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迟万春当真愣住了。一张老脸僵硬无比，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对方，一时间思绪千回百转，生平第一次怀疑他所信奉的命盘……是否真的错了。
修真，即求得真我，去伪求真，那究竟什么是伪？什么才是真呢？
迟万春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不知该去哪里寻找这真伪？只能确认一点——
他看向褚意欢的目光有些复杂，感叹一声，此人心思通透、执念深沉，自己确实当不得这人的师傅！复又摇摇头笑了，罢了，罢了，他抬手拍了拍这人的肩膀，无奈道：“你啊，你心里有数，多余的话我不说了。前路艰辛异常，却也那万里晴空之时，无论如何，你且记住，凡事顺心而为。”
言罢，迟万春右手抬起，在那空中虚虚一抓，瞬间就有一道长虹刹那飞来，漂浮在两人中间。
“即便是同门之间切磋，也还是要有一件顺手的兵器。”他五指微动，将剑柄向前一递，笑道，“去吧！这云台之上，便是你九死一生的第一战。”
褚意欢挑眉，勾了勾嘴角，无声笑了，心道：老朋友，没有想到还有再见的这一日。
想当年，他年少不知愁滋味，心比天高，一心只想寻一柄修真界独一无二的宝剑。叶观从斥责他狂妄，林千潇讥讽他不知好歹，唯有师兄千方百计替他寻来一块南极玄铁，又访遍名师锻造而成一把剑。
此剑剑鞘漆黑，剑柄处用银丝勾勒而成两个字——非难。
修士的佩剑大多是由佩剑者自行命名，如此方可做到人与剑心意相通、人剑合一。但那时的褚意欢懒得不行，取名？是觉不好睡？还是鸟窝不好掏？于是，他上蹿下跳活似个泼猴，死乞白赖央着师兄给这把剑取了个名字。
非难，这两个字还是师兄亲手刻上去的。
“师兄……”褚意欢手指顺着沟回细细描摹这两个字，落笔如云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勾唇道，“我定然不会令你失望。”
……
褚意欢站在层层递进的青石长阶前，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台阶，再也没有半分犹疑。台阶最顶端，便是圆台，亦称作云台。
从此处望去，万里碧空如洗，蔚蓝之中纯净透彻，不见半朵白云。四周灵雾缭绕，好似一层薄纱环绕，一棵棵参天古树，巍峨沧桑，时而有几只飞鸟腾空而起，嘶鸣着翱翔于蔚蓝的天空。前几天的大雪仿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千仞峰顶，仍旧是一片白雪皑皑。
“真是好天气……”褚意欢抬眼看向对面之人，勾起嘴角，暗道，“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打脸了。”
他握住剑柄，缓缓将剑抽出来，剑身清亮，于日光之下闪烁耀眼的白光，仿佛能够涤荡人世间一切浑浊之物。
视线触及那抹剑光，林千潇瞳孔骤然缩紧，恼羞成怒道：“你怎么敢！”
云台之上设了重重符阵，一来是保护对战的弟子不会伤及性命；二来经由符阵，亦可以将清晰的比试画面传导至云台四周的石壁之上，方便门下弟子观战。
此时，云台之下集聚的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小声嘀咕道。
“这易然也太大胆了，怎么敢用那把凶剑！？他是不是活腻了，故意寻死呢！？”
“这还真是难说！天水阁谁人不知，妖王褚意欢所杀那十一名天水阁弟子皆与御清长老交好，其中一位还是御清长老的血脉至亲，他们近乎是看着御清长老长大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们死后，御清长老恨不得将那妖王褚意欢碎尸万段，这小子竟然还敢用妖王曾经的佩剑与御清长老对战？胆大至极！真真是胆大至极！！”
阮钰紧皱眉头，紧紧盯着石壁上映出的影像，右手下意识摩擦佩剑。
卫桐与徐朗相视挑眉，心中冷哼道，易然那小子可惨喽！呵呵，如此甚好，天水阁的弟子若是太过无用，不如早些断了修炼的念头，也省的蹉跎岁月。
“这可怎么办？”苏辞一张脸吓得惨白，颤声道，“易然，会不会出事啊？”
“你瞎操心什么，御清长老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失了分寸，”薛刃冷着一张脸，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慌乱的神色，难得没有说风凉话，只是撇嘴道，“何况还有迟长老镇场呢！”
“对、对，你说得对，易然决不会出事的。”苏辞不停地安慰自己，望着石壁的眼神仍旧满是焦虑神色。
“真算起来，咱们两个住在同一寝室的时间更久一些吧，这易然不过是半路搬进来的，我怎么觉得你这几日那么关心他呢？”薛刃语气中带着微微的醋意，有些吃味。
“我、我只是觉得他……太可怜了，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苏辞仔细想了想，半响低头道，“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所以，总想帮帮他。”
薛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呵！可怜？得罪那家伙的人，才可怜好吧。
云台之上——
褚意欢笑了一下，解释道：“我觉得这把剑漂亮的很，而且十分顺手，这才借过来用用，御清长老不会介怀吧？”
林千潇将一口白牙咬的“咔咔”作响，从牙缝中挤出来四个字：“废话少说！”
“哎，别着急嘛！既然是比试，自然是要先定好规矩的。”褚意欢笑嘻嘻道，“御清长老之前所言，只要能接下你十招，便算我赢，不知还作不作数？”
林千潇一听这话，心中讥笑一声，又是个怂货，挑眉倨傲道：“当然作数！”
“如此甚好！这规矩已然定下，接下来便是筹码的问题！”褚意欢一拍手，话音一转，问道，“御清长老，此次比试你若输了，又当如何？”
此时，台下众弟子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易然莫不是吓疯了！？
“什么！？”林千潇忍不住冷笑，当真荒唐至极，“你莫不是以为手持宝剑，便可以赢我！？我绝对不可能输！”
“别说得那么武断嘛，”闻言，褚意欢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既然是比试，必然会有输赢两种可能。”
“好，那你说怎么办？”林千潇气急，反而笑了。
“若是你输了……”褚意欢眼中浮云流转，暗影层出，幽幽道，“此番天水阁下山游历弟子的名额当中，有我一份，如何？”
哈哈！林千潇你个憨憨，等着打脸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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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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