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槐一击势在必行,他飞身入廊,快意的笑都要咧到耳后根,可月色一晃进来,照亮了昏暗的檐廊。
杜槐霎时怔住了。
怎么……
“怎么是你?怎么是你!”
杜槐疯狂大叫。
纵然他今日行事草率,院落四角的火(药)也自认做得隐蔽,他以为他的失手是源于对火器熟知的韩彰,却哪里知道会是这个半残废!
但这引起了展昭的不愉。
杜槐的剑劈在巨阙的剑鞘上,溅起来的火星几乎灼伤人眼。
杜槐愤怒地大吼,进攻又急又猛毫无章法,展昭单手格挡,还有心思责问那少年:“怎么不躲?”
不在屋里歇着便罢了。
也不知是如何出来的。
还有那引线。
莫非就撑着这副模样走了整座府邸?
白玉堂像才反应过来,很是坦然地道:“吓了一跳。”
他话音才落,展昭抬腿就是一脚,胸腹空门大开的杜槐登时倒飞出去,却在半空如鹞子一般去而复返,面目狰狞至极。
白玉堂质疑,“他真是杜槐?”
“如你所见。”
展昭抛下一句。
他同杜槐战到一处,展昭不意要他性命,杜槐处处杀招,可饶是如此,杜槐仍然败得很快。
他甚至连展昭衣角都没粘上。
被反剪双手甚至架在脖子上的是自己的剑,杜槐眼底一片血色,可他顾不上那尖利的剑锋,仿佛察觉不到死亡的威胁。
他执着地在意着一件事。
杜槐冷着脸,阴森森地盯着白玉堂,像魅惑人心的妖魔,“你知道什么?你都听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宛如蛊毒,浸染令人上瘾的药引,像最迷幻的梦境,杜槐坚信没有人能拒绝。
可事实是,南侠只一巴掌就拍散了他的美梦。
杜槐被打在后脑上,陡然歪过去的脸让他没能看清白玉堂的反应,待他着急去找时,那里已是个清醒至极的人。
展昭松开了他。
身后那人走到前头去,杜槐浑身一激灵,他幡然醒悟,猛地朝前一扑,紧紧抱住了展昭的腿。
“师伯、师伯!”杜槐大睁着眼仰头去望,稚子般纯真的双目懵懂渴盼地祈求,“他知道什么?师伯,你告诉我啊,他知道什么?”
杜槐委实狼狈极了。
这几番打斗他没占到一点便宜,发丝凌乱衣冠不整,浑身的泥土,镇日在外疯野的垂髫小儿想来业不过如此。
展昭停下脚步。
他垂目回视,似顽石般坚硬的目光终于有一丝松动。
展昭像安抚大狗一般拍了拍杜槐的脑袋,却转头问白玉堂:“还能不能走?”
白玉堂抬了抬眉,转身慢慢离开。
展昭目力好,已看清他下盘艰涩,这两日好容易有些起色,只怕今朝又全盘打回原形。
南侠轩眉半敛,直到再看不见,才低头。
“这世上只有我知道。”
展昭道。
他瞳仁很深,与他身后星辰相比竟一时分不清哪个更深情。
尔后,在杜槐欣喜地宛如蜜糖般的笑容里展昭陡然沉下脸,冷声道:“你若再来,我却不敢保证。
“一个?两个?还是天下人?”
他话尽于此,内劲一涌就震开杜槐双手走得毫不留恋。
杜槐的笑还僵在脸上。
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望着上方,尽管视野里只剩一方辽阔无垠的星海,却仿佛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杜槐手指抽搐,反复攥拳松开,许久才站起来。
他平静地捋平散乱的头发,拍打衣裳上肮脏的泥尘,直到手心都是灰扑扑的颜色。
杜槐像是不认识、看不清,盯着手心想要灼出两个洞,又猛然将脸埋进去,圆眦双目神经质地喃喃:“我是皇城司使,我是皇城司使!
“谁能动得了我?没人,没有人,没有人。”
今夜注定不能安眠。
展昭进门时在桌边坐了很久。
白家医堂的郎中在隔间写药方,堂医在换药贴,一屋子血腥与药味。
丫鬟端着血水出去以后堂医同白福去了隔间交代各项事宜,展昭才到榻边坐下来。
“府里可疑之处愚兄大致看过,已没有危险。”
里面郎中也在说:“再怎么着少管事也得多与二爷说说,像这样折腾怎么能好?”
“火(药)分量不大,至多伤人,毕竟天子脚下,杜槐再手眼通天也弄不来太多。”
郎中道:“这四五日先别随意走动了,怎么着也得让伤处结痂。
“下来?少管事,恕我多嘴,您往城南街一走,那瓷器店可能瞧见?随意进去,莫管价钱,尽管挑好的往回捡,总有一样能入二爷的眼的。
“做什么用?还能做什么用?!溺盆嫌脏瓷器可精贵吧?”
白福终于压不住了,着急道:“先生您可轻点儿声,听得见呢!”
隔间里好大一会儿没声音。
起初头上挨了一下展昭没回神,再听破空声,下意识偏头避开,就见一粒银豆子打在墙上弹回来,在桌案上蹦了两下,滚到他手边。
展昭当下回头。
榻上那少年不知哪来的一把银豆子,正准备丢第三回,两厢视线一对,白玉堂先哼笑一声,软下脊梁伏回枕上,戏谑道:“回魂了?”
展昭一愣,这才彻底醒过来。
他歉然道:“对不住,走神了。方才你说什么?”
“火(药),兄长打算如何?”
“已沉塘。”
白玉堂想了想,才说:“哦。”
他有点心不在焉地拨弄枕边那几粒银豆子,展昭将前头砸他的那两粒也拾还给他,透出窗看见白福送郎中出去,他沉思片刻,肃整衣冠在榻边坐下来。
“五弟,为兄想同你谈谈。”
他这样郑重,让白玉堂一时愕然,随即嗤笑一声,就要坐起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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