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伸手揽我肩膀,在我肩上擂了一拳,笑着说:“笑林,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混得那么开了?你是怎么认识这位财神爷的?”
“就今天认识的,不熟。”
“嘿嘿,他该不会瞧上你了吧?正好你和寒清也分了,不如就和方起政好了,我也好沾沾光。”
李睿这话说得我尴尬了好一会儿,我才说:“怎么会……你想太多了。”
二十二年以来,我一直都是很普通地喜欢同龄女孩,如今的我在别人眼里却是一个gay,实在令我很不自在。
那个方少爷走后,包厢的门还没关,外面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他们说着话,似乎一个在纠缠另一个。
之前距离比较远,我也没认真听,直到另一个说话,我不由得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时间似乎凝固了,像被卷进漩涡,感觉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秦少!”李睿笑着打招呼,又向我介绍道,“笑林,这位是……”
“秦一封?”我脱口而出。
空气安静了一瞬,我自知失言,缄默不语。
却听到秦一封语气随意地问:“你认识我?”
“封哥,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时候,我才发现跟秦一封同行的那个人也是认识的。
“面很生呢。封哥,你们怎么认识的?”这是云小森的声音,因为我跟他不熟,一下子没听出来。
我恍然回过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见过几面,可能秦先生忘了吧……”
如果我还是白萧亦,我还能拍着他的肩膀,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生死不明。
但是,我现在不是白萧亦,是杨笑林。起码在别人的眼里,是杨笑林。
很多想法在脑子里乱飞,还是整理不出一点头绪。
“别管他了,封哥。”恰时响起云小森的声音,唤回纷乱的思绪。
我摸索着坐下来之后,不小心碰掉了筷子,还没等我说话,秦一封就扬声道:“美女,麻烦再拿一副筷子。”
秦一封的位置离我很近,服务员走过来,他替我接过筷子,又放到我碗边,我说了一声“谢谢”。
“封哥~”云小森却不满了,拖长的语调有些腻人。
我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席间并没有人多言。
我实在无法把云小森和印象中那个爱挑衅的不良学生联系起来,也没想到秦一封竟然认识他,还是那种关系……
我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除了有些孤独,倒也算得平和。
傍晚时打开了电视,又打开阳台的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高级公寓楼的隔音太好了,四周静悄悄的,客厅里的电视机在播晚间新闻,几丝凉风包裹着水汽在身边萦绕。
这一天难得的惬意时刻,有人却按了门铃,我不担心寒清会来,因为我跟门卫打过招呼,说不要放这人进来。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问了门外的人是谁。
“是我。”一个温柔的女声说,原来是顾秀。
我才打开门,一个女孩子飞扑过来,两条手臂圈住我的脖子,前胸蹭过来,我脸上一阵发烫,连忙挣开她。
“三哥,是我啊!我也来看你了!”一个很娇俏的女孩子声音在说话,就像解冻的山泉叮叮咚咚。
顾秀叹了口气,“晓絮,你小心点呀,三哥他现在……”
那女孩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三哥,你怎么了?”
在了解到我看不见后,她就开始哭,泪水滴在我的胳膊上,热热的,又慢慢地干涸。
我不知道一个人是否一定要流出眼泪才能表示内心的悲伤,但是这眼泪带给了我一种压力。
顾秀在旁边哄,我也劝她不要哭,近乎魔鬼劝诱浮士德的语气。
那女孩子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忍住哭,但是语气里还有些呜咽,“三哥,你的眼睛还能好么?”
我能怎么说,只能说:“会好的会好的。”
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弄清楚那女孩子是何方神圣,她叫我三哥,应该是杨家的小女儿。
女孩子哭够了,才提起正事,将一张纸递给我,“明天大哥结婚,三哥你要来么?”
那张纸的外表竟然包裹了一层柔软的缎子,入手绵滑,想来应该是请柬之类的东西,挺郑重的。
“好,我会去的。”
“明天在酒店里,三哥现在不方便吧?我让李叔开车来接你吧?”
我也不客气了,答应了下来。顾秀暗中扯了扯我的袖子,“三哥,你趁机跟爸妈说点软话,说不定就能回去了,你一个人住这里……让人担心。”
“不碍事的。”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住,也习惯了看不见的现实。如果让我回去面对陌生的亲人,我只会感觉更加尴尬。
到了第二天,我换上西装,扣衬衫的扣子要一个纽扣一个扣眼地慢慢摸,实在是太麻烦,我估计我应该花了一个小时才穿好这身衣服。
换上西装不到十分钟,门铃响了,我去开门,门外的人说:“三少爷,是小小姐让我来接您的。”
少爷?小姐?现在还有人用这种称呼?有种穿越到民国的错觉。
我猜大概他就是杨家小女儿说的李叔了,于是点点头,“麻烦了。”
杨家在本市也算是豪门大宅了,长子杨孝宇当任杨家珠宝公司的总经理,有种要继承家业的势头。次子杨骁海则开了一家婚庆公司,生意也不错。小女儿杨晓絮还在读高中,也是昨天邀请我去参加婚礼的女孩子。
而杨笑林,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可有可无。我可以预感,我要当一晚上的透明人。
车开了很久,终于停下了,有人想扶我下车。我忙说“不用”,拿上盲棍抓住车门边缘,走下车。
入了门,就闻到各种味道,有香水的味道,有花朵的味道,有酒精的味道,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衣鬓暗香觥筹交错的场景。
“三哥,你终于来了!”杨晓絮挽住我的胳膊,我有点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况现在我是杨笑林,和小妹亲近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在门口给了红包,杨晓絮帮我登记上名字,拉我往里面走,有一个声音说道:“笑林,又见面了。”
“方先生,你好。”经过上次那事,再次遇到方起政,我总觉得有点尴尬。但我还是挺直了腰杆,微笑地问好。
杨晓絮小小声地喃喃说道:“那个,方先生好。”一改之前爽朗大方的作风,我猛然心下一沉。
杨晓絮喜欢方起政?如果方起政也喜欢杨晓絮,我真是求之不得,不论门第家世,都非常相配,就可惜方起政这个取向……
我提出要去洗手间,其实是找个借口离开。
方起政说:“笑林,你还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吧?我陪你去。”
“不用麻烦了,谢谢方先生。”
问了两次路,才找到洗手间,走进去,拧开水龙头,就听见隔间里传来了异样的声音,以及敲着门板的咚咚声。
我立即明白了。他们是没钱开房么?非要在厕所里找情调。
我本想洗了脸就走,谁知门被人从里面撞开了,他扑过来,扯住我的衣服,呼救道:“快救我!”
居然是熟人!居然是云小森!云小森也是傻的,让一个瞎子来救他?
云小森怕我遛了,双手抓住我的胳膊,硬是要把我拖下水。
脚步声混乱,我的肚子上一疼,听到有人狰狞的笑声,醉醺醺的酒气扑来,那个混蛋得意地说:“云小森,你找的护花使者不怎么样嘛!”
莫名其妙就被人打了一拳,我踉跄一下,紧紧揪住了手里的盲棍,“你们要玩什么,和我没关系。”
我一把推开云小森,就要走出厕所。
那混蛋上前扯住我,我用力地挥动盲棍,还是被狠狠砸了几拳,盲棍掉到地上,“当啷”一声。我只觉得嗓子一甜,吐了一口血,用手一抹嘴角。
这时我听到门响动,应该是云小森借机逃出厕所了,那混蛋勃然大怒,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到手的鸭子竟然飞了,小兔崽子,让你多管闲事!”
一只手扭住我的胳膊,我一拳挥过去,没想到他早就提防,一拳捶向我腹部。
我痛得直不起腰,那混蛋的拳头却不停,肚子里翻江倒海皱成一团,冷汗淋漓。
我已经撑不住摔倒在地上,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那混蛋一把揪住我头发,将我拎起来。
他专挑痛感最显着的地方下拳,几下重拳过后,我感觉到喉头腥甜,不知道哪里内伤了。
他又一只手锁住了我的脖颈,这紧紧一勒,我几乎喘不上气,死死地用双手抓住那只胳膊拽了两下,根本就拽不动。
我疯了似地乱蹬乱打,他忽然停了一会儿手,松开我的脖子,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触感,伴随着浓烈的酒精味道。
我意识到那是什么,心里恶心,忍不住吐了。
“马的,居然吐在老子身上!”几个巴掌左右开弓地扇到脸上,脸上火辣辣的。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咬住他的手臂,死也松不开!
伴随着对方痛苦的嚎叫声,很多拳头砸下来,口腔里还有腥咸难闻的铁锈味蔓延,我就是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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