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默走后,褚律文换上了夜行衣潜进了后院,瞧着院子里的女子们,都没了动静,方才安心的朝着武安王的院子走去,将喻天韵告知那群女子中有皇帝安排的人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武安王方才问道:“你欲何为?”
“虽说此事,有皇帝试探我之嫌,但如今他的人却也当真安插进府中,孙儿上报之时,也只请皇帝定夺,至于那些余下的人……”
“如何?”
“孙儿还未想好”褚律文沉下头
“既如此,便待陛下圣裁吧,明日我会知会你母亲”沉默半晌,接着道:“我知你心软,不愿无辜之人牵扯其中,但身在京都皇城,即便是长公主之尊,诸多事情,她也需谨慎小心着,你要明白”
“阿公”
“世事本难两全,何况在天子脚下,如今的王府,早已不足以护得住你了”
“阿公?”褚律文听着武安王的今日的话,总觉着与往日不同
武安王见她瞧出了端倪,也不在隐瞒,直言道:“灵井道人,几日前曾来府中找过我”
“又是他!”
“道长也是为你着想,虽说我知道你对公主的心思,但你也要体谅我与你母亲的心情”无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朔雪与炀垵此次来使,如此尊贵,只因他们皆知你是‘天命’之人”
“可是,阿公,他们如何得知的,你可曾有想过”
“什么意思?”
“若非郝余云从中搅局,我褚府如今何至于此等境地!”
“你在胡说什么”
“自景荣起,孙儿便遣人去查此人,但至今未能找出半点线索,此子身世至今仍是一个谜”
“道长实乃修士,俗世凡尘自是不多沾染,无何厚非”
“从前紫霄阁列位,虽被绾鹄皇室视为上宾,却也未曾踏足世间,且少有相关传闻,直至郝余云掌任,绾鹄皇室与紫霄阁的关系,也是在此后暴露”
“自我记事便已是这般,说起上一位紫霄阁人,离今也已七十年之久,你是如何得知的?”
“当初在逾城,炀垵国长公主曾来寻我,告知我身份之事时,说起一位老道士”
“那又如何?”
“周羡芸死后,我在荆州地界见过外祖,他同我谈起诸般事务”见武安王面色异常,接着掏出木盒“郝余云曾对我下了慢性之毒,后也是外祖替我解的”
“若当真如此,只怕这次使团来访……”捏着茶盏沉思片刻,道:“你若当真决心留在建安,此番使团进京之前,你定要面见陛下”
“孙儿明白,两国来使若如所想,如今已入豫章,不久定会托人传来书信,届时孙儿会拿着书信面见陛下”
闻言,武安王轻捻手中的扳指,眉头紧锁的看着褚律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后方才开口,道:“万事谨慎,随机应变!”
“是”
此刻豫章驿站中,两国的四路人马,不出所料的,都向褚律文送着书信
周勉之看着院中的周星容,走上前,道:“皇妹深夜在此作甚呐?”
“怀王兄”欠身行了一礼“离京多日有些念家了”看着周勉之反问道:“怀王兄此番是也睡不着吗?”
周勉之闻言,嗤笑一声,道:“你我二人又何必如此装腔作势呢”说着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下“想必,你也很清楚我此番来建安城的目的”示意一旁的侍从端来茶水,接着道:“你我二人也大可免去这些个虚假客套之词”
“星容不懂,还请怀王兄明示”
“我只是觉着你可怜,替你不值啊,皇妹!”
“王兄何出此言呢?”
“你当真不知,你母亲为何而死的吗?”看了一眼端茶来的老嬷嬷,笑着倒了两杯茶“还是说,你甘愿为杀母仇人的孩子铺路?”
见她端起茶盏喝下,似是不愿多话,周勉之接着说:“即便你全然不在乎,可是为了那个傻子,你最后不过就是落得,同周羡芸一般的下场罢了,又何必呢?”
听到周羡芸的名字,本还平淡的脸,突然一沉,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小妹要去休息了,怀王兄自便”
“周星容!”周勉之站起身喝道,见人停下脚步,走上前继续道:“我助你同褚律文的婚约,回国后,你们夫妇二人辅我荣登大宝,届时,我定叫你成为炀垵国最尊贵的女子”
见周星容转过头,嘴角带着笑,周勉之觉得她是被自己的话打动了,扯出同款嘴角,急切道:“如何?”
周星容并不作答,反而行了一个欠身礼,径直朝着房间走去,只留下此刻一脸茫然的周勉之
于此同时,慕容铭和慕容钰,也在和自己的谋士,紧急商议着进城后的事宜
“颜先生,你是说今晚提前出发?”慕容铭对着屋内穿着灰色直裾长袍的男子问道
“是,待夜深人静之时,颜某与叶寿陪同殿下,快马先朝建安城赶去,明日一早便去武安王府会会褚律文”
“如此唐突,只怕……”
“殿下!”颜子才打断道,语重心长的接着说:“若非王后事先书信与大单于,此次出使不仅不会有你,便是边境失利一事,也会叫尤睿牵连,受汗王责罚”稍作停顿“若此番不成,反叫五王成了,怕是回国后,连王后往后也不会好过的,您明白吗”
“既然我们能想到,难保五弟想不到”抬眼望着面前的两人
“殿下宽心,先生寻我之时,我已然命人给五王那边的马驹都下了巴豆,即便他能想到只怕也无法行动的”一旁的叶寿带着些兴奋道
“好!叶寿你命人去看好我们的马匹,待天一黑,我们便出发”
“是!”
慕容铭乔装进城之时,褚律文的车马也刚好往皇宫方向出发,不料,还未到宣平门就被人拦下
“林嬷嬷?你怎么?”褚律文看着走上马车的人的有些惊讶道
“这是公主给你的书信,世子务必在进宫之前,仔细审阅”说着将信件塞到褚律文的手中,转身前不放心,道:“望世子今日只当未曾见过我”说完见褚律文点头,方才重新带上黑布、斗笠转身下车
人刚走远,沈斌从前方驾马上前,停在车边问道:“公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了”
“没事”掀开车帘“先去太和街吃些早点,待下朝后,再来面圣”
“是出什么事了吗?”沈斌有些不解的追问道
“无事,只是我还未想清楚,如何同陛下阐明,加之出来太早,此刻确实有些饿了”
“哦”沈斌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夹着马腹跟在褚律文的马车后面
褚府的马车刚转向巷尾,一位穿着甲胄、骑着骏马的执金吾,眼神不明的跟随其后
直至士兵走上前“马统领”得了眼神是会意后,继续道:“今早有三位形迹可疑之人,进城后直奔武安王府,统领可否要亲自去瞧瞧?”
马任收回视线,对着士兵点了点头,道:“走吧”
马车里,褚律文重新打开喻天韵给的纸条
“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阳在阴之对,不在阴之内”
“是弃其所以存,而造其所以亡也”
这两句话,看的褚律文的眉头是越锁越深,虽然,她已经在这个世界近二十年了,但总觉着,来了京都之后,才真正开始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靠在马车里,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从刚来时,在逾城因着一些小聪明,确实在很多事情上,得了许多的便宜
再到下山褚府遇马赫,同周羡芸一行历生死,再到景荣城刺杀回京,虽说其中不乏一些棘手之事,却也都有人助益并化解了,即便是送周星容回炀垵,那种会被定为叛国的事,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但进京这两个月,自己似乎才真正感受到,从前电视剧、小说所看到的,所谓的诡计与权谋的具象化
如今自己所做的决定,所走的每一步,好像都关乎着褚府人的性命,即便这在旁人眼中,如开挂一般的所谓“天命”一如武安王所说,实乃双刃剑“古代的君王,谁又会真心喜欢,除了他以外,另有承接天意之人的存在呢”
褚律文也曾多番打听,关于喻天韵如今在宫中的情形,虽说自从皇后出殡后,皇帝不像先前那般将人拘在韵绮殿,但她却也还是同之前一样,几乎不出韵绮殿
“想来也是,皇城之中,又如何谁会逃开皇帝的眼睛呢,倒不如在自己的宫里待着舒服”说着将字条揣进怀里,对着外面,吩咐道:“回府!”
“公子,不进宫了吗?”沈斌不解的上前问道
褚律文掀开车帘,将三封信递给沈斌,道:“我身子突然不适,你代我将信件呈给圣上,并说明今日不能亲自面圣的缘由”说着咬着嘴唇做出一副极其痛苦的神情
“公子?”
“沈斌,绾鹄国和武安王府的命运,就交给你了”说完运气点了下自己的穴位,吐出一口黑水(事先用墨汁与普洱茶水混合的)
沈斌见状连忙应下,随后吩咐马夫尽快驾车回府通知府医,自己则待马车走后,甩起马鞭朝着宫门疾驰
褚律文刚回自己院子,武安王和高桦文便急匆匆的赶来,随后府医也被鈅儿提溜到了院中,见着大家火急火燎的样子,连忙安抚道:“放心,我没事”转头对着此刻整理着衣衫的府医道:“我现下感觉好多了,你且先回去,有事再唤你”
“这?”府医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武安王,见人点头,随即请礼告退
“你们也都院中守着,其余人莫要放进来”转头对着李默,道:“后院看着些”
“是”
此番武安王和高桦文,也大致了解了其中深意,随着褚律文一道进了内屋
待鈅儿倒上茶水,褚律文率先拿出喻天韵给她的字条,递上前,道:“进宫途中,公主差人送给我的”
武安王看过之后,递给了高桦文,对着褚律文问道:“你有何打算?”
“除去周星容那封,其余三封,我已然命沈斌代我递进宫”站起身,将漱口的茶水吐进花盆“今日我在太和街与铜锣大街回府时,动静不小,若今日府中动作频频,想必自有‘好心人’会添油加醋”
“你是想借病躲过去?”
“不!”勾起一抹笑,接着道:“是毒”说着拿出周星容那封信“不过我不会躲,而是叫他们互相猜忌”
“稍后,鈅儿就以出门为我寻医为由,去趟园有桃,告诉肖德元在酒楼大肆宣扬,我的‘天命’以及炀垵和朔雪此来的目的,和我身中剧毒的消息”
“可若当真如此,皇帝必回命御医前来,届时你如何应对?”高桦文问道
“服毒便是了”
“什么?”高桦文激动的站起身,连忙摆手“不可,决计不可!”
“母亲放心,我手中有外祖给我解百毒的药丸,一般毒伤不得我,我会用许诺给的药丸,以他的医术与毒术,不会有差错的”褚律文肯定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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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 褚府处境若危崖,帝王心思难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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