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找老婆

像是做梦一样,这是孟彦的第一想法。

外面雨声轰鸣,和心脏跳动的声音混合,演绎出一首华丽盛大的交响曲。

孟彦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谢遥的嘴唇很软,像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果冻,让人想吞吃入肚,占为己有。似乎是没料到他的举动,谢遥惊愕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像某种受惊的动物。

正当他头脑晕乎乎地沉醉其中时,梦醒了。

孟彦烦躁地踢开被子,有些接受不了重返现实。

他拿被子蒙住脑袋,想要再次进入梦境,但挣扎无果,只好坐起身来,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孟彦的生活单调而乏味,用周叶宇的话讲,“跟苦修的和尚一样”,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孟彦条件性反驳,他从前是很追求生活的,天南海北旅游闯荡,但“从前”又是多久的事呢?孟彦突然发现自己记不清了。

他例行公事一般去店里逛逛,看见小张叫来的人正在修墙上的格子,小张跟他打招呼:“老板好。”孟彦点头示意,走过去围观。

他拿起格子里的小熊玩偶细细端详,这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放在这里,也算是保存一段珍贵的回忆。

孟彦把玩偶放回去,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格子里的东西。他俯身将其捡起,是一个陶制的四叶草项链,仔细看来做工不太精致,不像是外面买的,倒像是亲手做的。

应该是哪个朋友送的礼物,可孟彦搜尽了整个脑海也没想起具体是谁。今早就未消散的烦躁再次腾空升起,孟彦觉得自己大概要去看看医生,看看是不是老年痴呆症提前降临,不然怎么什么都忘了。

他没把项链放回去,随手揣在了包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鬼神差使一般掏出来戴在了脖子上。

孟彦性格偏冷,真正交好的朋友不多,这么多年交心的也就周叶宇一个,那还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明白彼此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平时也没什么社交,闲来无事就做做公益搞搞慈善,把自己活成了几十年后退休老大爷的样子。

刚刚他正在福利院带着小朋友们玩游戏,手机突然震动来了消息,他拿出来一看,联系人标识:母上。

孟彦家庭环境很好,父母开明又随意,对他的期望只有一个:开心就好。再加上家里也有钱,开个咖啡厅什么的小事,只要不违法犯纪父母都全力支持。

就连四年前孟彦跟他们出柜坦明性向,两人都只是错愕了三天,三天后又把他喊回家吃饭,中心思想是我们还能怎么着呗,儿子你开心就好。

他的母亲许艳秋女士也是个奇女子,这两年她闺蜜家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基本都成了家立了业,可自己的儿子却是个孤苦无依的同性恋,也没有任何要找对象的意愿。同性恋就不能成家了吗?想到这个问题的许女士宛如找到新的破题点,开始源源不断地给亲儿子介绍熟悉的gay,一会儿是你大姑的同事家的儿子,海归博士相貌端正,一会儿是邻居家小儿子的同学,品行优良文质彬彬。

孟彦知道,她介绍人只是开开玩笑,实际是对他现状的忧虑:儿子实在太独了,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他低头回完母亲的消息,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谢遥。今天他一直在努力地给自己找事情做,把所有空余时间填满,这样就能将那个未竟的吻放在一边,将那个绮丽的梦境暂时抛之脑后。

可事实是,他根本放不下谢遥。

那些梦里的光亮陆离里唯一真实的人,却又淡得像一阵拂过耳边的风,撩起波澜又无情远去。

谢遥本身就带有梦一样的特质,真实与虚幻交错,希望与迷茫结合。

孟彦靠在湖边的扶手上,晚风拂起他额前的头发。

他放任自己漫无目的地想,如果能在现实里遇见谢遥,自己一定要带他来这里吹吹晚风,看看黄昏与落日。

然后听一听那个古老的传说,在夕阳下拥吻的情侣,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彼此。

晚上他赴周叶宇的约,去酒吧找人。

周叶宇很早之前就跟他讲过为什么喜欢在酒吧里约他,孟彦长得帅,不笑时有种很独特的冷冽感,酒吧的灯光那么一照,瞬间就能成为全场焦点,周叶宇也能沾光,借机勾搭下漂亮妹妹。

对此孟彦嗤之以鼻,评道:一通歪理。

周叶宇也看出他今天状态不好,在噪杂的音乐声里凑过来,拉着嗓子问:“这两天怎么了,失恋了一样,满脸的丧气样。”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孟彦就想起昨天梦里那个尖声尖气的太监。他接过酒杯,“闭嘴吧你。”然后一口饮尽,把杯子放在吧台上,“走了,回家睡觉。”

周叶宇一愣,抬手看看腕表,“不是这才几点,你真去苦修了啊?”

孟彦头也不回地出门,也没回答,挥手跟他再见,一个人径直离开了。

苦修什么,去找老婆。孟彦在心里答道。

等他翻来覆去终于进入梦乡,看着眼前的雾气消散,现出一片山野景象,而谢遥站在草地中央,一身白衣飘然如画,正直勾勾地看他。

他身边仍是几个大字:请扮演好您的角色。

孟彦对上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想起他们的上一个梦。自己现在该干什么?解释?还是趁乱表个白?

他还陷在纠结之中,有人却蹬蹬蹬跑过来打破了沉寂。

来的是个和谢遥一般打扮的青年,跑得气喘吁吁地,双手撑着膝盖喊,"阿遥,你没事吧?”

孟彦暗暗不爽,乱喊些什么呢,陌生人注意点分寸好吗。

他咳了两声准备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却见这青年慌慌张张向他作揖,“大大大大大师兄,谢谢你救了阿遥!”

他抬头,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和紧张,“我我我叫奚塘,仰仗师兄很久了,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孟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混了个师兄辈,这下不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谢遥却像得了趣味,学着青年的样子作了个揖,笑着喊,“大师兄好。”

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孟彦还是很没有出息地耳朵红了。

幸好这乱入的青年是个神人,三言两语就开始推剧情,满含着期待看向孟彦,“师兄也要去参加拾英宴吧,要不我们一起去?”

孟彦顺势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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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在梦里和老婆一起角色扮演
连载中余七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