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结束,清儿起身走到一旁休息去了。
旁边的人不说话,她便等着,过了一会儿箫祁政终于舍得开口了,“怎么了?”
“在想什么?”
“啊?”不知飞到何处的思绪被拉回,有些话不过脑子便说出口了,“怎么没见慕珂啊?”
“他去照顾长平了啊!”箫祁政记得她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不解她为何会再问,却也还是回答了她,“怎么了吗?”
“长平长公主对慕珂是不是……”有不一样的感情啊!
“哼!”
“是。”箫祁政也是没想到她这脑袋真是块榆木啊,竟到了今日才反应过来,“云归,你这未免也太迟钝了些吧!。”
“不是啊!”
“可……可是……”赵云归看着他,脸上全是不解,有些话又像是说不出口一样,斟酌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小公子,她……是女子啊!”
“女子又如何,长平爱玩便随她吧。”
“长平她日后……”反正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只是慕珂与箫婉兮从小便认识,虽说后面出了些意外,但箫婉兮救过她的命,所以……至少啊,“慕珂一定不会伤害长平的。”
“从小便认识?”
“是。”
他还记得儿时,慕珂原是当时三皇子也就是他们都三皇叔捡回来的,原本她们两人是不会有交集的。
直到那一天。
“公主小心!”小慕珂站在树下一慌张的看着坐在树上的小孩,不知所措,生怕她掉下来了,说话时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公主——!”
小箫婉兮听到声音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下头看去,就见到一个白白瘦瘦的还从未见过的小孩焦急的看着她,小手还在乱挥着,“你是谁啊?”
“我……”小慕珂一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小箫婉兮见她不说话了也不看她了,将卡在上面的小鸟,放在手心轻轻抚摸着它的毛。
“小鸟,你别害怕哦!”
她突然想到了三皇叔说前些时间,远处有一个村子被屠杀,等他们到时就只剩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了,说的估计就是她了吧,还怪可怜的,想了想又看向了她,“喂。”
“你以后要和我一起玩儿吗?”
“啊?”没想到会有人愿意和她一起,愣了一下才激动的点了点头,可是,她马上就要被送走了啊,想到这儿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小箫婉兮见她点头便行了,才不管其它的呢,“你叫什么名字?”
“慕珂。”
“那你会保护我吗?”
小慕珂没有犹豫,坚定到点了点头,“会!”
“你保证。”
“我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公主的。
“好。”
小箫婉兮很满意她的回答,见到不远处一抹黄色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小鸟,将他护在怀里闭着眼向后倒去。
“公主!”
“啊——”
此处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皇帝,等他们赶来时就见小箫婉兮压在满脸痛苦的小慕珂身上。
小箫婉兮是唯一的一位小公主,加上她出自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哪怕那妃子已经不在了皇帝也是疼爱的紧的。
“婉兮!”
皇帝走上去将她抱起,便想着尽快带她回去唤太医来,却见怀中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父皇等一下!”
“她接住了我,我要她跟我回去。”
在皇帝眼里她向来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微微侧身睨了地上抱着手臂的小慕珂一眼便答应了她,就这样小慕珂成了她的陪读,日日夜夜都与她待在一起。
直到十岁那年,她最小的姑姑被送去和亲,不知为何却强行带走了慕珂,她却没办法留住她,后来,她们便分开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又哭又闹只能让皇帝更厌烦她,帮不了慕珂。
那……“后来呢?”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箫祁政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垂下眼眸不愿再说,“过去太久了。”
“忘了。”
赵云归本来想问为何要非得带慕珂去和亲,可看到他的表情又将话咽了回去,这时清儿又抱着琵琶过来了,两人便都不再提了。
乐声响起。
箫祁政抬手在旁边候着的侍女便走上去给两人倒了酒,见箫祁政一饮而尽她也端起了酒杯,看着她愣住的手,不解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没有啊。”
赵云归站起身,也不顾旁边的人绕过中间的桌子走到箫祁政旁边,俯身撑着轮椅,赵云归的眼神染上了雾气,“这么晚了,王爷找我不回就是为了听曲儿吧!”
箫祁政咽了咽口水,“我……”
话还没说完可就下意识喝下了赵云归喂到嘴边的酒,见他咽下,赵云归将手上的杯子丢在地上,双手撑着轮椅,靠在他耳边,“谢谢王爷。”
等她站起身时箫祁政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轻睨他一眼,“真是无聊!”嘀咕着又坐回去继续听曲儿,旁边的人却都像是没看见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一曲结束,清儿将手上的琵琶递了出去,起身时头上的薄纱滑落,她也并未去管,径直走到了赵云归身边,“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跟着她走到旁边坐下,与刚刚的地方仅隔了一扇屏风,两人面对面坐着,“妈妈说有个姑娘想要赎我。”
说道这儿清儿浅浅一笑,动人心魄。
“姑娘好心,清儿心领了。”说着她起身给赵云归倒了杯水,“只是,此事便不劳烦姑娘费心了。”
“我是肖太尉的人。”
“安王殿下也是知道的。”
突如其来的消息砸了她闷头一棒,让她脑袋有些混沌了,那两人不对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那箫祁政还要她去找清儿是想干嘛?
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两人相处时所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晃过,又说了些话清儿就离开了而她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赵二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好!”
下船时,总感觉周围的人格外的多,下意识伸手护住腰间的玉佩,有些恍惚的上了马车。
“二小姐。”
“二小姐!”
“啊!?”赵云归像是刚听到他的叫喊声一般看过去,“怎么了?”
“到了。”
“哦,好。”下马车时赵云归还是有些恍惚,走进去后转身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马车,她的眼神才再次变得清明。
回到院子却见花芷坐到了外面。
本以为树她还在伤心上前想要出言安慰,话还没来得及说她先开口了,“刚刚大小姐来了,你不在。”
赵心缇怎么会突然回来呢?是……“什么时候?”
“就…刚走一小会儿。”
赵云归摸了摸花芷的头,太晚了便没有再说什么,送她回房睡觉去,刚走进赵心缇的院子,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阿姊。”
“过来坐着,陪陪我。”
赵云归走近酒味便更重了,赵心缇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是很明显的红晕,她的眼中是清晰可见的疲惫。
相处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模样,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可她又不清楚,也不好出来安慰。
看着她,欲言又止。
赵心缇轻叹一声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有事要问?”
“阿姊是不开心吗?”
她笑的温柔,为了不让赵云归担心摸了摸她的头,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酒杯,“没有,阿姊没有不开心的。”
“你呢,回家了开心吗?”
“嗯嗯,自然开心。”赵云归点了点头,总觉得赵心缇是遇到什么事儿了,“阿姊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
而且还是半夜。
她垂下眼皮,翻过一个干净的酒杯放在赵云归面前,倒满。
赵心缇自己又倒了好几杯喝下了。
握着酒杯的力道不断加重,再次开口时那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我要成亲了,云归为我开心吗?”
成亲?
和谁?
“怎的这般突然?”她怎么会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什么时候?”
“他是阿姊的心上人吗?”
“明年。”
是……心上人吗?
说到这个赵心缇不禁苦笑,似是在回忆什么,抬头看着天空的点点繁星,泪水从眼角滑落,许是想到了她的心上人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我的心上人吗?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她的心上人死在了他们最相爱的那一年,她的少年郎是被赵家害死的啊,可是赵家于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什么都做不了。
自嘲一声,酒水混着泪水被她一饮而尽。
赵云归不理解,既然不是与她喜欢的人成婚为何会如此草草的决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才让他们不顾赵心缇的意愿定下婚事。
“唉!”轻叹一声,转头看向别处,唇角是淡淡的轻笑,像是在自嘲,“他……”
“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再普通不过,没有一官半职,更甚是从未见过面,她又从哪里知道为何会这般的突然呢。
“阿姊若是不喜欢这桩婚事……”大可提出来啊。
赵心缇打断了她的话摇了摇头,低下头,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终是落下了,喜欢或者是不喜欢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
她好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又不是被权势压迫非嫁不可,而且如今将军府也并未没落,怎么还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了?
“我……”赵心缇只觉得喉咙被堵住了一样。
难受。
刺痛。
也无能为力。
因为,“我……”本就不是…赵家的女儿,只是一个工具罢了,可这些话不能让赵云归听了去,不然她该多想了。
“阿姊——”
赵云归也看出有些话她不愿说出,自是不能强求的,便端起桌上的酒轻抿了一口。
两人又聊了好久好久。
看着有些昏昏欲睡的赵心缇,还是问出来口,“母亲呢?”
“我们不让你们见面,也是为了你。”赵心缇心中还是有万般无奈,可她毕竟是柳眉昭的亲生女儿啊,哪有拦着人家相认的呢,可,“母亲若想见你便会来见你的。”
这事其他人都插不了手啊。
“早些去休息吧!”
“我还是留下来陪阿姊吧。”
赵心缇笑着拿起赵云归面前几乎没变的酒一饮而尽,“回去吧。”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强忍着哽咽说完,她无力般的趴在了石桌上,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银色的光如同薄纱一般披在她的身上。
何其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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