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看谢楚星好像是冻麻木了,于热顺手帮他把鞋带系紧了,又踢了踢他说:“不是等我么,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冻僵了。”谢楚星把烟叼在嘴里,上了于热的车后座,想到这个座位有别人坐过,坐过的人还跟于热有他不知道的过去,谢楚星就又开始不爽。
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米,谢楚星还是双手握住了于热的腰,他想,于热应该不会允许那个人这样做。
下了车,谢楚星先开单元门再开房门,于热仍是像昨天一样跟了进来。
谢楚星:“你又没带钥匙?”
“带了,”于热说,“但你不是等我么,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
没什么事。
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还是就直接不回来了。
也想第一时间见到你。
但是见到之后呢。
除了一些问不出口的问题,好像真的没什么事了。
谢楚星愣了愣,问:“你今晚没去店里吗?”
“有点事。”于热说。
谢楚星站在客厅中央,衣服也没脱,手插在兜里,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在那里,看着于热,等他接着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
但是于热不说自己去了哪里,也不提叶子笑:“你去店里找我了?”
“没事了。”谢楚星说。
于热伫立在门口,没有要进去坐的意思,好像还有点着急回家:“有事你就说。”
“真的没事了,”谢楚星提醒自己摆正位置,他现在是有求于人的角色,千万不能冒失,他跟叶子笑是竞争关系,于热没有向他报备行程的义务,他更没有质问的资格,于是生硬地笑了一下,“快回去休息吧。”
“怎么奇奇怪怪的,”于热向前跨了两步,摘下一只手套去探谢楚星的额头,“冻傻了?”
“没傻,”谢楚星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说,“就是有点麻。”
“那你躲什么!”于热强硬地把手覆上去。
谢楚星不动了,于热的手也没有多暖和,但在寒冷的地方呆久了,进到暖和的房间里,血流便开始加速。
“也没发烧,”于热收回手,觉得谢楚星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该不会你是想用苦肉计?这可不行。”
谢楚星直接问:“那你要我怎样?”
如果于热肯直接说他想要什么,那到省事了。
只要不是要他的性命,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换一个于热做他鼓手的机会。
“你问你自己想怎么样,别问我。”
于热心道他想要的和谢楚星想给的未必是一回事,谢楚星想要他给的也不取决于别人,在他自己。
谢楚星略一踌躇还是问了:“你跟Fever的主唱,关系很好?”
于热警觉地退开些距离:“你从哪里知道的?”
“你们从前是队友,想知道并不难,”谢楚星说,“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胜算有几成。”
于热笑了:“你不要太在意他,你跟他我一定选你。”
谢楚星及时抓住良机:“那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愿意说吗?”
他主动帮于热脱手套,想把人留住。
于热却按住他的手:“我再考虑考虑行吗?我会认真考虑,你不要胡思乱想。”
谢楚星想说“你告诉我,我就不乱想了”,但只说了个“好”。
于热走了。
谢楚星才坐到沙发上,仍旧是发呆着缓神。
他心中窃喜,刚才看到了于热眼里的犹疑,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对他敞开心扉了。
又坐了一会儿,谢楚星倏然起身,动作麻利地脱了衣服,去浴室里洗热水澡。
一边淋水一边想,寒夜里干坐两个小时傻等这种事做一次就行了。
但看来歪打正着的苦肉计挺好使?
那下次也得换一个方式。
这边于热回到家,脱了手套就去冲水,于好在做试卷,听到声音扔了笔跑出来看:“天啊哥你怎么了,手怎么流这么多血!”
“不小心划伤了,”于热把手上的血冲干净,“只是流了点血,别大惊小怪的。”
“怎么不小心能伤成这样?你是不是打架了?”于好抓起他的手看,有几道破了毛细血管的小口子,还好不严重。
于热没答,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反而问于好:“想吃宵夜吗?”
“哪有心情吃啊,”于好跟在于热后头追问,气得快哭了,“真打架了?跟谁,Faro哥吗?我早说了不让你理他,他现在就是个神经病,大变态,你还答应他去演出,真搞不懂你!”
“没事,”于热摸了摸妹妹的头,安抚道,“就只是血流了比较多而已,家里有创可贴吗?”
“没有。”于好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气了一回儿,于热嘱咐她:“别告诉你偶像。”
于好更气了:“什么意思啊?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他,怕他心疼?那你就不怕我心疼?”
于热:“……”
今天叶子笑来找他为过几天的演出排练,练到晚上,叶子笑要大家一起去喝酒,于热不想参与,但叶子笑不让他走。
拉扯两下之后就动起了手,于热非走不可,叶子笑拉不住他,就抄起桌上的空啤酒瓶扔了过来,于热抬手挡了一下。
不到十二点,于好偷偷跑下楼去给于热买创可贴。
路过一楼的时候想起她有好几天都没见到谢楚星了,见灯亮着,又没拉窗帘,就扒在窗户上看了看。
谢楚星刚洗完澡,已经换上了家居服,但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看到于好,他把窗户打开,避开风口问:“有事?”
“我哥手不小心划了个口子,”于好说,“我去给他买创可贴。”
于好已经尽量轻地描述于热手上的伤,但在谢楚星听来,却如同割腕一般严重,倏地把窗户开到最大,任凭零下几度的冷空气争先恐后地往他领口敞开的衣服里钻,也还不嫌冷地把头探了出来问:“怎么回事,严重吗?”
“不严重,”于好怕他感冒,连忙说,“就一个小口子,给我做宵夜,不小心切到手了。”
谢楚星一秒钟消失在窗前:“等我一下,我穿个衣服,我陪你去。”
小区里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步行大概两百米。
谢楚星套了件羽绒服就跑出来了,想起于好竟然穿着毛衣,就顺手给她拿了件大衣出来,有点命令似地递给她:“穿着。”
于好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可以和喜欢的偶像这么并肩走着。
还穿着偶像的衣服。
她知道自己该拒绝,但谢楚星的味道……让她有点贪心。
就穿这一路,于好想,回到单元楼前就把衣服还回去。
谢楚星是关心她没错,可心里盘算的是,从于好这里套点话出来:“能不能,跟你打听点事?”
谢楚星的声音很有质感,带着热气吐在冷空气里尤为干净好听,于好觉得整个耳朵都麻了:“打听我哥的事吗?”
“聪明。”谢楚星说。
“你问,”于好说,“我看看能不能说。”
“你哥之前组过乐队是吗?”谢楚星问,“为什么才半年乐队就散了?”
于好:“你这么关心他?”
“我想要他做我的鼓手,”谢楚星说,“我总得知道困扰他的问题是什么。”
是背叛哥哥还是得罪偶像,于好好纠结。
但谢楚星都陪她来买创可贴的了,她就坏人做到底吧。
穿着谢楚星的衣服,她实在无法拒绝那样真挚的眼神。
“因为吉他手死了。”于好说。
谢楚星脚步顿住。
他想过各种严重的情况,例如手折了,腿不能走了,抑郁了,植物人了,没想过是死了。
想到那个眉目温柔如画,笑起来春风拂面一样的人跟死这个字沾上关系,他胸口也跟着闷闷的难受。
过了好几秒,谢楚星才继续迈开步子:“怎么死的?”
“被人拿刀片割破了喉咙,”于好说,“在一场演出刚开始的时候。”
“所以……”谢楚星脚步又停了,寒风顺着毛衣的孔隙往里灌,他也感觉不到冷,“你哥是因为他的死,不再打鼓了了吗?他们感情很好吗?”
于好点了下头:“非常好。”
谢楚星:“哪种好?”
于好:“你希望是哪种好?”
谢楚星无言,心乱得像一团杂草,分不清自己在期待什么亦或在害怕什么。
“偶像。”于好叫了他一声。
谢楚星回过神来:“在呢。”
“我不知道你跟我哥发生了什么,对他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合不合适,”于好说,“但如果你只是因为他打鼓好或者长得帅而请他做你的鼓手,我希望你不要打扰他了。”
“我哥会答应Faro哥是因为Faro是吉他手的亲哥哥,他心里一直有愧疚。”
“我哥是重感情的人,如果他回归舞台,每次开场都会想起那个可怕的画面,最好的朋友死在自己眼前……他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的。”谢楚星说,“我当然想要他做我的鼓手,但我更希望他做他自己。”
之前他以为于热玩吉他只是个爱好,看了现场演出才知道,他就是为乐队而生的。
就算不跟他组乐队,谢楚星也不希望于热就这么放弃。
这一刻,谢楚星终于承认。
比起组乐队这件事,更吸引他的,是于热的过去。
驱使他好奇心的,也是想要了解的渴望。
“你放心,”谢楚星说,“我不会难为他,也不会逼他。”
“我会陪着他。”
于好有点想哭:“谢谢你。”
“不用谢我,”谢楚星说,“又不是为你。”
于好:“……”
过河拆桥?
“是我应该做的。”谢楚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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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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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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