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在家,大人今日休沐,明日才值守皇城。”卫清瞄了黄梨姑娘一眼,如实答道。
黄梨见他似笑非笑,神情暧昧就知道他误会了,想想也能明白他误会什么,四日前才来过,没隔几天又来,必然是离不了他家大人了。
她脸颊有些发烫,解释道:“也不光是看他,也来看看卫管事你和香四娘她们。”说到这儿,她手指往后指指,随口问一句“家中是不是进人口了”,她刚刚看到了几个生面孔。
卫清告诉她昨日进了几个人,门房和马房都是新人,跟着又说他和展逸商量着再聘一厨娘,“京中时兴聘厨娘,我家大人是圣上亲封的四品大官,又赐了宅子,怎么着也不能比同阶的大人差。”
黄梨有些心不在焉,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卫清这时又道:“四娘最近倒遇到一桩怪事。”
“喔?”
“她前日出门采买,回来迟了,说是遇到了绑匪。”
黄梨一听“绑匪”二字,当即止步,关心的问:“她没事吧?”
卫清同时停下脚步,微躬身,回答说香四娘没事。“那日她回来迟了,一回来就说半道遇上绑匪,还说绑匪蒙了她的眼睛,将她绑到了一辆马车上,据她说那辆马车约行了半条街的路程就将她丢下了马车,还害她跌了一跤。我不信她说的,当时说她,回来迟了就回来迟了,何必编个借口,她还委屈了,哭了一晚上,今早让她出门采买,她也不去。黄姑娘,你评评理,哪有绑匪绑了人却不害人的,我说她编借口哪里错了。”
原来是找我评理来了。
黄梨想了想,的确如卫清所言,哪有绑匪绑了人却不害人的。“等会儿我找她说道说道。”她都焦头烂额,这时候也只有先应承下来。
二人进到飞羽阁,卫清说了句“大人在厢房”,然后借口事忙,告辞走了。
黄梨一下就紧张起来,站在房门口犹豫一阵才敲响房门,“展大哥,是我,有事商议。”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门里一阵沉默,隔了一会儿才传来展昭清朗的嗓音:“进来吧。”
黄梨愣愣的,应了两声“好”,赶忙推开房门。见左耳室没人,她便往右边“兵器库”走,刚至门口就看到了展昭,他站在一排书架前,左手拿着一把短兵器,右手拿了一块麂皮,正在擦拭兵器。
黄梨慌手慌脚的走进右耳室,告诉展昭昨天蒋平找她来了。展昭擦兵器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又像没事人一般,将擦好的兵器放到书架上,又从架上拿下另一把。“我知道,他昨日午间就来找我了。”
“你怎么跟他说的?”
黄梨一听他这样说,赶紧上前几步,站到他旁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他的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再加上深邃又坚毅的眼神,使得这时候的他有些严厉和冷骏。
黄梨一下就想起展昭的好友胡仲农刚死那会儿,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那时候她有些怕他,后来他突然就对她很好了,他说他和她已经经历过一世,在上一世中,他爱上了她,后来还娶她为妻,与她生儿育女。
“我昨日本想来跟你说这件事,但害怕蒋平在我那里找不到白玉堂,又来了你这儿,如果我过来被他撞见那就真说不清楚了,所以等到今日才来。”她的思绪有些发散,下意识地说出这番话。她觉得她与她的脑子和嘴在刚刚那一瞬间全部分离了,脑子想脑子里的事,嘴上说嘴上的事,而她就像一个旁观者旁观“黄梨”这个生物在她的人生轨迹上“正常”运转一样。
“我说不知道,他也不能拿我怎样。你呢,你怎么回答他?”展昭问了一句,久等不到回答,偏头看了黄梨一眼,“黄姑娘,怎么?”
黄梨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在想事情”,她解释一句,向他僵硬的笑了一下,回道:“我开始没见他,结果他翻墙进来,逼问我他五弟在哪儿,我就装傻,反问他白玉堂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不巧了,那日我出去了,不知道白玉堂来找过我,我屋的女使也给我作证。他将信将疑,跟我说如果见到他五弟,让他五弟赶快回恭王府。”
说到这儿,她紧蹙双眉,神色变得无比焦虑:“白玉堂怎么可能再出现,蒋平一定会再来找我们的!到时候说不定韩彰就从陈州回来了,也跟着来找我们,韩彰可不好糊弄!”
“你别急,不管韩彰还是蒋平再来找你,你就让他们来找我,由我来说。”展昭安慰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显然触动了黄梨的内心,她禁不住抬眼看着展昭,他的个儿高高的,像一株挺拔的白杨,又像一座耸立在天地间巍峨壮丽的高山。
她想展昭的确是很有担当又很有能力的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这个时代的最高统治者特招的公务员,钱途无量,如果她在这时代真要嫁人,展昭无疑是她最好的选择。当然了,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她对展昭的确有心动的感觉。这时候她更焦虑了,焦虑那天晚上的狠话吓到展昭,他因而打了退堂鼓。
不如今天就把关系确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她咬咬下唇,双手抓紧大腿两边的裙子,然后鼓起勇气,往旁走了几步,走到他后方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的身后。她靠他已经靠得很近了,近到只要她挺起胸膛就能贴上他的后背。
她要像那天晚上在马背上一样,从他身后抱着他哭,然后告诉他她现在很无助,更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她要哭得他心软,哭到他答应她今生非她不娶,更要对她至死不渝。
她口干舌燥,胸脯剧烈起伏,正要贴上去,展昭忽然回头,“你突然站我身后,万一我耳力不行,又正好后退,不就撞着你了。”他语气颇为严厉,责备她不懂保护自己,经常使自己处于险地。
黄梨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回头,被惊得面红耳赤,又见他紧盯着自己半展开的双臂,更加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我是看你一个人擦那么多兵器,想帮你擦擦。”她当着他的面捏了捏双拳,然后才讪讪地收回半展开的手臂。
“你脸怎么红了?”展昭指指她的脸,问了一句。
我脸红!我精神焕发行不行!
黄梨又羞又气,解释道:“我们那天晚上不是闹得挺不愉快的吗,我就想着怎么缓和一下,帮你做点事!”
“你不必如此。”
你……
黄梨秀目圆睁,瞪着眼前的男人,从他淡漠的表情里她知道他并没有讥讽自己,恐怕真要和她划清界线。
“ok,我多此一举。”
她更生气了,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气咻咻地走到坐榻前,一屁股坐到了上边。她怨天怨地又怨展昭太过一本正经,缺乏情致,最后发觉她谁也怨不了,只能怨她自己,她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蔫了。
展昭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麂皮和兵器,走到坐榻前,坐在她旁边,他似乎很疲乏,双手肘各支在左右膝盖上,半搭着眼皮,视线自然落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你说的话。”
黄梨听他要与自己聊那天晚上的事,收起情绪,“嗯”了一声,让他有话不妨直说。
“你说得对,我有我的想法,白玉堂有白玉堂的想法,而你也有你的想法,我不该将我的想法强加到你的头上。我和白玉堂重生了,我们有前一世的记忆,但你没有,这对你来说本来就不公平,我们不该瞒你。”展昭顿了一下,又道:“你说得对,我和白玉堂可以选择怎么重活这一世,你也可以。”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是呀,展昭,我后悔了,我现在愿意嫁你了!
黄梨心跳加速,眼角的余光不断投到坐她身旁的男人身上,生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话。
展昭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从坐下后由始至终都没抬起过他的眼睛:“你现在不能回你的家,我也有责任,我会照顾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嫁我。你不情愿,也没意思,而我……已经很累了。”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显得他很是忧郁。
我没不情愿,我当时是想着能回家,我现在不能回家了……不能这样说!不能这样说!这样说感觉我在权衡,展昭会对我有不好的印象的!
就在黄梨冥思苦想之际,展昭突然说,“当时向黄峤说要娶你,说了后就发生了好一些事,一直没过礼,其实我媒人都找好了,但想着你没同意,白玉堂当时也还在,他会捣乱,过礼这件事就一直压着,这时来看,也是天意了。你既然不愿意,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我会去找黄峤说清楚,我就说……我变心了。”
什么?他要……取消……婚事!
黄梨一下就愣住了,待完全消化掉他的一整段话,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无名之火,那团火在她的胸腔里乱滚,一下子窜上了天灵盖,她的脸蛋腾地就红了起来。“对!你说得对,这桩婚事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取消了也好!”
展昭好半天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还有你今后遇到什么难处,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
“你不必如此。”
黄梨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将展昭刚刚堵她的话完完整整地丢还给他。“我兄长和表叔也是当官的,想来我此后余生也不会遇到什么难处。你帮我安排了这么好的亲戚,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若你哪天得空,请你吃酒吧,就当感谢你帮我安排的这些事。”
“以后再说吧。”展昭又道:“其实你今日不来找我,我过两日也会去找你。”
“是吗,不知展大侠找小女子何事呀。”
“我五月要去趟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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