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河岸边,用石头简单的堆个灶台,铁壶烧好水。热水倒入碗中,红叶泡着馍,水温点,慢慢吃着。
旁边狗盆里,钱钱吃得正欢。
离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好在春天已至,并不像冬天那般难熬。
她沿着小路蜿蜒北上,尽量顺着河流走,这样可以及时补给清水。
千般思虑,到底忘了拿盐巴。
“这样吃,确实没味啊。但慢慢熬,也就适应了。以前的人,在没有盐的时候,可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不过,得找点野菜。”
正想着,钱钱吃好,摇着尾巴走了过来,红叶摸摸它,笑说:“吃好了。”
她站起身来,把一切洗刷干净,收拾了一番,就重新开始上路了。
一边走着,一边摘野菜,尽量避开人群,就这样沿路北上。
她还小,碰到好人也就算了,如果碰到坏人,那就真的是遭灾了。
虽是春天,但夜晚的天气还是冷。
幸运的话,遇见破庙,一般都会有方便过往路人的干草堆,就窝在上面用小棉被裹着身子睡一晚上;不幸,自己找个避风的地,铺些干草类的东西,抱着小狗,盖着小棉被将就一夜。
便是这样珍爱小棉被,走了一月,最终还是变得脏兮兮。
她沿河这一路,还洗衣洗澡,但棉被,不仅拆洗太麻烦,白天不能晾干,晚上就要受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加温暖,身上的衣裳渐薄,粮食也越来越少。
她完全成了枯瘦如柴的小乞丐。
她停下来,不再继续前行。
葫芦装满水,她远离河流,朝村庄城镇走去。
在步行了一个两个时辰,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汗流浃背,她抬头望着城门,说:“钱钱,我们到了。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吧。”
她问了路人,才知这是宛平。此处是京郊区域。再往前走,就是京都了。
离家已经一千里。
进了城门,毒日头把地面烤的火热,卫红叶二话不说就拐进小巷阴凉处,坐在地面上歇息。
她拿起葫芦,小喝一口,闭起眼恢复体力。
钱钱在旁卧着,吐着舌头喘气。
一时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张开眼来,摸了钱钱,说:“钱钱,我们什么都没有了。看来,要行乞一段时间了。不过,今天日落之前,得找个能睡觉的地方。”
她站起身来,开始漫无目的的走。
城镇大街小巷无数,一会儿就转晕了。
莫名其妙的就拐进一个胡同巷里,她见无路可走,就准备往回走,重新找大路。
正走着,一个四岁男童朝这里跑来,后面跟着一个追打的妇人,嘴里不断骂着:“臭小子,给你说过多少遍了,那个宅子不吉利,不能进,偏你就爱偷偷摸摸的爬狗洞进去玩。那里死过人,闹鬼,你知不知道。看来,今天不重重打你,你是不涨记性。你知不知道,那里不许进。”
她很快追上他,照着孩童的屁股就打了上去,男童疼,哇哇大哭。妇人就边打边问:“还去不去了?”
男童倔强,只哭,并不妥协。
妇人气急,更重重打,响声听得红叶都为她手疼。
这一下,那男童终于妥协了:“不去了。娘,我不去了。”
妇人这才罢手,领着孩童回家。
而卫红叶却起了心思:一个闹鬼不吉利的废宅子吗?
“我都没地方住了,还管什么吉利不吉利啊。就那里了。这废宅子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她对钱钱笑:“钱钱,我们去找那宅子吧。以后,我们就住在那里。”
她在这一片来回的转悠,终于找到了那个废宅子。
挺不小的一个宅院,是相邻的两倍。
她又找了,寻到了那个神秘的狗洞。
这狗洞确实隐秘,在草丛杂生的地方。如果不留心,根本就注意不到。
钱钱先欢欢喜喜的进去了。
卫红叶把身上绑着的被褥,带着的篮子,去了下来。
瞬间,浑身轻松不少。
她拍拍手,先把东西放在洞口。
这洞口还算大,自己轻轻松松的爬了进去,入目,满院的杂草。
也是,好久没住人了嘛。
她又回身,把东西一个一个的往里拖。
等弄完这一切,她才站起身。
远处,传来嘈杂的狗吠声。
怎么回事?
把东西暂丢墙根,开始往里走。
她穿过杂草,走上了青石铺就的路。
钱钱就在这时候飞快地跑了过来。
追着它的,是三只大黑狗。
卫红叶一下子吓懵了。
那三只大黑狗,也停了下来,目露凶光的朝这里叫。
钱钱则躲在她身后,时不时露个头,朝那三只狂吠。
卫红叶吓得腿软,心里直骂钱钱:钱钱,你这只破狗,还想狐假虎威啊你。主人我也怕这三只啊。
两相对峙,但是,不能逃,不能跑。
不知过了多久,卫红叶终于不耐,大声喝道:“停!不要叫了。”
一时,所有狗叫声停了下来。一时静瑟不已。
卫红叶道:“你们三个可以跟着我,我以后喂你们吃的。”
只静了这一会儿,四只狗又狂吠起来。
卫红叶一阵苦恼无语。
她不管了,现在只想找一间房,打扫好了睡个好觉。
她转身往别出走。
谁知,那三只黑狗,就大胆的上前了几步。
卫红叶马上警惕的停下脚步。
她不敢动了。
这样静待了片刻,卫红叶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那三只黑狗也往后退了几步。
原来是互相害怕啊。
卫红叶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问:“你们饿吗?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吃的东西呢,我可以做出来,我做出来喂你们吃。”
“以后,我们几个生活在一起好不好。谁也不许欺负谁。”
那三只没反应。
得。真听不懂人话啊。
她试着蹲下身,伸手摸着钱钱的毛,说:“你为什么能听懂我的话呢?”
钱钱摇摇尾巴,舔了舔她的手指头。
她笑:“真乖。”
她把它抱在怀里。那三只黑狗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卫红叶说:“不和你们玩。”
说着,她往一边挪动了下,那三只没动。
她又移动一下,那三只还是没动。
她又动了,然后马上抓住那根早就瞄准的废柴细棍,站了起来。
三只狗吓得直往后跳,再一次狂吠起来。
卫红叶把钱钱放下,立马追了上去。
钱钱也兴奋的追。
终于赶跑了。
卫红叶停下脚步,深深舒口气。
“那孩子为什么要进这宅子?难道不怕这三只狗吗?真奇怪。”
她转身,开始在排列中,找合适的房间。
年久无人,尘埃灰尘厚了好几层。门窗看上去都有些许破损。
她找到了大厨房,门轻轻一碰,就倒了。
她用手扇去荡起的灰尘,走了进去。
检查一番,拍手的时候,说:“不错。”
很满意,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还有未用完的蜡烛和火折子。
找到厨房,便开始寻水井。
倒也好找,就在附近,却被杂草覆盖。除了草,才看到一口小井,井内有水。
辘轳头、支架、井绳这些倒是完好无损,就是绳索一头系着的,沉在井水里的木桶枯糟了。
她不过轻轻一拿,便散了。
她从厨房又找到一个木桶,系在绳索一头。转动手柄,带动着轴,水桶一起一落间,轱辘声欸乃不断。
不一会儿,便提上来满满的一桶水。
水倒是提上来了。但把一桶水提到厨房,是个力气活。
她想了想,从厨房又找来一个盆,把水倒入盆中,洗去灰尘后,泼去又重倒。
然后端着盆水,开始找破布清擦厨房内案和灶台桌椅等。
陈年污垢,并不好清理,这个过程有些漫长。
等清扫完好,天色已然昏黄。她累得够呛,但还是找了扫把,先在地面上泼了水,进行最后一步的打扫。
她无力的躺在一张大桌子上休息,脑袋还在想:我太累了,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随后再烧火做饭。
她缓缓闭上眼,而早已回来的钱钱就卧在她的身旁,吐着舌头。
夜晚,风从门口吹来,倒也清爽,并不冷。
天气,果然回暖了。
半夜,卫红叶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天地一片黑暗。
她怔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却完全忘了自己是在桌子上,一时不察翻身而下,摔个正着。
腿部是重重砸在狗的肚子上,钱钱疼的吼叫起来。
叫声凄惨,她也疼,但还是立马出声问:“钱钱,很疼吗?对不起,我……哎。”
钱钱呜咽两声,很是委屈。
她摸黑的站起身,说:“钱钱,我把蜡烛点上,然后给你看看。”
如同瞎子一般,摸着往记忆中的地方走去。一路走去,免不了绊到一些东西或被东西绊倒,她疼得龇牙。
磕磕绊绊间,终于摸索到了想要的火折子。
她笑了,忽然突然有力的一吹,火折子点燃了。
屋内,在她的范围内,有了些微光亮。
她点燃蜡烛。屋内终于明亮起来。
她回走,去检查钱钱的身体。
发现并不严重。疼过之后也无甚大碍。
她于是又自言自语的说话:“我以前在家时,可舍不得点油灯呢。现在,居然连蜡烛都用上了。——我饿了,你也一定饿了吧。我篮子里还有一把米粒,我把煮煮吃了。明天……嗯?现在什么时辰了?也可能是今天,我得出去找吃的了。”
她站起身,开始到墙角搬柴火,点燃后,烧火添锅。
她边忙活着,边说:“暂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一段时间的乞丐了。也不知道这里收不收我这样的女工。天亮了,就出去打听一下。”
火烧的旺,能坚持一段时间不灭。她放下心来,找一个破灯笼罩住蜡烛,走出厨房。
钱钱摇摇尾巴,在后面跟着。
她开始向狗洞走去。
那里还有一把米呢。
是她特意省下来的。
浪迹一月有余,她吃的大部分都是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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