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潇惊觉自己的双手已然成为狼爪的形状,这种怪异的感觉绵延至他摸上自己的脸,还有向上的狼耳:“……”
代战的反应还较为镇静:“纪凡潇人在哪里?”
身后有人更是暴喝道:“我早就知道这小子不对劲,大家可听着了,他还为亚种辩解呢!好哇,原来是一伙的!”
纪凡潇正要辩驳,不远处赵大爷的声线传来一声怪叫:“速走!”
接着便是绵延紧随的枪声和张春妮的暴喝:“哪里走!”
纪凡潇情知难辩,忙向丛中逃窜,身后的枪声也簌簌地追在了后头,他知道这枪声来自何方,却有口难言。
那头的亚种还浑然不觉,招呼他:“这里!”
纪凡潇简直想先跟着这群蠢货混进老巢,抓几个罪魁祸首再回来了。否则这副样子,真是难以解释。
他跟着亚种们逃到了悬崖边上,那群家伙便灵敏地沿着崖壁向下攀援。
纪凡潇目瞪口呆,心道就算有了狼爪,咱这四肢适应力,恐怕还有待提升。
正在为难之际,便看到身后追来的裴张。
纪凡潇心下一沉,谁料裴张一路跃过了身后追击的众人,护在了纪凡潇身前,对代战道:“队长,他就是纪凡潇。”
代战蹙眉道:“让开,你还没见识过亚种的本事。”
纪凡潇道:“我不是……”声音却已喑哑难言。
冯虎道:“你听听,潇潇哪里是这个嗓子!”
情急之下,裴张指着纪凡潇站立不稳的姿态道:“你看他连控制亚种的形态都不熟练,真不是合伙过来骗人的狼!”
纪凡潇:“……”
纪凡潇虽然感激他的立场,却对理由有异议,又觉得不适合对此辩护。
方才那只指路的岩羊大爷还生怕人跟不上似的,从悬崖下头探出个脑袋去抓纪凡潇的下肢:“快走!”
纪凡潇原就不太适应狼的四肢,被猛地往下一扯,竟失了平衡向后倒去,裴张只来得及抓住他的另一侧下肢。
然而纪凡潇他本就比裴张高出几厘米,这下有了狼身的加成更强壮不少,裴张反而被他带的一起摔将下去。
滑落深崖的最后一刻,看见的便是右手端着枪,左手却齐齐向下伸出,试图将他们二人打捞起的队友们焦急的脸庞。
掉到崖底时两侧的山体收拢些,裴张于是机敏地借力踏在崖壁上缓冲,本想摔得轻些,谁料纪凡潇被推下来时难以把持平衡,直愣愣地往下砸,这下全都砰砰地摔在裴张身上。
权当了人肉靠垫的裴张饶是着陆时速度并不快,也禁不住前胸的肋骨被砸得隐隐作痛,眼冒金星。
裴张苦笑着听着肋骨断裂的脆响,感受着怀里毛茸茸的毛发,心道就当积德了。
有他做缓冲,没摔太狠的纪凡潇喘了两口,咳几声便扶着地立了起来。
他们摔到的崖底想必并不是先前“李洋”和赵大爷逃窜的位置,那场追逐战早越过山崖到了另一侧,纪凡潇只能祈祷赵大爷别被炖了做羊肉火锅。
纪凡潇二人落地在一处偏僻的山崖,之所以说偏僻是因为向上望去的洞口窄而小,底端的收口却更宽阔些。
即是说他们正巧落入了一个窄瓶口的宽肚底,也是蛮有技术含量的一次降落。
他一边将裴张拉起来,摸了摸自己的狼耳道:“哇好有弹性。”
见裴张一脸异样,他还将裴张的手抓过来道:“真的,你看!”
裴张碰触到那柔软的触感便触电般缩回了手,纪凡潇没趣道:“难道不是很有质感吗?你脸红个什么?”
裴张咳一声转过了头道:“你就没点别的想法吗?”
纪凡潇愣道:“什么想法?”裴张看了看他的耳朵。
纪凡潇无辜地摊了摊手:“也没办法呀,挺帅的。”
裴张无奈道:“我是说,你回去怎么交待。”
纪凡潇撇了撇嘴:“走一步看一步吧。尖刀要是留不下我,也只能灰溜溜地滚了。不过……”
他看向裴张,后者则蹙眉道:“不只是尖刀,而是你会作为战犯需要负刑事责任。”
纪凡潇松散地向后,将身体半靠在岩壁上道:“那就让我在尖刀戴罪立功呗。”
“好啦,先别管这些,”纪凡潇看向他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裴张如实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惊讶。”
纪凡潇扬眉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裴张道:“新兵连,那次紧急集|合。”
纪凡潇一点即通:“你是说,我被显形弹擦伤留下了毛发?”
裴张垂下眼帘:“一开始我也不能确定,进尖刀之后找姜止尧军医检验过子弹的成分才能确定。和那柄被污染的枪里不是同一种东西。”
纪凡潇大力拍了拍他的肩头,叹道:“好你个裴裴,知道我是亚种居然没去告发,原来你那么早就暗恋我了!”
裴张沉默了一会才答道:“久闻肖烨将军大名,不想惹事罢了。”
纪凡潇作捧心口状:“你心里有我,你甚至知道我生物学父亲的名字!”
裴张偏过头,纪凡潇只当他是平日斗嘴一般的不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嘴欠地掰过他的肩膀追着问:“如果没有,为什么当时不给我也一枪?你新兵连宣誓的时候不是最讨厌亚种,要赶尽杀绝的吗?”
纪凡潇早做好了被不屑推开的准备,可裴张也许是身上的伤太重,竟就这么由着他摆正了脸,纪凡潇才看见裴张脸上是多么复杂的神情。
那是一种夹杂着痛苦与难以言说的情感,纪凡潇从未见过裴张训练机器一般专注的眼眸里流露出这样的火焰。
纪凡潇登时心下一惊,反映过来方才说的未免太过分,迟钝如他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纪凡潇不觉松了劲,任裴张扭过头去。他心里却还想着裴张刚才脸上的神情,是在……恨我吗?毕竟他的家人可是折在亚种手里。
可纪凡潇却模模糊糊地觉得不是,裴张更像是在恨自己,没能给他一枪,么?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纪凡潇才掩饰般地道:“这是真能藏啊,也没听你提过?”
裴张道:“里面说话不方便。”
纪凡潇笑道:“觉着我是卧底?”
裴张这次倒是认真:“没有。”
纪凡潇问:“怎么?”
裴张道:“你表现太出格,一般卧底都不会那么没脑子的。”
纪凡潇正要反驳,裴张又道:“我本以为你是一心骗过高层,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当地亚种中比较白痴的一只。”
纪凡潇不想理他,转身指向深处一座倒塌的雕像道:“你看!”
裴张走上前,用脚将那尊雕像踢正过来,看到是一具残破的狮身人面半身像,眼部凹陷处空空荡荡。
裴张低下身子的那一瞬间便感觉不妙,他全身的毛孔都竖起了警报的信号。
黑暗里有一只,两只,很多只亮起的红色的眼睛。逐渐走进光源下,是一群色泽暗红的狮子。
裴张低吼一声,纪凡潇便立刻进入了战斗模式。狮群率先向裴张奔来,有几只犹疑不定地看着纪凡潇露出的狼耳,低声叫唤着,似是在问询。
而纪凡潇毫不犹豫对它们发起的进攻则坚定了那几只亚种的想法,旋即凶猛地扑过来撕咬。
狮子有五头,他们却只有两人。一时间腹背受敌,二人背靠着背避开偷袭,勉力支撑。
裴张见到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心知不宜久做纠缠,唯有速战速决。
他便看准一头体型最为瘦弱的亚种,一刀不中又是一刀,被侥幸躲过两刀后,这头狮子终于被裴张逼入悬崖的夹缝。
裴张最后一刀直取首级,眼睁睁看着侧面的亚种撕咬过来也不做闪避。就在他这一刀割下那亚种的头颅那一刻,侧面亚种的血盆大口也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大腿。
鲜血淋漓地浇了裴张一头一脸,右臂尖锐的疼痛更是叫人神经暴动,激素过载,太阳穴突突的跳。
纪凡潇拼着被狮子一掌抓在眼部,也将刺刀抵入亚种狮口,硬生生两手撕开了狮子的下颚,将裴张的左腿脱了出来,已是血肉模糊,不能看了。
纪凡潇长出一口气便扑了上去,看准其中一头狠揍。
裴张心知自己的体格比起亚种尚有着差距,便留意纪凡潇的防守,游走在两头亚种之间,以免他们干扰纪凡潇的对决。
场面一时陷入胶着,就在纪凡潇终于发狠拧断了一头亚种的头颅时,那两头亚种的利爪也一左一右扎进了裴张的另一侧小腿骨。
两人此刻均是杀的血性大发挂了彩,而另有三头虎视眈眈的亚种还在步步逼近。
见此情形,纪凡潇一声长啸便向唯二头亚种扑去,他一拳的冲劲将那头扎入裴张腿骨的亚种撞飞出去,接着便飞扑到裴张的身上吼道:“卧倒!”
“轰”地一声爆破声响,叫本就逼仄的崖底塌了个爽快。
裴张本就无力起身,见状只来得及护住了纪凡潇的头部。
等仿佛山崩地裂般的动静过去,缺乏光线的崖底已然昏暗不能视物。
被纪凡潇从石块里扒拉出来时,裴张有些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耳边都是激动的热气。
裴张摸一把耳边**辣淌下来的血,咳出五脏六腑里挤出来的血,按了按纪凡潇的肩头示意自己没事。
裴张撑了撑劲,还是坐在了石壁边上。纪凡潇摸过去,心下一凉,觉得这家伙要不是膝盖粉碎性骨折了,怎么也能摸着墙把自己支棱起来。
裴张被他背起来,后背的骨头就硌地他歪头吐了一口血沫子。
纪凡潇摸着黑玩笑道:“要不咱一人一颗子弹,自我了结了吧?”
他在一片黑暗里向上望去,感受那不可触碰的顶端。他们追击的山洞在半山腰,掉下来都要十数秒,西里村分布在山腰上,云中哨则更高。
凭他二人现下的残躯,无论如何也没有希望爬到顶点。
何况顶点只有黑洞洞的枪口。
“不行。”裴张掂了下手中的重量,平静地说:“只有一颗子弹了。”
纪凡潇乐:“要不赏你,我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裴张一咬牙:“那不行,老子可是进来救你的,这不是折本。”
纪凡潇乐:“那把你背到一个高度上,咱俩一起往下跳?”
黑暗中也能感觉到裴张的无语:“倒赔货。”
纪凡潇抹了把双眼处混着沙石的血,随口问道:“天黑了么?”
裴张道:“还没。”
纪凡潇心里暗道,得,这下彻底瞎了。裴裴啊,你可得对本少爷负责。
接着他便摸出先前捆赵大爷的草绳,将裴张牢牢地固定在了自己背上,开始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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