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令人窒息的感情,就像沉入满是海洋球的泳池,不留一丝缝隙,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走。
可是看守的人好像更多了,只要我一出这个卧室,就会有人跟随。
我留心看他家里的构造,在散步时观察屋外的地形,和周围的路径。
但还是不清楚晚上巡逻的情况,不论内心怎么焦急,我也必须保证百分百成功。
我猫腰从阳台望向下方,却听到身后的门突然“喀哒”一声,门锁被扭开了。
我一惊,回头一看,方起政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就像一道巨大的阴影。
他今晚不是去谈生意了?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难道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我心中惴惴不安,但是他神情平静,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背脊僵硬,呼吸停顿。
“怎么站到这里?”方起政露出微笑,声音低沉,用的是陈述事实的语气,听不出话中的情绪。
“睡不着,看看风景。”
他突然伸手,按了墙上的开关,屋子里一下子亮了,“那么黑能看到什么?”
我一时找不到借口,搪塞道:“有点闷,就喘口气。”
他迈步走来,握住我的手,“那么冷,要不要穿件衣服?”
“不用,我马上要睡了。”
“我一回来,你就要睡了?”
我沉默了,他拿来一件衣服,把它披到我身后,声音柔和地说:“我们聊一聊。”
我没有理他,和他僵持着,他仅是笑了笑,帮我拉扯好衣服,亲昵地问:“还冷不冷?”
原本我就不冷,不明白该怎么回答,蹙眉问:“方先生,你要聊什么?”
“前几天,我们之间是发生一些不愉快。”方起政抓紧我的肩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我,“只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真是为了你好。”
这些日子还像之前那样,方起政一面总是微笑,一派温柔,不轻易流露出自己的半点情绪;另一面,他也会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对我进行制约,以眼神和压迫感,还有财力和势力,来告诉我,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不能无限制地拒绝他,而我只更想从这里逃出去……
某个夜晚,我被外面骚乱惊醒,脚步声、呼叫声和犬吠声悉数灌入耳中。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兴许是遭贼了。
我马上察觉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穿了外套,打开房门。
电线估计是被剪断了,入眼的是一片漆黑。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还是能看到房间里家具大致的轮廓。
走到拐角,发觉一队人朝这边跑,我连忙矮身藏到墙角里,身后忽然一闷棍敲来,眼前一黑……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后脑勺很疼,人似乎是在后备箱里,很明显我被人绑架了。
手脚被麻绳束缚,嘴里塞了毛巾,眼睛被布条封住了。
汽车一直在前行,不知道开向哪里。
他们到底出于什么目的,绑架,是寻仇,还是要钱?
我心中猜测着,将自己蜷缩起来,艰难地蠕动身体,摸索了一下,发现后备箱中全是零零碎碎的瓶瓶罐罐,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割开绳索。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汽车终于停了下来,我被人从车上扛了下来。
我偷看四周的环境,此时天已经亮,可以瞧见周围草木茂盛,建筑也很少,看来已经离开了市区,一栋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眼前。
他们进了小楼,我被扔在地上。我闭上眼安静地躺着,假装昏迷,不敢动。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他不会是死了吧?”
“应该不会吧……”说话那人走过来,咽了口唾沫,迟疑了一下,食指放在我鼻端,试了试鼻息。
我憋住气,不呼吸,但是他们一巴掌呼来,我还是忍不住呛咳了两下,但是声音被嘴里的毛巾堵住。
“臭小子居然敢吓我!还愣着干什么?快打电话!”
原来是绑匪,我沉下心听到他拨通了电话。
“是方先生吗……准备五百万,我就放了他,要是敢报警就撕票……”
我原以为他会打电话给杨家,没想到是打给方起政,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值那么多钱。
手被绑着,我坐在墙角里,中途似乎又来了几个人,他们一起喝酒打纸牌。
也许我表现得很配合,他们放松了一些警惕,我找个机会去拿旁边的酒瓶,但是我的脚刚碰倒酒瓶就被发现了。
那个叫陈哥的人过来,“喂,小子,想玩什么花样?”
陈哥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显然是这些人的大哥。
他一把捏住我的脖子,把我提起来,脚尖勉强到地,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你想死?我成全你。”接着一巴掌扇过来,那巴掌太使劲了,打得我趴倒到一边,嘴里一股腥甜的鲜血滋味飞快地蔓延开来,脸上一片火辣的疼痛,耳朵里嗡嗡地响。
这次是一拳打过来,拳头撞击腹部发出闷闷的声音。
等他又一拳挥来的时候,我立即抬腿乱踢,距离太近了,他来不及防范,被踢了个正着。
我趁机快速地朝后方滚动,又滚又爬,他的速度却比我快,鞋先一步狠狠踩住我的后颈,头紧紧地贴着地板,冰冷潮湿的触感从侧脸和鼻尖传到大脑中枢。
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拖我进厕所里,整个头随即就被他塞到洗手池里。
脖子被按住,头抬不起来,因为缺氧,我忍不住呛了一口,鼻子一阵酸痛,不住地呛咳。
大概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他很得意,突然就笑了起来。
我也笑了,骂了一声“人渣”。
他也不和我对骂,直接迎面一拳打来。
等他打够了,我早就不能动了,脑子迷迷糊糊的,厕所的地板都是水,衣服湿透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还躺在厕所的地板上,身上一阵发冷。
外面天黑了,厕所里没有开灯。我爬起来,靠墙坐着,身上发冷发热,似乎是病了。
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门打开,一道亮光照入,紧接着一个人影晃了过来。
“谁……”我刚说了一个字,他捂住我的嘴,压低声音说:“放心,是我。”
是方起政,这是我没想到的。
他带着我从窗口出去,躲过巡逻的人,翻墙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伤口,我差点从上面翻下来。
一只手适时伸了过来,扶住我,“笑林,你没事吧?”
“没事。”
翻过墙,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他拖着我没命似地逃。
跑了几百米,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一辆车打横停在我们面前,拦住我们的去路。
是敌是友?我正这样想,车上的人喊道:“方少,快上车!”
是方起政认识的人,我也没有多想,就上了车,车在路上疾驰。
后面蓦地传来喇叭的鸣笛声,他们追来了!
“前面也有车!”方起政提醒道。
开车的那个青年应了一声,一个甩尾,车转个大弯,猛踩油门,车在引擎怒气的咆哮声中提速狂飙。
一堆子弹劈里啪啦地从后面扫射过来,车窗上响起雨打似的声音。
其中一枚射中了后轮,车不听使唤地撞到了什么,那股后坐力令我头晕脑胀。
“下车!”一个人拿着枪,走到窗外,我们只能听话地下车。
右边的太阳穴触到冰冷的金属,两个人上前抓住我的手腕。
陈哥快步过来,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我一阵咳嗽,难受得弯下了腰。
“跑?你们真以为你们能跑得掉?”陈哥勃然大怒,大声吼着,“老子一枪毙了你!”
一辆车从远处开来,陈哥拿枪对准那辆车,“站住!”
那车在十来米的地方停住了,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响了,唱着恶俗的《爱情买卖》,偏偏这个要命的时候,显得有些滑稽。
陈哥接了电话,他的手机不好,有些漏音,手里那头的人说:“喂,陈二狗,我劝你悠着点,同时连得罪方家和杨家,是不想在X市里混了?”
我一愣,这是秦一封的声音。
陈二狗也扬声问道:“你认识我?你是哪条道上混的?”
在陈二狗接电话的时候,方起政扶住我,压低了声音,很小声地说:“我叫我朋友报警了,我的手表里有追踪器。”
陈二狗挂了电话,表情有些不自然,打了个手势。
“少爷,走吧!”有人阴阳怪气地对我说,我稍微迟疑了一下,就被推搡着往前走。
突然警车的长鸣嗡嗡地响,蓝红色的警灯旋转闪烁,几束灯光刺破了远处黑暗的天空。
“你们报警了!”陈二狗暴怒,双眼充血地瞪向方起政和那个青年。
十几个警察也下了车,包围了过来,“站住!把手举起来!”
陈二狗紧张地后退,摸出枪瞄着我,“马的,老子打死你们,要死一起死!”
陈二狗已然是强弩之末,全身颤抖,手一抖,只听一声枪响,我大脑空白,还没做出动作,方起政已经朝我的方向猛跨了一步,抱住我的头……
第一枪落空了,但是第二枪跟着响起,方起政护住我的手收紧又放松。
这一切,仅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我回过神时,瞧见方起政的衣服染了色,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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