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花冲?”
蒋平将两只峨眉刺归在一起,插在了腰后的衣带里,跟着从地上拾起一只未熄的火把,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一把抓住男人衣襟,往前一带,同时将火把往男人的脸上照。
只见这男人已人到中年,脸上坑坑洼洼,长相极其普通。
“传言花冲是个金玉其外的美男,专引诱良家女子,怎么长这样?”
蒋平弯着腰,忽然放开男人衣襟,伸手进他领口,在他脖子上一摸,“哈哈,果然戴了人皮i面具。”
说着,从他脸上扯下一张人皮来,眼前男人约二十七、八岁,脸上棱角分明,鼻梁挺拔,还长了一双桃花眼。
蒋平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脸,“啧啧”道:“可惜了这张脸,被这双眼带累坏了。”
花冲眼框通红,眼睛似乎要喷火。
“看你妈!”
蒋平一想到曾经听到过的关于花冲采花盗柳之事,不由得勃然大怒,一巴掌呼在花冲那张俊俏的脸上,“你说你这家伙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他甩了甩火辣辣的手掌,骂道:“烂东西,杀你都是便宜你了……”说到这儿,他心中突然窜出一个狠辣又恶毒的念头,“嘿嘿”的笑了两声,接着视线往下,瞄向花冲裆部:“你下面那根东西害人,不如我蒋四爷日行一善,帮你剜下凡根,没了害人的东西,你就好好吃斋念佛,弥补弥补过往罪孽。”
说着,他从腰后取出一把峨眉刺,又讥道:“待到功德圆满之际,可别忘了是我蒋四爷度得你。”
花冲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凶残的眼神里杀气腾腾。却在这时,他的视线越过蒋平,眯了一下眼睛,很快就又收回视线,用手背擦了一下嘴上的血。“来啊!你以为你花大爷会怕这个!”他怒目切齿,恨不得将蒋平生吞活剥。
“妈的!”
蒋平一脚踹翻花冲,右脚重重地踩在他的一条大腿,然后蹲了下来,将火把插在一旁,左膝盖抵住他的另一条大腿,使其动弹不得。
他们身旁的那只火把熊熊地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啪啪”的爆裂声。
蒋平正欲扒他□□,突然觑见花冲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虽然极快就消失了,但他刚刚的确在笑!
这个烂透了的家伙刚刚在笑!
还有插在他们旁边的火把上的火刚刚也似晃动了一下,一样大小的风,火焰晃动的弧度却不一样……
蒋平惊觉不妙,身子朝右一歪,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锋利的枪尖带着一股风从他左臂刺出。
蒋平大骇,一下子痛到难以呼吸,咬咬牙,拿住峨眉刺的右手同时抓住枪头,急急催动内力。
“五弟!展昭!”
他大叫一声,折断枪头,跟着抬高左肩,硬生生的从断掉的枪杆中拨出手臂。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贼人又在他身后偷袭,想躲躲不了,想挡挡不住,好在他临危不乱,极快的折断枪头,拔出手臂,这才没将伤害扩到最大。
更庆幸他提前嗅到了危机,往右偏了一点,避过了致命一枪。
他强忍巨疼,着地一滚,眼睛看到了他刚刚站的地方出现了两道人影,他们身穿夜行衣,脸上各戴一张青面獠牙面具,身法如鬼魅,在火把的映照下更显恐怖和狰狞。
其中一个拉起花冲,然后折向与他相反的方向;另一个丢了被折断的长枪,用脚从地上勾起一柄单刀,向他杀来。
又出现了两个鬼面具!
想到第一个鬼面具的武功,蒋平惊惶不定。
……
“搜,就算把玉拦行院翻过来也要找到两拉姑娘!”
玉拦行院共有两楼四院,分别是主楼玉珏楼,次楼凝香楼,以及寻欢院、仙杏院、点翠院和采香院四处院子。
展昭他们先前搜查的地方就是采香院,这时候每处院子都有开封府的捕快。
玉拦行院被开封府接管了。
“刚刚幸好老子警觉,花冲那个烂东西看到他同伙跃进院子,还想借刀杀人……”
蒋平坐在亭子里,提起花冲依然很生气,对亭里的判官道:“你们开封府的可千万别对那个烂东西心慈手软,怎么狠毒怎么来,最好把他千刀万剐,□□妇人就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放心,你五弟押他去的地方可不是一个好地方。”欧阳蝶对他道。
“对了,你女儿还没找到,你快去找吧,别管我了,这点伤对我们江湖中人来说是小菜一碟。”
蒋平说着,马上指向一旁的展昭:“还有展……大侠陪着我呢。”
替他包扎的捕快这时扎紧了白布,蒋平突然就不说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弄痛你了!”捕快连连道歉。
“这点痛……算什么!”
蒋平咬着牙床笑了一下,双眉皱在了一起,连双腿都颤抖起来。
展昭刚刚一直在想这时候怎么会有三个鬼面具在玉拦行院,前世明明只有李玉柔。
听蒋平提到自己,这才收回思绪,对欧阳蝶道:“欧阳大人,你去吧。”
欧阳蝶看向他,张了张嘴,几次想问,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他朝他叉手一拜,转身走了。
展昭知道他想问什么,或是质疑什么,因为欧阳蝶不觉得他女儿和沈玉香会被关在此处,甚至怀疑这两件失踪案不是一伙人犯下的,但因展昭官阶比他高,再加上在这两件失踪案上展昭一直尽心尽力,是以才没问出口。
蒋平伤势较重,身上有多处刀伤,最重的伤还是左臂,那捕快替他包扎好后嘱咐他一定要去找医官治手,跟着就告辞走了。
展昭这才问:“蒋兄,后面出现的两个鬼面具有何特征?”
“特征?”
蒋平垂下双目,努力回想,突然道:“砍我的那个可能是个和尚。”
“和尚!”
展昭精神一振,“你确定?”
“并不是很确定,他当时要杀我,我逃得狼狈,在地上滚了几圈,当时看到了他穿的鞋,是僧鞋。”
“应该是个和尚,他后脑包着黑巾。”
白玉堂的声音在展昭身后响了起来,展昭顺着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白玉堂走上石亭,心想包了黑巾大有可能是为了遮掩没头发的事实,如果真是没头发的和尚就不会是他的师父。
虽然他师父住在他家时一直以苦头陀示人,但前世的这一年的九月他见过他师父,他师父那会儿就已经蓄发,有头发就没必要用黑巾包头。
“五弟,你回来啦,花冲押哪儿去了?”
蒋平对欧阳蝶口中的“不是个好地方”好奇,是以一看到白玉堂就问。
“开封府大牢,白面判官何天龙。”白玉堂看穿他究竟想问什么,直接告诉答案。
“哈哈!”
蒋平右掌抚在右腿上,似乎很满意这一结果。“我见过那个白面判官,也听过他的名号,他是个真真正正的煞星,花冲这回惨啰,不死也得脱层皮。”
展昭这时候还在想和尚是谁,突然想到一人:难道他这时候还在京城!
“白玉堂,”
他面色凝重,示意白玉堂去边上说话,蒋平见状赶紧站了起来,也想去边上说话。
白玉堂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上:“四哥,你流了那么多血,还是坐这儿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俩有什么事?我可都为你俩流血了,你俩瞒着其他人可以,可不准瞒我!”蒋平怨气连天。
“谁瞒你了,怎么跟个闺中怨妇一样。”
白玉堂取笑一句就跟着展昭走出石亭,二人顺着水池走向地牢,夜风微凉,浓墨般的枝条相互交错,能清晰见到月光撒在地上的斑斑点点。
“你们刚刚说有一个大有可能是和尚,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展昭注视着四周,率先开口。
“谁?”
“淳风!”
见白玉堂没有接话,展昭继续他的推论:“前世我听你大哥说过,淳风拉了两个江湖中人来为你们五鼠助拳,他在状元楼看到了来为我们两家调解的寂苦禅师,淳风是少林叛徒,自然不敢见少林高僧,趁人不备,溜之大吉。然后在你们五兄弟逃亡时又找到了你的几位兄长,你大哥当时安排他与几个受伤的门人一起逃出城,后来就有了告密信的事,你大哥当时怀疑淳风就是写告密信泄露他和徐庆行踪的人,再后来就是你大哥、寂苦禅师、曹大哥还有朱春四人一起出城抓捕淳风,但是那淳风一见寂苦拔腿就跑,后来我们都知道寂苦禅师那一次并没有抓住淳风。”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白玉堂:“如果淳风摆脱寂苦的追捕后又折回了东京,那么刚刚伤了你四哥,在你手下败走的和尚大有可能就是淳风。”
白玉堂将宝刀抱在怀中,一张俊脸冷到了极致:“也就是说他这时候还有可能在京城,只要尽快找到他,杀了他,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
展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前世除了使刀人,最恨的就是淳风,因为前世是淳风害死了上官云珠,对于那位姑娘的死,他和黄梨愧疚了好久。
“上官姑娘……”
展昭也双手抱臂,慎重的问:“就在凝香楼,这会儿也被叫起了,你要不要去见见?”
白玉堂摇了摇头:“她前世就是因为见了我才会受那么多苦……这一世希望她能有番新天地。对了,还有一个鬼面具你怀疑是谁?这时候魔教还有哪些高手在京城?”
他顿了一下,跟着又补充道:“不会是使刀人,他被我重创,就算不死,也不会好这么快,我倒希望他死了,这样我就报了前世他杀我之仇!”
“与我交手的那个没用武器,掌力惊人,身形与你我差不多,武功在顶尖高手之列,与前世这时期的你我齐平,魔教教主是襄王,他的武功已登峰造极,身形也不对,所以不是他。也不是熊人善……”
白玉堂赶紧问:“熊人善就是那个有双蓝眼睛,长相异于常人的人间道神使?”
最初的人间道神使是邓宣,被展昭和黄梨在魔教圣岛联手诛杀,这之后,熊人善就接替了邓宣的人间道神使一职。
前世他接任神使后就潜伏到了东京,犯下了数起骇人听闻的大案。
“所以,现在的人间道神使还是邓宣,邓宣惯用的武器是长鞭,也不可能是他。使刀人,也就是安定郡王赵允宜,他还有一位兄长,安平郡王赵允烨……”
展昭目光一沉,看着白玉堂,郑重的说:“他是魔教摩尼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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