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四月,桃红柳绿伴春艳,公主府常年的丝竹声不断。
近日,都城的最热话题主角,终于不是银符公主了。
往日里,都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都是,银符公主手握虎符,命先帝遗留的第一精锐雄师玄策军去学杂耍,在宴间娱人取乐,还有银符公主又又又在某城兴建避暑行宫、纳新人等等的话题,这样的话题即使起初听起来很是刺激,听多了也就不觉得新鲜了。
这不,春花宴那天,成芸公主的准驸马人选,公然拒旨不愿娶成芸公主,还道自己心有所属的消息传出,立马将银符公主的花边话题盖了下去。
与银符公主骄奢放逸的形象不同,成芸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女,也是圣上最疼爱的公主,一直被养育得秀丽端庄,有林下风致。
那样一位公主,论理不管下降到哪一家,都只有惊喜的份,绝料想不到还有人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拒婚的。
想来那位令太尉公子魂牵梦萦、不惜抗旨的女子,该长得有多绝色啊!
很快,这个话题被牵引至更加高的热度,同时事情的发展方向让大家在意料中瞠目。
原来,前日太尉公子出游,途中又遇那位让他着了魔倾慕的女子,追逐其进了城,见其车马停在公主府门口,又听人唤她殿下之后,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一见倾心念念不忘的女子,竟是都城臭名昭著的银符公主!
又是一桩银符公主祸害有为小生的风流韵事。
此时,银符正坐在府里的水榭亭里,手如柔夷,支起下巴,听着不远处的丝竹乐,美眸半阖,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的模样。
宫婢素红已经来了很久了,一直都不敢叫醒半睡的银符公主。
现在说回那太尉公子惊悉心上人原来是银符公主后,为何伤心打击那么大。
按理说,像太尉公子这种典型的恋爱脑,断不会因为心上人的名声不好,就打退堂鼓,可问题是...
银符公主不止名声极差,她还...是个已经有了驸马的人!
一年前,先帝还没驾崩的时候,作为被先帝捧在手心里宠坏了的公主,竟然生出了别出心裁的叛逆,随手在大街上找了个乳臭未干比自己还小的乞丐当驸马。
导致的结果就是,慧贤皇后被这个唯一的嫡女给活活气死,皇后甍后,先帝过于情深不能释怀,由于膝下只有一女,只好禅让皇位给自己亲弟弟,出发前往宁恩寺出家的路上遇刺驾崩。
此后,圣上感念先帝为天下黎民的付出,把他这个唯一的女儿当成了自家女儿来接着宠,结果便把她惯到如今这副无法无天的嚣张模样。
不止把先帝留给她的玄策军拿来随意差遣,为她修筑宫殿、席间娱人表演,还大肆在各地行宫收纳小`宠,把行宫和府里弄得乌烟瘴气。
至于那一年前她为了忤逆她母后,故意捡来当了“小驸马”的乞丐,如今正被她喊人打断了腿,正趴伏在前庭晒得滚烫的石子路上。
“殿下...殿下,驸马他...不,罪奴他又昏过去了,医官说...”见银符眼睛微睁,似是快将醒来的样子,素红焦急地禀告道。
可话才说了一半,她又闭起了眼,脑袋一垂,就这么垂着头进入熟睡,呼吸声均匀酣甜。
梦中,她还死死捏着手中清辉大师给她的锦囊。
梦里烟雾笼罩,她亲眼看见了大晋都城城墙之上,高高挂着的,是当今圣上的头颅!
她大声喊好,心情酣畅,她父皇的仇,终于报了...
话说,清辉大师送了她说能看清一切真相的锦囊,这个梦里看见了这个结果,那就证明圣上并没有怀疑那日落下玉坠的人是她,而不是小垣了吧?
她心中阵阵安慰,同时又对小垣生起一丝愧疚。
那日如果不是中途打探到圣上秘密的时候被发现,她断不会引祸到小垣身上,以致圣上看见小垣身上的玉坠,就说要派他到漠北参与战事锻炼。
洛都距离漠北路途遥远,若圣上真对小垣起疑,路上做点手脚,那真是死了也合理的。
于是,她只能在圣上没来得及下旨时,诬陷他偷她东西,命人打断他的腿,过些时日再把他撵出都城。
毕竟,腿断了能捡回一条命也是好的,不是吗?
她走这条路注定腥风血雨,她这人虽然向来恣意,没什么责任心,但累及无辜并非她所愿,日后桥归桥、路归路,有机会再补偿他好了。
银符在梦中看着仇人的尸首,正大快人心之际,不料下一幕就看见被叛军长驱直入的皇城。
城门洞开,火焰窜天,门内宫人惊慌失措四下逃散,门外鲜血逐渐汇聚成溪流进护城河,成了血色一片,赫赫入目。
“怎么会这样?哪个混账干的?”银符提着血染的裙掠过一个个宫殿,最后来到她父皇生前住过的景顺宫。
如今景顺宫已然付之一炬,被烧得屋顶都塌了。
此时一银甲男子拖着一柄带血长剑,从景顺宫宫门一直拖曳着长长的血线过来。
“你父皇是反贼,你叔父更是贻害苍生的昏君,他们都得死!”
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柄森寒长剑贯穿她身体刺来,那一刻,她感觉有刺骨的冰凉感从伤口处蔓延开,同时嗅到浓烈的铁器混合血液的气味,迟来的疼痛感越来越烈,像被冰冻住,又像被烈火烧,疼得四肢八骸不断抽搐。
“你...”她口中溢出一抹血,艰难地回身。
然后,就看见了一副熟悉的容颜。
昔日那双昳丽修长的眸子变得更狭长了,原来线条稚气圆润的地方已然褪去,变得只剩锐利和锋芒,下颌线更显精致成熟了,镌刻一般,身形高大,一只脚跛着依然难掩天潢贵胄气质。
他周身的气场,满身的戾气,哪儿还有半点她捡回来时的可怜落魄小乞丐模样?
她一心筹划着将来要杀仇人为父皇报仇,却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灭国杀她的人,竟是她捡回来的,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小孩?
他原来就是她父皇一直在找的,前朝皇太孙。
“怎么可能...那...本宫死了吗?”
一片漆黑中,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飘散在这座血色的皇城中。
紧接着,随着自己慢慢变得透明,画面外的世界安静了,许多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后凝成像树叶的脉络一样的具象,愈发清晰地呈现在她灵魂深处,让她读得明明白白。
原来,她所存在的这个世界,由始至终只是个被创造出来的世界。
这个世界如同她所看过的话本一样,有故事主线,有话本主角、配角、以及反派。
而一切的配角,都是为这个世界的主角而活。
多么荒谬!!
在透明发着亮光的脉络线里,她看见了关于介绍自己的那部分。
原来她生来不是为了作为银符这个人活的,她只是个反派女配的角色,为了给主角,也就是她捡的小乞丐左垣增加磨难,推动剧情,衬托主角的正义,最终被主角所杀,惩恶除奸,结局圆满。
银符一下子就傻掉了...
这样的话,她的仇恨算什么?这一年来的汲汲营营又为什么?
自幼她就看不惯母后又当又立,一边怨恨着父皇当年把她强娶回来,嘴里骂他是反贼,一边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父皇对她的百般讨好,为她带来的权利和方便,一次又一次地利用父皇。
她不过...小小地叛逆了一下,怎么就料到会接连害死母后和父皇,而且后来才发现父皇的死,同叔父有关。
她恨自己更恨叔父,可能,故事结局这样,也算给父皇母后报仇了。
但是!她死了不要紧,大晋又怎么能亡于她的手呢?那可是父皇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啊!
死后她怎么有脸面对...哦,对了,她又忘了,这个世界是缔造者创造出来的世界,他们这些小配角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一切都是围绕主角进行,服务主角的。
吓了一身冷汗醒来,手里捏着的那个锦囊早已汗透,耳边传来小宫婢唤她的声音:“殿下,殿下,你终于醒了...”
银符醒来看见熟悉的宫人,心安定了不少,“原来是做梦啊...做梦好,不过做梦罢了...”
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将湿透的锦囊打开,锦囊打开露出里头东西的那一刻她再次愣住。
竟是如她梦中看见的,一模一样的琉璃叶脉。
“扔!扔了它!”她瞳孔紧缩,一把推倒锦囊。
素红以为那里头装了什么毒蛇蝎子,刚要拿着树枝挑起,才发现里头不过一晶莹的琉璃叶脉。
“好漂亮。”她被这叶脉吸引了。
“扔!快把它扔掉!”那边银符公主还在恐慌着。
素红不明白这么漂亮的琉璃叶脉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能无比惋惜地将其扔进亭外湖里。
看见叶脉“咚”一声沉入湖底,银符这才稍稍镇静下来。
随即听素红禀道:“殿下,那罪奴浑身发烫,医官去看了,说是腿伤引起的,有性命之危,要治恐怕只能用殿下珍藏的那支千年长白参作药引,不过...也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腿截了。”
“请殿下明示。”
银符心神刚刚定下,嫌四周的丝竹声太吵,勒令乐官停了,随后轻轻抚平鬓发道:“那长白参是父皇送本宫的十岁生辰礼物,怎么可能给他用?”
“把腿截了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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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狼》
南国宫变,皇城血流成河,曾极尽宠爱的南国第一美人襄芙公主被下命抓拿。
婢女为救她已经全身血孔被射杀,她逃至南国与北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黑水森林,
叛军因不知情,追着她进了森林,掩藏在林叶深处有一双双发绿的兽眼,泛着凶光。
叛军被撕咬成碎块,小公主瑟瑟抖抖,从尸堆里探出头。
为首的狼王,是个披兽皮、戴兽牙,有一双漂亮凤眼的狼人少年。
“我...怕疼...别杀我...可以吗?”小公主苦苦哀求,流泪道:“我想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狼人歪了歪头,好像听明白了。
他把小公主叼回狼窟,给自己当老婆。
后来,公主为了摆脱他,和自己皇兄合谋,杀他杀不掉,逃的话,逃到哪里都能被他找回,那就干脆死在他面前吧...
公主“死”那一年,少年狼王每夜孤独徘徊在她生前最爱爬的那棵桑树下,悲鸣泣血,残月染红。
他不知道,其实她爱爬桑树也不过是为了避他。
再后来,北国大败南国,为了母国,襄芙公主牺牲自己幸福,去北国做妾。
北国那位神秘的新国君据说是近几年才被老国君从邻国找回来的,
那冷酷的新国君站在一袭舞衣的襄芙公主面前,修长指节骨节泛白,冷硬去掰她下巴,
那张噩梦般的英俊脸容再次出现在襄芙眼前,
“你死后,知道孤替你栽了多少棵桑?你现在告诉孤你没死?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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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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