中的朋友是那个凭借一头蓝发在银行出名的叶招舟。
于鑫源在叶招舟和厉则深坐下的时候吹了一个流氓哨，假装没有看到厉则深眼中的嫌弃，自顾自地问道：“认识我吗？”
这家酒馆的灯光比行露还要昏暗，他们的位置附近没有灯光，叶招舟本就看不清人脸，这下更是摸不准自己应不应该认识。
好在厉则深没有看他出糗的想法，拿起桌角上的菜单横在于鑫源的面前，阻拦住于鑫源充满试探的眼光。
“你是人民币还是美刀？”
于鑫源听出厉则深话中的维护之意，收了调侃的心思，挺了挺脊背，抬手扒了下挡在面前的菜单。
“你好，于鑫源，现任江夏银行科技部主任，你们厉总的朋友。”
叶招舟有些无措，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场合。
说正式吧，是在酒馆。
说不正式吧，面前的人却是很正经的在做自我介绍。
叶招舟侧头，求助一般地看向厉则深。
厉则深踢了一脚于鑫源，笑骂了一句“有病”。
于鑫源彻底摸不清厉则深的意思了，不是，哥们儿，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正经的也不行，不正经的也不行。
可真的是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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