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许可钦头晕的缘故,于是他顺理成章的宿在了苏温询的房里。师兄在这,于是苏温询抄写门规的事今晚就暂时搁置了。两人准备就寝,苏温询找出另一床被褥,打算睡在地上。许可钦瞧见了自是不允,说:“你睡地上,万一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可这我只有这一张床。”苏温询抱着被子站在许可钦的床前。
“你上来与我同睡不就没事了?”许可钦侧躺着,三千青丝散落,随意的别在耳后,右手撑着身子,将被子摊开。许可钦端的是一派正人君子风范,如此行为却也不让人生出轻视来。
“但这床太小了,若是我睡上来,师兄晚上定睡不好。”苏温询依旧在犹豫着。
看他这样磨蹭不肯上来的样子,许可钦只好佯装不悦道:“先前说起那可怜妻子与她那始乱终弃的丈夫,不曾想这么快就灵验在我们身上,时间久了你也与我生疏了。”
苏温询一听,支支吾吾说:“这,这怎么会是一样。师兄怎会这么想。唉,我上来便是,师兄可别嫌我太胖占地方。”
许可钦立刻换上笑,缓和了表情,朝他招招手,“怎会?快过来。”
苏温询上了床,空间很小,两人之间机几乎没有间隙。他闻着师兄身上熟悉的淡香,有些像小时候。一天下来经过这么多事,他也累了,本还想与师兄再说些话,但刚没聊两句,他就恍恍惚惚的进入了半睡状态。师兄那温柔的嗓音就在他耳边,仿佛上好的催眠曲。睡着之前,好似感到唇角一阵温热,再往后便再没有印象,彻底陷入了好梦当中。
等太阳再次透过窗户照入这间小屋时,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苏温询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往旁看,师兄果然已经不在了。桌上有一碗油泼面,想来是师兄做的。许可钦早早辟谷,已不用再饮凡尘食物,但这些年来为了养苏温询愣是学着做了不少菜,奈何实在不像他在修习上那般有天赋,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这碗油泼面了。
苏温询坐在桌边吃起了面,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上面的字隽秀飘逸,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你醒后将这面吃了。
苏温询乖乖听话,只将这面全部吃了个干净,才准备着出门做事去了。
自那日在家里见了许可钦一面之后,两人还私下里见过几次。有时在路上遇见了,许可钦或与三俩弟子同行,或与别的尊长一起,都会停下远远的就唤道苏温询的名字。甚至走近了将他脸抬起,拿出手帕来替他擦汗。
这时他身边的人就会凑在一起议论起让大师兄这般优待的人究竟是谁,是哪位门下的弟子。知道的会说一句,“这是当年被扔在宗门口的一个孩子,大师兄心善,收留了他,还将他养大在宗里。”
然后其余的人便会纷纷感慨许可钦的君子行径与善心,不愧为合欢宗的大师兄。
苏温询趁着见面,就问起那日在湖边小筑与段语念一同见着许可钦的事。
“你去玩,便是与少宗主去了那种地方?”许可钦还未回苏温询的话,倒是皱起了眉头问起了他的去处。
苏温询便是不打自招,只是他还未曾意识到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他疑惑的望向许可钦,“那,那种地方不可以吗?”
他自觉就是个吃饭的场所罢了,只是装修得确实比往常去的处所要,嗯,更昏暗,更多人——更多亲密的人。
许可钦看苏温询似乎是真不知道的模样,大概心里也有了数,他想了想对苏温询说:“阿询在那都玩了什么?”
“嗯,买了糖人,看了烟火,还一边吃饭一边看了歌舞。”苏温询说了主要的部分,一些不能说的部分就自然被他省略了。
“没做别的事情?”许可钦低垂着眸子看着他,神情严肃。
苏温询脑海里瞬间浮现了那日在窗边被轻恩亲吻的画面,莫名脸烧红了起来,他撇开了视线,猛地摇头,“当然,当然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们就是在吃饭,还有好多人喝醉了......啊对了,少宗主还给了我一把扇子。说是原本给别人的,那人不要,就给了我。之后拿给师兄看看罢!”
苏温询这个样子许可钦一看便知道有什么事,他这转移话题的方式未免拙劣了些。段语念么......自己往后得更多看着点阿询......
“扇子?那位少宗主真是大方。”若是强硬问他,未免损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觉得自己管得宽了,于是许可钦就顺着他的话头继续了下去。“想来少宗主送的东西必定贵重。”
“不过,”他似是担忧道:“阿询要是随意摆放赏玩,万一不小心沾染了灰尘该多可惜。”
苏温询见师兄不再问他,于是赶忙道:“师兄说得是,这该怎么办才好?”
许可钦淡笑道:“这有何难,改日师兄送你把差不多模样的,至于少宗主的那个,你就收在平日别人找不着的地方,好好保存着。莫要再拿出来了。”
苏温询想着,扇子不用,那还有何意义?但还是点了点头,乖巧说,“好,都听师兄的。”
“许师侄。事务门那边叫我们过去,为的练道大典的事。”忽然一道生冷的声音响起,苏温询撇过眼,只见一道高挑的身影。
“洛师叔。”许可钦对着洛川梓笑了笑,问好。他们看起来很熟,互相之间也没有过多的客套。
“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许可钦转头低声在苏温询耳边说道。
随后先行离开了。洛川梓还未立刻动身,他站在原地,目光冷冷的盯着苏温询。苏温询有些被盯得发毛,想来除了那日被抓住偷溜外应该也未曾有事情惹到过这位性格瞧着不好相与的师叔。
于是他只好低下了头,避开与他相撞的视线。但那股视线依旧在,苏温询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师叔,可有什么事?”
洛川梓走近了他,片刻,道:“你师兄可曾和你说过,合欢宗历来与魔道中人势不两立?”
苏温询心下一惊,他是说,轻恩么?那其他宗门中人会不会也知道了此事?
“是,师兄说过。”
洛川梓又说,“如此你知道便好,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离去了。
自上次被洛川梓敲打过后,他便一直有些忧心忡忡。做事出的岔子也多了起来,于是他告诉自己别再想着这些事了,这才慢慢专心起来。
他与轻恩也有些日子未曾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似乎还是那日在湖边小筑时候,他吻了自己的那次。
他为何要这么做?想来发现这甚至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早在之前就有过一次类似的情况,只是当时苏温询觉着他大约是一时气氛所致,而轻恩之后又表现得与往常无异,所以自己也慢慢没当回事了。可是在湖边小筑时,这种事情又发生了一次,让他想要无视都很难。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轻恩。
彼时正是夜晚,苏温询照常待在房内,先是听闻月下清越的笛音。他走近推开窗户,那笛音更加清晰,悠扬悦耳。他看到门口的大榕树上坐着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只看得见身姿轮廓,也是极帅气的。
是轻恩!
苏温询又立马将窗户关上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来。他有些不知所措起。门外的笛声依旧没有停止。苏温询干脆无视这一切,做起自己的事来。想来过会他自己会离开的。
但似乎并没有苏温询想象中那么快,笛声一直在持续,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笛声才终于止住了。
门外响起三声轻叩。
“是,是谁?”苏温询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声问道。
“我。”门口是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啊,我,我要睡觉了。”苏温询站在门边,小声说道。
门口短暂的沉默了,而后苏温询听到轻恩说道:“这个点不是你的睡觉时间。”
他说的没错,现在离苏温询会睡觉的时间还差得远,于是苏温询只好说:“今日我觉着不舒服,想早些睡下。”
“你生病了?开门让我看看。”
“不,不用了,我休息下就好,你快些走吧。”苏温询怕他看见自己其实现在生龙活虎的模样。
“......你在躲我?”
“我没有!”苏温询立刻否认。
“那你将门打开,让我看看你。”
他都说到这份上,苏温询实在没了办法,于是只好不很情愿的将门打开了。但他只打开了一个缝,门里夜明珠的光辉淡淡的透过那条缝撒到了门外,和雪白的月色交相辉映。
他从缝隙里探出头来,就看到了立于月色之下的轻恩。他一身黑色的衣袍,高高的马尾竖在脑后,手臂上缠绕着黑色的绷带,上面似有银色的花纹。今日是一种一看就不像是正派子弟的装束。似乎还能在他身上闻到淡淡的血腥之气。这与他平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打扮多有不同。
这让本不知如何面对他的苏温询一时间都将此事给忘在了脑后。
“哪里不舒服?”轻恩淡淡的开口,话语里却透露着关心。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所以......”苏温询扯着谎,看向别处。
忽然,他感到一阵温热将他包围,自己被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不知何时,门缝被推开了,月下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
轻恩将自己的一些重量压在的苏温询身上。他的头埋在苏温询的颈窝里,黑色宽大的衣袍几乎要将苏温询整个人盖住。
苏温询被迫仰着脑袋,下巴搭在了轻恩的肩膀上。
那股血腥味似乎更浓了。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好像也更加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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